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翻了一下跟《水墨云烟》和“穷途计划”有关的讨论之后，裴谦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预购了。
因为邱鸿把《水墨云烟》、“穷途计划”还有《上班族生存手册》全都捆绑在一起进行宣传了！
“穷途计划”的宣传片能够引发如此热烈的反响，一方面是因为它触及到了很多玩家的共同回忆，引发了广泛的共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品质上佳的国产独立游戏作为引子。
如果没有游戏，只有一个宣传视频的话，是不可能引发这么热烈的反响的。
《水墨云烟》只是一个试玩的DEMO，单单只有这个DEMO的话显然也是不够的。
这也是邱鸿刚开始没有制定宣传计划的原因：没有契机，自然无法起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但《上班族生存手册》在众人意料之外的爆火，给穷途计划的宣传提供了这样一个契机！
现在是春节前，是大大小小的公司开年会、发年终奖的时间。
绝大多数上班族，对自己公司给的待遇都是不满意的，很多人都在盘算着拿完年终奖、放完年假之后就换个新的工作。
《上班族生存手册》的发售让那些上班族非常有共鸣，反响不错，不仅是在独立游戏爱好者的圈子里火了，也成功地“出圈”了，很多不玩游戏的上班族也都知道了这款游戏。
借着《上班族生存手册》的成功，邱鸿把《水墨云烟》、“穷途计划”和它深度捆绑了起来，让玩家们知道：原来《上班族生存手册》能够顺利地制作出来，是因为“穷途计划”的资助，而“穷途计划”还资助了许多优秀的独立游戏项目，比如《水墨云烟》。
于是，《上班族生存手册》已经破圈的热度、国内独立游戏爱好者们的情怀、玩家们对国产独立游戏的期待全都被整合在了一起，这才起到了这么好的宣传效果！
可以说，《上班族生存手册》、《水墨云烟》的DEMO和“穷途计划”的宣传视频少了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起到现在的效果！
真是巧了。
看着不断增长的预购人数，裴谦感觉有点晕。
仅仅一下午的时间，这游戏的预售销量就已经破了五万份，而且看现在的热度，未来的一周之内再翻个十倍也很有可能！
虽然国内的独立游戏玩家相对于主流玩家来说是少数群体，但从体量上来说，再怎么少数，也总有个几百万的活跃玩家。
而且，圈子越小，对国产优秀独立游戏的关注度也就越集中，《水墨云烟》恐怕很快就要像《上班族生存手册》一样在独立游戏玩家圈子里引发热烈讨论！
裴谦掐指一算，感觉到了不妙。
《水墨云烟》的官方定价是45块钱，在国产独立游戏中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这次预售并不是全款预售，而是付了三分之一，也就是15块钱。
按照现在的趋势估算，如果未来一周卖出50万份的话，那么官方平台的分账刚好能在结算前到账。
唯一的好消息在于，游戏并不是用腾达的名义发的，所以不享受腾达高分成的特权，算上独立游戏的特殊优惠政策也只能拿六成。
在此基础上，腾达拿三成。
也就是说，在结算前光是《水墨云烟》的预售，就至少会有130多万入账！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上班族生存手册》赚的钱。
钱看似不多，但裴谦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背满了稻草的骆驼，真到了结算的时候，这无厘头的一百多万很可能就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区别。
万一加上这一百多万就赚了呢？那特么找谁说理去？
裴谦简直是气得够呛。
这个邱鸿，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给我找事！
老老实实地回家过年不行吗？就非得在放假前一天的时候搞个宣传视频火一把？然后再发个DEMO赚点预售的钱？
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裴谦立刻拨通了邱鸿的电话。
……
此时，邱鸿才刚刚请孵化基地的众人吃完大餐，回到自己在帝都租的房子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大早赶飞机回家。
接到裴总打来电话，邱鸿不由得有些惊喜。
“裴总是不是看到了穷途计划的那个视频热度很高，所以非常高兴，特意打电话来肯定我的工作成果？”
之前整个孵化基地一共就完成了两款游戏，而且卖得都不好，但即使如此，裴总还是对邱鸿进行了夸奖，说效果显著、进步飞快，让他再接再厉。
邱鸿琢磨着，按照这样的评判标准，现在出了《上班族生存手册》和《水墨云烟》这两款游戏，“穷途计划”的视频反响也不错，裴总还不得高兴坏了？
他赶忙接起电话，等着接受裴总的表扬。
然而裴总的第一句话直接就把他给问住了。
“谁让你把半成品的游戏放到官方平台上去搞预购的？！”
裴谦的语气有些严厉，因为他确实很生气。
这游戏明明还没完成呢，你老老实实地下个周期再发售，别影响我这个周期的结算啊！
结果邱鸿这一手预购，直接让裴谦有些猝不及防。
邱鸿愣了一下，稍显茫然地说道：“裴总，预售这种事情在独立游戏圈里不是很常见的吗……”
裴谦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呃……”
他想了想，邱鸿说的还真没毛病。
ESRO官方平台其实是鼓励独立游戏搞预售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跟众筹差不多的道理。
独立游戏制作人往往是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在制作过程中必然存在着各种妥协，想要把游戏做到很高的完成度，各方面的条件其实都不太允许。
而预售，可以让那些品质不错、受到玩家喜爱的独立游戏提前拿到一些钱，一方面是维持开发费用，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强制作人的信心。
当然，可能有个别没品的制作人会有骗钱的嫌疑，比如更新一个很好玩的DEMO，拿到一大笔预售的钱之后就开始慢悠悠地开发，把游戏变成有生之年系列，迟迟不上线。
但官方平台对这种制作人也有相应的惩罚措施，而且这种人毕竟是少数，不能因为个别的害群之马，就取消这个对全体独立游戏制作人都有益的规定。
所以，邱鸿把《水墨云烟》的DEMO拿去预售，确实是符合独立游戏的一贯套路的，是官方平台所倡导的一种行为。
于是，裴谦的这个质问，就显得稍微有点没道理了。
裴谦沉默片刻之后，理直气壮地说道：“其他的独立游戏为什么喜欢搞预售？是因为那些制作人缺钱，只能通过预售的方式提前回款获得开发资金！”
“穷途计划的制作人缺开发资金吗？”
邱鸿被问住了：“呃，这……”
裴谦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还要预售？”
“预售，其实相当于是利用了玩家们的同情心，把后续游戏开发失败的风险从开发者身上转移到了玩家身上。”
“官方平台之所以支持这种行为，主要还是因为大部分独立游戏制作人的条件太差了，需要玩家奉献一下、支持一下。”
“这种行为虽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归根到底还是让玩家的利益有些受损的。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游戏做完了发售，玩家们喜欢就买。”
“既然穷途计划的独立游戏制作人不缺钱，那就不应该搞预售，等游戏开发完成之后直接发售就行了吗？”
邱鸿一时语塞：“这……”
他突然觉得裴总说得确实挺有道理！
其实邱鸿也只是按照独立游戏这边的常规套路搞了个预售，没想太多，但现在细品一下，这种行为确实有些不妥。
邱鸿赶忙问道：“那裴总，现在该怎么办？”
裴谦想了想，问道：“能把预购的付款改成0吗？然后给那些已经掏钱的玩家退款。”
邱鸿犹豫了一下：“呃……裴总，改成0不行，最低改成现在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五块钱；退款的手续会比较麻烦，权限不够，可能ESRO官方不会通过。”
“如果是以腾达的身份亲自出面的话还有可能，不过这样一来也就等于宣告了腾达和穷途计划的关系……”
裴谦立刻说道：“那肯定不行。既然如此，那就改成预购价格是5块钱吧，对那些已经花15块钱预购的玩家，我们给补偿。”
邱鸿又说道：“还有，裴总，对于这种改变价格的行为，官方一向是不太支持的，因为不管是涨价还是降价，其实都会影响玩家的利益。”
裴谦点点头：“嗯，可以理解。”
“我们这种行为肯定是影响了玩家的利益，得道歉、补偿才行！”
“这样吧，像我之前说的，预购的钱改成5块，对于那些已经付款的，游戏直接打个八折，也就是36块钱，然后再发个公告致歉一下，就说没想到玩家们如此热情，我们觉得之前预购的价格定高了，现在调低一点，希望玩家们多多理解。”
对裴谦而言，把预购的钱从15块一下子砍到5块，那么这周《水墨云烟》DEMO赚的钱至少能减少个大几十万。
能从骆驼背上拿下来一小把稻草，也是好的。
至于那些已经花15块钱预购的玩家，裴谦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们打个折，再少赚一笔。
邱鸿赶忙说道：“好的裴总，我这就跟官方平台的人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