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破点皮儿,没事儿。”白翰辰甩甩手,正欲拽过毛巾抹一把,忽见付闻歌捧着自己的手,低头吮去指骨上的血珠。
抬起脸抿了抿嘴唇,付闻歌坚持道:“还是处理下吧,不然感染了,你再倒下,这家就真乱了套了。”
“……”
凝视着爱人同样憔悴的面庞,白翰辰眼眶微微发热,低头在那湿润的唇上落下轻吻。铁锈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一颗泪珠悄然滑落,最终隐没于嘴角。
爱意融入血肉,再不会有人能让他如此珍视。
白翰辰让邱大力连夜把付闻歌送去天津,随后将父亲病倒的消息告诉了严桂兰。严桂兰刚把孙宝婷哄迷糊着,在走廊上听完白翰辰的话,眼泪又忍不住落下。她压抑地抽泣着,生怕惊扰好不容易睡着的孙宝婷。
“翰辰,婷姨这有我呢,你放心,我会盯着她吃喝睡觉……你就只管把老三赎回来……”
白翰辰点点头,叹道:“辛苦你了,大嫂。大哥不在,委屈你多担待。”
“不说那个了,幸亏翰宇不在,要不他那身子骨……”严桂兰说着,注意到白翰辰手上裹的纱布,惊道:“翰辰,你手怎么啦?”
“蹭破点皮儿,没事儿。”白翰辰把手背到身后,“你赶紧进去睡会,这都下半夜了。”
没等严桂兰接话,就听屋里传来孙宝婷一声惊叫:“翰兴——”
白翰辰拔腿冲进屋里,抱住惊慌失措的母亲问:“妈!怎么了!?”
“我看见——看见翰兴——翰兴他满身的血——”孙宝婷被噩梦惊醒,那过于真实的画面让她一时间恍惚得分不清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婷姨你是做梦呢!”严桂兰紧着安慰她,“翰兴没事儿!肯定没事儿!”
孙宝婷抖了抖嘴唇,泪水汹涌而出:“翰兴要是出事儿,我也不活了!”
“妈——不哭了啊!不哭!”
“婷姨,婷姨你着急!”
“太太!太太您保重身体啊!”
白翰辰跟严桂兰俩人都劝不住她,玥儿在旁边跟着干着急,一时间三个女人的哭声把白翰辰脑袋都要呜呜炸了。
“二爷!二爷!”
老冯头跑得呼哧带喘,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地了,冲进门来拽住白翰辰就往外拉——
“跟三爷一起被绑的那个老师!他——他来了!”
杨渊良崴伤了,脚肿得沾不了地,被老冯头安置在门房那等白翰辰过来。刚才听见有人报丧似的急叩门,老冯头开门后直接被这站都站不住的人扑了个大屁墩。
白翰辰与杨渊良有过几面之缘,认得对方。可眼下不是客套的时候,他进了门房劈头便问:“我弟呢!?”
“还在他们手里——”杨渊良一身的伤,说话喘气不时紧咬牙关。
一边招呼老冯头给杨渊良端杯水顺气,白翰辰一边追问:“他们把我弟带哪去了!?”
杨渊良咬了咬牙,道:“应该是奔延庆了——送我回城的老乡说,那条路往下走就是延庆。”
操!白翰辰双拳紧握。延庆多山,地势险峻,这帮人往山里一钻,找个山洞猫着,这他妈上哪找去?
又问:“那帮人什么来头?怎么绑的你们?你怎么跑出来的?”
“应该是当兵的,听他们说过一句‘司令要留活口’。”杨渊良喝了口水,干哑的嗓音稍稍有所缓解,“我跟翰兴在路上走着,突然有一辆车停到我们身边,车上下来好几个人一句话没说就把我们俩打晕了——我醒过来的时候眼睛上蒙着布,嘴里塞着,手也被捆着,翰兴就在我旁边,可我俩没法说话——咳咳——”
他呛咳了几声,抬手抹了把脸,眼中凝起水光:“看我们的人下车解手,我俩背靠背,翰兴先帮我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没等我替他解车又发动了起来,我俩赶紧跳车,可他蒙着眼绑着手没跑几步就被人按住了……绑匪朝我开枪,为躲子弹我滚到了山坡下面,他们以为我摔死了就走了……后来我爬上来在路边等,直到有马车经过把我带回城里……白二少,真的很抱歉,我是个老师,却没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学生——”
白翰辰抬手打断他:“不怪你,杨老师,他们人多,再说还有枪,换谁都一样……再说这件事也是你被连累了,他们的目标是翰兴,今儿上午打的电话,要白家拿五百根金条去赎翰兴。”
闻言,杨渊良一直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二少,我听其中一个人念叨,说是你们白家欠他们司令笔钱,连本带利要一百万大洋,绑走翰兴就是为了把这笔债讨回去。”
白翰辰不禁错愕。白家一向重信誉,该结的帐从不拖欠。莫说该结的帐年前都结了,就是没结的,也不该欠哪个“司令”钱才对。除了让洛稼轩入股兵工厂,他白家从没问当兵借过一分钱。
他问:“他们还说什么了?”
“好像提到过家银行?叫——”杨渊良使劲回忆,可那帮人口音太重,他没听清银行的名称。
“兴瑞?”白翰辰脱口而出。
“呃——应该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