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呢?”一个统领忍不住大声问江冲,“拿下聊城,就可以断绝前线的后勤,他们那么多骑兵,也能够得到补给。”
“然后他们就能够以逸待劳,南北夹击,吃掉大帅和鲁达将军的兵团,这样的大功,言公允怎么可能会放弃?”
“这个问题,如果我们都能猜出来,那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够和言公允对抗的能力。”
罗云摊开双手,一脸无奈,“不过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比吃掉我们更重要的事情,让言公允做出这样的决断。”
现场统领们无法接受罗云这样的解释,新一轮的争论再度展开,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去猜测言公允的动机。
有人猜想是言公允准备围点打援,可问题是,现在神炎国前线四大主力已去其二,现在只要端掉当归山,杀往南环城就是一马平川,还用得着搞什么围点打援?
“所以大家刚刚提议,说要进行反冲锋,去通知大帅,我认为不妥,我们现在不能失去最后的机动力量,而且我有种感觉,很快这点骑兵,就能起到关键作用!”罗云苦笑说道。
又是感觉,但没有人再对这个问题提出异议,大家也被罗云刚刚的猜想给弄懵了。
而罗云之所以竭力不让骑兵出去,也是基于他心中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测,言公允,看起来似乎在防备着谁。
言公允在保存实力!可他为什么要保存实力呢?他保存实力又是为了什么?
罗云大概能猜到两个可能,一个就是保存实力对付秦霸天,可眼前明明他的情况占优,只要端掉聊城,当归山不攻自乱,他现在一直按兵不动,那么很显然,就不是为了对付大帅。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通常在战场上保存实力,如果不是为了对付敌人,那就只能为了防备自己人了,难道火原人内部出了问题?
“言公允那个老狐狸,一定会防备我的!”昌华慵懒的斜倚在他的软床上,手里抱着一架火原独特的寿耀琴,手指随意从琴弦上划过,发出一连串如少女轻吟的音符。
在他的对面山坡下,火原的军队正在缓慢行军,当中夹杂着不少身体魁梧雄壮的狂战士,大道上满是脚步声和盔甲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动静。
“拿酒来!”昌华伸手,一个侍从很快就递过来一个亮银色的酒杯,酒杯里早就倒满了清澈见底的酒水。
昌华一饮而尽,闭着眼睛张嘴夸张发出一声赞叹,“真是舒坦,言公允啊,你怎么就不真的把聊城攻下来呢?”
“也对,他就不到两万人,还是骑兵,如果真进了聊城,然后我又故意把秦霸天给放走,那么他就肯定要被困住了。”
“不过言公允肯定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那该怎么办呢?真是让人头疼啊,再来一杯!”
听到身边这位主子肆无忌惮说着算计言公允和秦霸天的话,侍从都已经跪倒在地上,浑身发抖着给他斟酒。
如今每一天在这位高贵的殿下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这位主子每次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身为下人,他很清楚,自己随时都有被杀掉灭口的危险。
上次都说大王子死了没关系,现在居然有算计起言公允,自己这脑袋瓜子,看来迟早保不住了。
昌华感觉到自己伸出去的酒杯已经满了,那个低着头,脸色苍白的侍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把酒给弄撒了。
“行了,听了几句话而已,死不了人的”昌华摇头叹息,侍从这才恍然醒悟,赶紧把酒壶收了回去,可他马上又听到昌华说出一番让他更加惊恐的话。
“就算你把这些话直接告诉给言公允,那也是没关系的,不管是我,还是言公允,又或者是我们那位伟大的火原至尊,咱们的皇帝陛下,其实都心里明白得很啊!”
说到这里,昌华突然兴奋起来,随手把倒满酒的酒杯随手丢了出去,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拉过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侍从,大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来来来,我给你解释一下,其实这次跟神炎国开战,根本就是一次为了立储夺嫡的戏码,或者是预演,对了,言公允那家伙,不就是老二的亲密好友吗?”
“现在老大死了,变成长兄的老二,我可不想成他的臣子,那么我要想对付他,就只有先拿言公允动手了,只是我那位可怜的大哥,恐怕到死都没想到,他是被我们算计死的!”
“父皇想让大哥来战场夺取军功,我激他假扮陷阵营去阻截秦霸天,刚好就给了老二安插在大哥身边的人起了作用,让咱们的大皇子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侍从都没有。”
“唉,说起来,我们的父皇对战场上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可他明明知道这一切,但却都不阻止,难道这场夺嫡的戏码,非要我们这群兄弟分出个死活来,才行吗?”
侍从彻底崩溃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他这样地位低下的人,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的这位主子难道是看自己不爽吗?就想着跟自己说这些话,然后借机干掉自己吗?
这种话他能说,但不是谁都能听得,刚刚那些话,都可以称得上是皇家丑闻了,这样的秘闻,谁听了哪怕一个字,都绝对只有被灭口的下场。
侍从越想越害怕,恐惧的跪倒在地,低声哭喊:“殿下,您饶了我吧,求您饶命啊,我,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一个字都没听见,殿下……”
昌华脸上的兴奋一下僵住了,摇头重新躺回到床上,一脸的无趣,仿佛一个被告知要结束游戏的小孩一样,噘着嘴冲侍从摆了摆手,“滚吧滚吧,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得到主子首肯,那个侍从赶紧冲昌华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几乎是爬着落荒而逃,看着侍从狼狈的背影,昌华幽幽叹了口气,“人生啊,寂寞啊,空虚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