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抬回了翠微阁,趴在床上,阿粟和茹娘帮我上药,我咬着手忍着这疼痛,不只是身上疼,心更疼,温承昀竟然对我动了廷杖,他身边有了温柔端庄的贵妃,竟然对我狠心至此
“夫人,您别伤心,也不要生陛下的气,您今天真的是不知轻重了,陛下是被您逼得没办法了才对您动了廷杖,您说的那些话,足够杀头了,因为您,陛下和太后的关系现在剑拔弩张的,依我看,这件事且不好收场呢”
茹娘似乎忧心忡忡,而我听了却更加伤心
我伤心的不只是今天挨了板子,我伤心的是如果父皇还在,我哪里会受这等委屈,父皇如果知道他最心爱的女儿被这么对待,一定很难过,想起父皇,我心酸得又落了泪
“茹娘,阿粟,你们出去吧”
“是,陛下”
原来是温承昀来了,茹娘和阿粟退下之后,我用被子蒙住了头,我不想看见他
“婳婉,你这公主脾气能不能收敛一些,那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今天当着太后的面,你竟然也敢说,你不要命了吗!还嘴硬,我给了你两次机会你都不肯认错,逼得我不得不打了你。婳婉,你是我要册立为皇后的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些话,有没有想过我有多为难,将来这立后的诏书我要怎么写,我怎么说服前朝后宫你堪任后位”
我虽然自知理亏,不过挨了一顿板子也委屈极了,我掀开被子,冲温承昀喊“谁要做你的皇后,你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了,再说我脾气不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而且今天的事情本就不是我惹出来的,要不是你那个裴昭容又说什么李唐覆亡来讥讽我,我又怎么会说出你们谋朝篡位的话,你知道我的,我一向忍不了被别人欺负,别人惹了我,我是一定会反击的”
温承昀听了,叹了口气,“婳婉,你的脾气还是改一改,不然会吃亏的”
“不是因为我的脾气我吃亏,是因为疼我的父皇不在了,他如果在,才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
“婳婉,因为你的境遇,我对你已经格外容忍了,可是凡事总有一个底线,你不能因为李唐的事情,一次次得寸进尺,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也护不了你”
“谁要你护着了,你护着你的贵妃就好了,你不是在陪她游画舫赏宫灯吗,来翠微阁干嘛,你走”
温承昀脸上出现一丝戏谑的神情,“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吃醋,没有”我又把被子蒙上了
温承昀拉开了被子,看着我,缓缓得说,“婳婉,我给刘艺的是宠,给你的是爱,两者不一样”
我看着温承昀依旧深不可测的眸子,困惑起来,宠和爱不一样吗,因为爱所以宠,不是吗
“还疼吗”
“废话,当然疼了”
“我看看?”
“不要”
。。。。。。
“那我走了,你养伤吧”
第二日我还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因为疼,一晚上没睡好,阿粟帮我又上了药,疼得我又龇牙咧嘴
“婳婉姐姐,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杨珍瑶又来了,这个丫头怎么总是来找我,要不是她昨天非要拉我出来赏灯,我也不至于碰上太后和裴昭容,然后挨了板子,所以看到杨珍瑶我就来气
“你怎么又来了,要不是你昨天非拉我出去看灯,我至于挨板子吗”
“。。。对不起,婳婉姐姐。。。”
“杨婕妤,您请坐,您别介意李夫人的话,这事不怪您”茹娘连忙打圆场
“婳婉姐姐,昨天陛下召见我了,问我昨天昭容姐姐和您是怎么发生口角的”
“然后呢”
“然后陛下就去了昭容姐姐的甘露殿,今天一大早就听说昭容姐姐被罚禁足三个月,罚抄女则三百遍”
我听了心里有些解气,这个昭容说话那么刻薄,是该长点教训了
“婳婉姐姐,你昨天吓死我了,你怎么敢那么说呢,我昨天真以为你要没命了”
“死就死呗,温承昀最好杀了我,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婳婉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父皇母妃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听父亲说,你父皇当时把你赐婚给陛下,就是为了保住你”
“是吗,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也都是听来的”
我再次陷入沉思,为什么十六岁的记忆会从我的脑海中被抹去了呢,难道是因为大唐亡国了,我伤心过度所以忘了那段记忆?
杨珍瑶走后没多久,刘艺竟然来了,我看着刘艺在婢女的搀扶下,用手扶着腰挺着肚子走进来的时候,很是惊讶,难道这贵妃也是因为我昨天被打了来看望我的?她真有那么好心吗?
“见过李姐姐”刘艺对着我颔首行礼
“不敢当,你是贵妃,我无名无分,你的礼我可受不起”我依然趴在床上,斜着眼睛看她
“姐姐虽然目前无名无分,但姐姐在陛下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呢”刘艺冲我笑了
“你来做什么,这翠微阁鄙陋,你这种住在承恩宫的人,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姐姐说笑了,妹妹知道承恩宫是姐姐长大的地方,如果不是姐姐一直呆在郢王府,陛下也不会将承恩宫赐给妹妹,一定是给姐姐居住的”
我纳闷起来,我对这个刘艺可以说并没有好脸色,还出言嘲讽,可是她似乎并不生气也不气恼,这反而显得我很小气,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坐吧,怀孕辛苦,别站着了”
“谢姐姐”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按说姐姐已经进宫一个多月,妹妹早就该来问安,只是陛下之前交代过姐姐心情不好,要我们不要来叨扰,所以才一直没过来”
“是吗,原来温承昀知道我心情不好啊”
“姐姐,恕妹妹之言,姐姐是任性了些,姐姐可知道,因为姐姐昨天那一番话,今日陛下早朝被朝臣责难了呢”
“什么?我言语不当和温承昀有什么关系”
“您言语不当,但陛下如此袒护,所以被朝臣诘问,除了前唐朝官员,其他从汴州来的官员均请求陛下严惩姐姐,但陛下没有答应,陛下日子怕是不好过呢”
我实在没想到我昨天的一时口舌之快竟然惹出这么大的祸来,“朝臣要求怎么严惩我?”
“赐死或废入冷宫”
“温承昀如果不答应会有什么麻烦?”
“陛下刚登基不久,而且姐姐应该也知道,先皇册立的太子是温承谟,陛下坐上这皇位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和朝臣出现龃龉,对陛下来说确实会很棘手”
“你来告诉我这些,是来劝我自尽的?”
“当然不是,我是想来告诉姐姐,陛下对姐姐一往情深,还请姐姐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不要再让陛下焦头烂额了”
“你很在乎温承昀?”
“是的,我与陛下青梅竹马,陛下是我年少时的恋人”
“什么?你和温承昀青梅竹马?还是年少时的恋人?”
“我父亲是先皇手下的一员大将,哥哥和我与陛下自幼相伴着长大,我和陛下虽然未有婚约,但两家对此事都是心照不宣的,只是陛下16岁时被送来了大明宫做质子,我和他才不得不分开,我告诉陛下我会等他回来”
一阵难过袭来,我原本以为我13岁就认识温承昀,与他情分不同,他也和我说过他与我是少年时的情分,可是他居然在汴州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如果刘艺与他青梅竹马,那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