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康首先跟医生讲述了麦兜的病情。
医生得知后,才如释重负地回答:“王爷,其实我们也有猜测,只是在化验结果出来之前不敢贸然下定论。
现在您告诉我们,我们心里也踏实了。
接下来,小小姐的病情我们会根据她的各项检查数据综合意见,给出合理的治疗方法。
目前是有地中海贫血症患者可以平安度过一生的,但是……如果小小姐情况严重的话,只怕我们能做的,就是减轻她的痛苦,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夜康听着,心中已经酸楚不已!
高大的男儿从办公室走出来,眼中满载着雾气。
他与这个小外孙女相处不过几日,可是亲情最是人间割舍不下的东西。
一想到那么小的生命,是先天有病的,夜康也想质问女儿当初是怎么想的,虽说今夕刚才捶了珍灿两下,但是那一句“害人害己”却也是骂的对的。
无奈,事已至此!
夜康悄然走到一处杂物间,门口立即有卫兵过去守卫。
夜康给倾颂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乔将军?”
“四殿下,”夜康如今对倾颂,真的万般愧疚:“我真的很抱歉,我很感激你对于珍灿的维护,提醒我查清她的事情。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
珍灿在美国喜欢的男朋友有地中海贫血症,他是因病去世。
所以现在,珍灿的女儿也有这个病,是遗传的。
我……我们乔家,都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
夜康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直戳倾颂的五脏六腑!
他能清楚地听见倾颂那一头一片死寂!
仿佛连呼吸都不存在!
可是夜康不得不说,倾颂能来电话提醒他,说明倾颂对珍灿是真爱,就冲着这么多年的这份真心,夜康必须对倾颂把事情说清楚,让倾颂明白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夜康问:“四殿下?”
那一头,倾颂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带着丝丝沙哑:“我知道了。”
夜康握紧双拳。
倾颂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会是自家女婿。
“四殿下,真的很对不起!”
夜康知道,对不起是世间最无能无用的三个字。
但,不得不说!
倾颂似乎调整了情绪,很快便温声回应:“我之前在奥地利演出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当地血液科的医学泰斗,他们全家都是我的粉丝。
我会邀请他来宁国听我的跨年演唱会,顺便为孩子看诊。
他叫做福迪,相信国内很多医疗工作者听过他的名字。
他一直致力于对血液病的研究与领导工作,希望他能对孩子的病情有所帮助。
乔将军还是先安抚珍灿的情绪,让她不要着急,等福迪先生过来看了再说。”
夜康万万没想到倾颂会说这样的话!
他诧异之余,愧疚地不知如何是好:“四殿下……”
“即便做不成恋人,珍灿也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没有爱情,也有情分。乔洛本就是一家,我总不能连举手之劳都刻意不帮。乔将军不必多虑了,也请告诉珍灿,让她安心吧!”
倾颂的话让夜康如沐春风。
夜康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可以面对危情军情千钧一发也稳如泰山,却被倾颂的气度与品行折服。
回到病房,麦兜依旧在睡觉。
沙发上,珍灿洗了水果放在茶几上,还帮勋灿他们都泡了热茶。
然而今夕却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盯着床上的小家伙,疼惜至亲溢于言表。
夜康一回来便道:“我跟医生说过了。大家都累了一天,要不然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过来。”
“勋灿,你明天还有公务,你跟你爹地先回去。”今夕望着儿子,又对着恩灿道:“你也回去,妈咪跟珍灿留下照顾麦兜。”
珍灿心里过意不去,事实上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照顾麦兜了。
她犹豫着,道:“妈咪,你也回去吧,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白天过来换我。”
今夕舍不得走:“我想陪着麦兜。
这孩子,过去不知道她的存在,一眨眼我的外孙女都这么大了,我喜欢她、心疼到骨子里,再一眨眼,又告诉我是有病的。”
珍灿闻言,头一低,默默擦泪。
夜康:“好了,这种话题以后不要说了,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总有办法解决的。”
勋灿看出母亲不舍,望着热茶:“珍灿泡的茶还是热的,再坐半小时吧,把茶喝了再走,不然太浪费了。”
夜康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坐下,端起女儿亲手泡的茶。
这一走,就是许多年,夜康还是头一回喝上珍灿泡的茶。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无人再说扫兴的话题。
忽而,有人过来敲门。
珍灿一看是医生,立即开门,却见医生满脸高兴地望着里头,道:“王爷,王妃,世子,郡主……”
“不必多礼,”夜康赶忙道:“徐主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好消息,刚才奥地利的福迪先生给我们医院发来邮件,说是会亲自诊断小小姐的病情,并且与我们一起会诊,为小小姐量身定制一份治疗方案。
要知道,福迪先生可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他隐居奥地利五年了,自己成立了一个血液研究中心,专门做世界各种血液类病的研究与攻克。
能请到他出山为小小姐看诊,整个宁国,也只有皇室了!”
很明显,徐主任很高兴。
他也理所当然以为这是乔家自己联系的。
不管怎样都好,这对他们医院、对血液科的宣传与造势都是好事。
对他自己更是好事。
如果没有乔家,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福迪先生那样的人物有所交集,更别提还可能从对方身上学习到很多东西,这样的机会,太珍贵!
今夕面色一喜,起身望着丈夫:“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夜康目光落在珍灿的脸上,温声道:“其实,这是四殿下帮我们请的。”
珍灿猛然抬头!
一屋子人都诧异了!
勋灿也看了眼珍灿,小心翼翼地问:“四殿下?”
“我刚才也给四殿下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情。”夜康说完,但见珍灿面露苍白,他很快安抚道:“只是,四殿下第一时间想到帮我们找福迪先生来给麦兜看病。
我心里也是愧疚万分,但是四殿下反过来安慰我,说是即便跟珍灿不能做恋人,到底从小一起长大,亲情也是有的,他举手之劳能帮的,总不能刻意不帮。”
珍灿眼中有热泪滚滚。
那个当初知道她远走美国,跟他分手的少年,冲动地恨不能轰炸全世界。
如今,竟然有这等气度了。
倾颂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莽撞的少年了。
今夕心中如释重负:“太好了,四殿下能放下,真的是太好了!”
徐主任一听,不敢多问皇室中事,蓦然上前为麦兜测量体温,然后笑着道:“明日开始所有的检查数据我们都会留着,福迪先生后天就过来了。”
夜康闻言也是心中大喜。
他没想到倾颂办事效率这么高!
“我去下洗手间。”珍灿忽然说出这句,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其实,她是忍不住,进去哭的。
再见面,她其实很希望倾颂能够恨她、怨她,或者质问她!
但是上次在俱乐部,他却是抱住她,温柔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霸道地说他不会轻易放手。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吧?
现在,他肯定是知道了。他知道了,却还能做到如此!
珍灿心中的自责如排山倒海般,难以承受。
夜康等人都明白,珍灿这是自责难受了,别说是珍灿,就是他们这几位在知道倾颂的态度之后,也是出乎意料的。
恩灿擦擦眼泪,难受道:“倾颂以前总是骂我,跟我顶嘴吵架,自从珍灿去了美国,他再也不跟我对着干了,每年我生日还有过年的时候,还会给我发祝福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