江崊点头,而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还粘着血的长刀抵在自己颈脖之上,轻声开口:“如此,我若受伤你可会有半分心疼?”
  虽然楚秋会些武功,但却终究没有江崊力气大,挣脱不开甚至还不小心划出了口子。
  手指一松,长刀落地。
  江崊挑眉,他就知道会这样,“别躲了,我说过,会娶你。”
  “可…”楚秋开口,依旧放不下心,他们是连个世界的人。一个活在暗处,一个身处光明。
  融不到一起。
  “相信我。”江崊盯着楚秋,而后鼓起勇气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中带去。
  .
  殿内,眼看着萧弈的亲军见见都被控制,亏得江崊二人找了隐蔽处躲着没被发现。
  萧景缓缓走至龙椅,下头不少刀架在脖子上的忠臣痛声劝阻。
  “十四王爷!你当真要弑兄夺位吗!?”
  “本王为何不可?”萧景走至正中,微眯眼睛,而后问道。
  “陛下待您如亲兄弟啊!”接着有人出言回答。
  “本王,不,朕自然知道,所以朕不会杀他。”萧景坐在龙椅之上,摩挲着扶手,十分享受模样勾唇言道,“朕会向当年一样,将他送至边疆封地,众卿觉得如何?”
  百官闻言,一阵唏嘘,当年那件事,果然是心里的一块疙瘩,抹不平。
  太傅从刚才就跟着到了龙椅旁,见萧景与大臣僵持,戒备之心稍加减之际,忽的拿出藏在袖子中的匕首,直接刺向萧景。
  萧景早有准备,但因为距离太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腰间被轻刺了一刀,所幸不深还能坚持。
  可龙椅之上本就空间有限,行动不便,所以当即便被太傅控制住了。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特别是房卓,一身狼狈,眼看着就要冲上前来。
  捂着伤口,萧景唇色惨败怒问:“太傅这可是要过河拆桥?”
  “臣相信,十四王爷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君主。”太傅摇头,笑着开口,语气阴恻恻的,匕首轻轻划在萧景面上,后道:“可自古以来,可没有女子当皇帝的先例。”
  萧景心中一紧,但依旧强自镇定开口:“这是何意?”
  太傅不言,而后匕首向上一划,发绳断开,发冠落下,长发入墨散开,添得三分娇意在其中。
  “十四王爷,哦不,老臣应当叫你,公主殿下。”太傅开口,此言一出,百官唏嘘。
  萧景回宫之事本就突然,太傅不可能不调查一番。当年萧情出宫一事虽然十分隐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肯调查,就没有不能被他知道的秘密。
  “是又如何?”事到如今,萧情也不再隐瞒,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后冷眼相问:“我身上留着萧家的血。”
  太傅不惧反怒,双眼瞪得通红,自己追寻了半生的荣誉就在面前,怎能不激动,说出的话都有些颤抖:“这萧家的天下,本就该换换了!”
  话音落。
  身后屏风转动,暗门打开。
  萧弈忍不住给太傅鼓掌:“真是精彩,朕今日可当真看了一出好戏。”言罢,笑着打量起眼前二人,问,“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吗?”
  萧情闻言,没好气白了萧弈一眼,当哑巴。
  “翁蚌相争。”太傅冷哼出声,并没管萧弈。因为在他看来如今局面都被自己掌控,区区一人不足为虑。
  “哦?”萧弈挑眉,后轻轻摇摇头开口,“怎么在朕看来,这坐收渔翁之利的,可不是老师。”
  太傅不懂他有何意,闻言回头重新看着萧弈。只见他慢慢伸手,摸向袖带。
  眼神微眯,难不成还有什么武器,想要直接杀掉自己?
  正想着,而后就见萧弈动作一致,似有些尴尬。
  …
  轻轻咳一声,萧弈面不改色换了个袖子,指尖触碰到那块东西后,松了口气,幸亏刚才没从破掉的袖子里掉出去。
  拿出,起头拼了一下,举起。
  赫然是一整块虎符。
  “这场闹剧,可够了?”萧弈沉声开口,目光所及扫视周围。场上局势瞬间变动,原本房卓手下的将士全部剑尖指向太傅的私兵。
  而患养私兵是大忌,本就没有太多,于是很快便将全部人都缉拿下来,控制住了场面。
  太傅手指紧握匕首,仿若一松开整个人的支撑都没了一般,深深看着萧弈,而后突然大笑起来,朗声言道:“果然…果然!”
  “果然什么?”萧弈只觉得他被逼到现在,怕是精神不太正常,蹙眉开口,眼神戒备。
  “这些年,我果然看错了。”太傅继续道,“你不是陛下最不受宠的一个,你是最像陛下的一个。”
  正因如此,先帝才不宠爱你,因为看着你,他总会看到自己。
  心会疼。
  萧弈心中一滞,童年种种一下子又出现在面前,但这一次他很快就接受了。因为现在萧弈身边有了很多人,他不怕这个了。
  “事到临头,没那么多废话。”
  “你当真以为,我筹划这么久,不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吗?”太傅说着,转头看向门外开口,因为年纪到了所以声音带着几分苍老和疲惫,“带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像门口望去,只见门外出现二人,皆被挟持着。
  是江玥遥,以及萧畀。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先杀了你!”萧弈看到江玥遥被挟持的一瞬间,只觉得心被人捏着,抽疼。
  “陛下可以试试,臣死了,他们俩会不会还活着。”太傅威胁道。
  殿中,江玥遥开口,能听得出她声音发颤,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陛下不必管臣妾,杀了那狗贼,为臣妾报仇便是。”
  萧弈只是盯着江玥遥轻轻摇头,之后余光扫向一旁的萧畀,没缺胳膊少腿,只是觉得他好像那里有些奇怪。
  按照以前的性子,萧畀被宠溺惯了,眼里容不得沙子。如若被人挟持,也定然会暴跳如雷,不会像现在这般安分。
  现在的萧畀,看着所有人都没什么表情,就像是痴傻了一般。
  见着众人不动,太傅心里也急,悄悄吸了口气后,慢悠悠开口:“陛下,臣老了,等不及。”语气仿若已经知道萧弈会选择什么一般,颇有自信。
  “遥遥若是现在先伤了一根头发,朕便立马杀掉你。”萧弈捏紧拳头,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尤为可怖。太傅闻言没有开口,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
  僵持之下,门外一阵哭喊。
  太后踉跄而来,身边还跟着平乐。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但一开始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萧弈有计划,会解决。
  直至她听到了下人的汇报,说在奉天殿看见了萧畀,这才连忙赶来。但却没想到她的畀儿被人劫持着,还好似已经不认识她了。
  “畀儿!娘亲在这儿啊!你看看娘亲。”
  太后跌坐在门口处哭着开口,因生怕伤到萧畀而不敢上前,面上全然不负往日端庄华贵。
  萧畀听到门口有动静,回头望去,神情呆滞,似是一副全然不知模样。
  “怎么回事?我的畀儿怎么了?”太后哭着问道,挣扎着想要站起,亏得一旁平乐扶着。
  上头,太傅声音适时响起,想要引战二人:“这你就要问问我们的好陛下,他究竟做了什么?”
  果然,太后闻言看向萧弈,但不是威胁,而是哀求。
  “皇帝,你答应过哀家,要护着萧畀的,你可不能食言。”现在的太后,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失去孩子的母亲。
  无助。
  “朕…”
  萧弈刚刚要开口,他本就不慎纠结,心中也早有答案。刚也只是想要看看,会不会又发生什么,看看太傅手上还有没有底牌。
  但刚说出一个字,就见最靠近门口的角落,江崊与楚姑娘分别从斜侧方,狠狠的撞向挟持江玥遥二人的死侍。
  之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萧弈与太傅身上,甚至没人在意他们两个漏网之鱼。如今一击之下,两个死侍身形不稳,而且也害怕伤到手上人质,因此出现了纰漏。
  死侍刚想要重新控制住江玥遥他们时,房顶之上一阵响动,一男一女从上头跳下。
  是左灵诗,还有他的夫君,只是江玥遥至此不知他姓甚名谁。二人出身江湖,武功极高,三两下便将人拿下。
  而太傅在江崊出手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今日是败了,当即指尖一动想要带着手边萧景一起上黄泉。
  可他终究是个老头,还是个文人,比不过房卓。何况房卓始终心系萧情,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因此在太傅动手的一瞬间,手上匕首飞出,擦着萧情面颊而过,刺穿了太傅胸膛。
  一怒之下力气极大,太傅当即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至此,这场动乱,终于结束。
  .
  在今日辰时,左灵诗才从家乡回来,带着相公一起进宫找她叙旧。
  江玥遥被抓的时候碰巧,他们也在场。
  不过因为江玥遥早有准备,直到今日是决定成败的一天,因此便假装被劫持,只要左灵诗找准时机再出手营救。
  动乱结束,萧弈当即命人将满屋尸首处理妥当,而后便忙着安抚江玥遥,传唤太医。
  江玥遥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只觉得想笑。
  “陛下,臣妾没事,你瞧一点儿伤都没有。”江玥遥笑着转了个圈,而后抬手向上,点了点萧弈唇角。
  “下次不许以身涉险。”萧弈将人抱住,知不知道他刚才刚看到江玥遥被劫持的一瞬间,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臣妾担心陛下。”江玥遥被他抱着,上不来气,声音有点闷。
  身后,江崊轻咳出声,因为身上公服只有一套,染上了血因此只得麻烦女婢为他擦衣。
  “我,我不是有意的,就是不知陛下姐姐有没有看见,楚姑娘?”言罢,看向四周。因为萧弈并没有让人离开,所以偏殿百官皆在。
  皆在看萧弈放狗粮。
  在场有的进士跑得太远,更甚者直接被吓得跑出了宫。因此剩下的人正在按照名单签字,重新整理排名后,等着一会大典继续。
  “没看到,她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江玥遥离开萧弈怀抱,疑惑开口,莫不是跑了?
  “从刚才我就没再看见他。”江崊神色焦急,面带忧色。
  萧弈上前,轻轻拍了拍江玥遥的肩膀,示意她先带着几人回去,后面向众人,宣布继续宣唱。
  快些结束流程,小舅子才能快些去找媳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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