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的三军将士可俱都看的清楚,方才关兴、张苞校场比武虽然厉害,但那个寻常的白毦兵竟能分开二将,其本事只怕不在二将之下。
想到这白毦兵可能只是白毦兵之中的一个,便不由让人想到陈到这支白毦兵的威力,有这么一个兵种,这实力得是何等可怕?而这支队伍可是只听陈到的,想想便叫人不寒而粟。
黄忠、赵云等一干众将虽未言语,但心中惊疑却俱都写在脸上。
正在众人惊惧间,却听刘备已开口苦口婆心劝道:
“你们两个呀!你们父亲乃是异姓兄弟,亲如骨肉。你们身事相同,现在父仇尚未报,仇人尚逍遥法外,此时你二人正当同仇敌恺、鹿力破敌,怎的你二人竟自相竞争?难道父辈之情在你们眼里,竟视若无物吗?”
二将见刘备神色间已有了怒色,不由得纷纷垂下头去,再不敢言语。
刘备见他二人态度尚好,不由得为之一缓:
“父辈既如此携手破敌,你二人正当效仿你等父辈,今日朕便为你二人作主,结为昆仲,你们可愿意?”
关兴、张苞相视一眼俱道:
“末将愿意!”
于是,二人在校场之上当众折箭为誓,结为异姓兄弟。
刘备见关兴、张苞之事已皆大欢喜,当下决意伐吴,令吴班为先锋,已关张二将为辅,水陆并进,统兵七万,号称七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东吴。
杀死张飞的范强、张达早已到了东吴,献上张飞首级,孙权看罢自是大喜,当下好生安置了二人。不想,元日方过,便听说刘备亲率七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东吴。
七十万大军足可以踏平东吴了,孙权心中何止是惊惧,简直是害怕到了极点,忙召来范强、张达:
“你二人都是蜀国老人,你们说说看,刘备此次东征我东吴真的会有七十万之多吗?”
范强、张达面面相觑,他们地处阆中,又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要说张飞在阆中的兵力他们倒还清楚,但问到举国之兵到底有多少,像他们这般盲人摸象哪里知道?当时他们俩也是只顾着活命,却哪里想过这许多事,只知道刘备要跟孙权玩命,江东又毗邻西蜀,正可寻求政治庇护。
但此刻孙权特意把自己召过来询问此事,他二人也不是傻子,久在张飞手下办事,自然也懂得察言观色。眼见孙权面色凝重,虽说得心平气和,但整个人都甚是违和。张达胆子虽小,但脑子却反应极快,生怕孙权为了东吴把自己交出去作炮灰,忙道:
“以末将观之,也不过是几十万.....”
偷眼见孙权喉结滚动,忙收了口道:
“十几万人罢了,当时张飞是征咱们东吴的先锋,他帐下兵马也不过两万,这可是蜀国的主力部队啊,七十万大军?吹破刘备的牛皮,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孙权这才长舒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但面色上却忽明忽暗:十几万人?十几万人可也不少了,此时吕蒙方逝,东吴实在是缺少统兵上将,若是刘备真率十几万大军杀来,这却如何是好?他屏退二将后,便召来一众谋臣武将,商议此事。
百官听罢,无不变色,大殿之中刹那间沸腾起来,嗡嗡乱鸣。
“诸位可有良策?”
孙权这一句说罢,大殿之上登时安静下来,静的连滴嗒的水声都听得真真切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俱无言语。
就在此时,听得一声干咳,孙权寻声望去,却是诸葛瑾清了清嗓子,走出班列,深深一躬道:
“主公,吾与刘备颇有交往,深知其人,此人看似情深意得,却是位名副其实的政治家。自古言无利不往,瑾以为刘备举兵来犯,关张之死,不过是个幌子,刘备的真实目的还是以此为筹码与我东吴进行谈判。微臣愿亲往说之,陈明利害,使两国相和,共讨曹魏!”
诸葛瑾这番话说罢,殿上不由得又嗡嗡议论开来。先前众人都想着如何御敌,却不曾想过刘备此行的目的,以此作为退敌的突破口。此时被诸葛瑾一语道破天机,众人无不深以为然。
作为同样身为政客的孙权更是深谙其道,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当然不会相信刘备真的为了关羽、张飞而不顾曹魏威胁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被曹魏吞并。何况,孙权清楚西蜀政局,自法正死后,诸葛亮为西川谋主,诸葛瑾既与诸葛亮有这层关系,料想诸葛亮总会碍着情面尽些心力,何况诸葛亮一直是联吴抗曹的鸽派人士呢?
这些想法在孙权脑子里一闪而过,却瞬间形成体系,当即道:
“蜀道道难且艰,卿此去,要多加小心啊!刘备但有所求,只要卿以为可以,卿可自决!”
说罢,直盯着诸葛瑾,满脸写着信任。
诸葛瑾心头一暖,长拜道:
“主公放心!瑾定不付重托!”
与此同时,刘备的东征大军已发至白帝城,前军已出川口。正欲挺军东进,忽报传东吴使臣诸葛瑾到。
刘备哪能不明白诸葛瑾此行的目的?便叫人休要将诸葛瑾放入以示其伐东吴的决心。
当时,黄权正在刘备身侧不由劝道:
“陛下,诸葛瑾之弟在蜀为相,陛下若将此事做的太绝,恐为不妥。不如将其召入听他如何说辞,若是能息陛下雷霆之怒,不动干戈最好;如若不然,咱们也可借他之口让孙权知道咱们问罪有名才好。”
刘备听罢,也觉有理,遂召诸葛瑾入城。
刘备与诸葛瑾也算旧识,昔年赤壁之战,刘备多蒙诸葛瑾相助。后来诸葛瑾讨要荆州,也曾往来蜀地。此别多年,诸葛瑾风采依旧,自己却已两鬓斑白。
正想间,却听诸葛瑾道:
“想不到此去经年,陛下已是两鬓斑白,真是岁月催人啊!”
刘备淡然一笑:
“子瑜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不会只是来看故人的吧?”
言语间,却已是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