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酒馆的门,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墨绿色登山背包,脸上还残存着一些尚未褪去的雀斑的金发青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坐在吧台上,双脚搭着椅子,躬着身,双臂架在腿上,自顾自喝酒的男人。
等他的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那些人,眉头便不由自主的蹙起。
这一幕祝觉看在眼里,视线在青年以及他身后的背包上停留了一会儿,放下酒瓶说道:“他们要找的目标是你,对吧?”
“......怪诞工作室的人?”
青年并没有急着回答祝觉的问题,随手将背包取下放到酒馆门口,反问道。
“没错,看来你就是约我来这里的人。”
从背包中取出照片,这算是证明身份的方式,祝觉接着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这些人是不是来找你的?”
“是的,我想应该是我前段时间在检索这家交通工具租赁店的时候被这些赏金猎人发现了......我叫弗洛,感谢你愿意帮助我......我想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赏金猎人赶来,详细的情况在路上说。”
弗洛跨过地上的尸体靠近吧台,脸上并没有因为看到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而产生的恐惧或是慌乱。
面对死亡,他很平静。
这让祝觉对这个年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几岁的青年产生了些许好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我叫布鲁斯·韦恩,我们要去哪儿?”
祝觉自然不会把真名告诉对方,喝掉酒瓶中的最后一口酒液,报出了某个富二代的名字。
从吧台跳下,踩着地面的双脚生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这才喝了一瓶烈酒,祝觉就有些喜欢上这种微醺的感觉。
“斯沃特山谷,就是这家租赁店后方的大型山谷,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其中,如果想要尽快到达目的地就必需要代步工具,这也是我约你来这边的原因。”
弗洛绕到吧台后边,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一串钥匙,起身指了指旁边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机械门说道。
行动有条理,早有计划。
祝觉看着他的行动,不由生出这样的想法。
酒馆的后边才是真正的交通工具租赁店,一个面积大约在200平米的露天马场,祝觉之前听见的马嘶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左右两侧分别排布着十几个用机械围栏还有木板隔开的马厩,只有三分之一的马厩中有马匹的存在。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看见如此复古的代步工具居然还能被用来租赁,祝觉咂了咂嘴,他以为这种生物在这个时代所能充当的角色也就是参与那些观赏性质的马术比赛。
只不过这里的马与祝觉印象中的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些马厩中的马匹上半身是血肉之躯,但四条腿都已经被改造成了银灰色的机械腿,而它们自己似乎没什么感觉,行动如常。
“斯沃特地区的大部分区域都是耕地和平原,不适合摩托或是汽车开行,我们要去的山谷也是未经开发过的,地形多变,很多地方行车不便,步行又太耗费时间,骑马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之后我们应该可能会需要它们帮忙......你放心,这些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就算是新手,只要稍微熟悉一下就可以驾驭它们。”
正用编了号的钥匙打开对应铁锁,将里边的马匹牵出来的弗洛解释着,将手中的钥匙串又抛给祝觉,看到他盯着马匹发呆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骑过马所以担心。
祝觉接过钥匙,撇了撇嘴,对于弗洛的话不以为然。
难道我骑过拜亚基这种事情也要告诉你吗?
各自整理行装,两人正式从酒馆启程。
事实证明,弗洛说的没错。
会不会骑马跟之前有没有骑过其它的东西并没有关联。
祝觉这个初学者在马背上颠了有十几分钟才勉强掌握些窍门,而此时他们的位置也早已偏离酒馆所在的公路。
机械马蹄踩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发白的泥土块,茂密的杂草丛摩擦着双腿往后退去,祝觉眺望着四面的原野以及更远处被繁盛丛林覆盖着的山谷,一阵暖风从旁边飘扬而来,卷起些许青葱草叶在祝觉的眼前飞过,盘旋上天际。
“好地方!”
祝觉弯腰拿起挂在马匹左侧的酒瓶,这是之前在酒馆内“顺手”拿出来的饮料,这时候拿来喝倒是很应景。
身旁的弗洛似乎也沉浸在这种惬意的环境中,祝觉几次瞥视都发现他的目光近乎于贪婪的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处地方,像是在尝试着将这些美景永远的留在眼底。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祝觉的目光无意间看到天空中的盘旋着的青鸟,这才想起自己可不是来郊游的。
“布鲁斯先生,您现在有在拍摄吗?”
没等祝觉开口,弗洛先出声说道。
“当然,这是我在任务开始后的习惯,如果你不想出镜的话,我可以关闭摄像头,之前的那段影像也会删除。”
在视频拍摄过程中祝觉尊重对方的意愿,之前是忘记问,现在对方既然主动提出这个问题,祝觉以为是弗洛不想露脸,所以准备停止录像。
“不,我希望你能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全部拍进去......不如由你来问我吧,现在我的思想有些混乱,想的很多,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弗洛转头直面祝觉,将自己的脸全部暴露在镜头下,还特地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
事实上墨镜后的祝觉却没有从弗洛的脸上感觉到任何喜悦,而是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那张羊皮纸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既然让祝觉提问,他也没有推辞,先从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事情问起。
“这是我的朋友临死前交给我的物品,上面画的东西据他所说是一个邪教的祭坛,具体的内容他没来得及告诉我就死了......被邪教徒所杀,这张羊皮纸算是他的遗作,我将它贴身携带,为了能够让我随时随地记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弗洛从衣服的内衬里取出一张与照片中一模一样的羊皮纸递向祝觉,兴许是外套被后边的背包压住了的缘故,伸手时衣袖往上抻了一段距离。
抬手去接羊皮纸的祝觉目光落在弗洛的手臂内侧,那儿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疤,一直从手腕往后延伸,比较靠后的几个伤口结痂处的肉还隐约带着些粉色,显然是刚愈合不久。
自杀或者说自残倾向,还是近期的行为。
迅速的收回目光,祝觉并没有询问他缘由,而是摊开羊皮纸,看着上边熟悉的图像,接着问道:“你约我到这又是为了什么?”
“揭露一个邪教卑劣行径!那些恶魔......他们都该死!”
谈及邪教时,弗洛原本平静的眼神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出种种复杂的情绪,沉声说道,
“我只是一个贫民窟中的人,联邦警局不相信我的话,更不相信在几百公里外的这座山谷中隐藏着令人绝望的恐怖,我只能求助于你们。”
“邪教?”
祝觉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只是很快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自己也说自己居住的地方与这里相差着几百公里,你又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的?”
“因为3年前的我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
弗洛指着山谷,表情数度变幻,最终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