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方表情有些奇怪,不过被我问起后,胆小鬼冲我摆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我就瞎想想。小忧,我困了,我们睡觉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冲我努了努嘴。我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去的天,清浅地哦了一声。“好……”
  我以为这样的一个晚上已经非常精彩了,没想到竟然能比我以为的,还要更精彩。
  我在床上熟睡,感觉到有人在拨弄我的头发。一边不厌其烦地埋怨,一边将头发从他的手里解救出来。因为身边睡着元方,加上他一贯热衷这种游戏。我几乎是确定、一定地把锅扣到了胆小鬼的身上,压低声音嗔怪。
  “元方,你就不能安分些吗?等我睡醒,再来收拾你!”
  胆小鬼一定是皮痒了,否则为什么叫我睡觉的是他,现在拨弄我不让人睡觉还是他。
  “你要收拾谁?”
  一个熟悉低沉的女声响起,虽然语气不急不缓,但是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我被这声音吓了个激灵,直接干脆地坐了起来,别说起床气,竟然一下清醒过来。
  站在我床边的,不是别人,是从来出场自带杀气的白苏。
  虽然不知道她来做什么,我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白苏的事情,只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白苏后的第一秒,我就怂了。赔着小心地问,“好巧,我们竟然在这碰上了。”
  有不少搭讪的成功案例,不过我刚才这句话,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讨杀。
  因为,白苏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遗憾地通知我。
  “不巧,我专程来找你的。”
  我更心虚,只能披了件衣服下床,带着白苏去到了外面的客厅,招呼她坐下。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胆小鬼,我在心里埋怨,它还真是不讲义气,竟然在这时候溜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小心翼翼地问白苏,如果连她都知道了,那么是不是代表着……
  我不敢想,但是强烈的第六感又暗示着我……
  “这里虽然是鬼都,人鬼混居,气息复杂,覃朝雪能找到这么个藏身之所着实不容易,不过倘若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以后彻底的销声匿迹,未免有些太单纯了吧?我白苏一心要寻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捉回来。你觉得,你能跑掉?”
  白苏轻叹了口气,眼眸遗憾地看着我。
  也是。
  我苦涩地扬起嘴角,笑自己之前的天真。倘若有心找,我怎么可能逃得过……
  只能转移话题,“所以,你找我,有事?”
  白苏点头,手停在我的胸口上,虽然我用衣服遮挡了伤口,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在白苏面前是透明的,她……她什么都知道了。
  “你的伤,还好吧?”
  果然。
  白苏单刀直入,毫不避讳地提到了我的受伤。我咬着唇,一张脸惨白如纸,“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苏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身子转了过去,沉默不提。
  我叹了口气,想起某只遁走的小鬼,“元方和你说的吧?他……他还真有意思。”
  一面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说出去,只一转瞬又把我卖了。
  白苏把身子转了回来,不置可否。不过拿出一瓶药递到我面前,“这是地府治疗剑伤最好的药,你拿去涂上。”
  她一贯冷凉的眼里,竟然破天荒地藏着关切。
  “哦。”我小心翼翼地,从白苏的手里接过伤药,伤药被红色的小瓶子包裹着,精致漂亮,想来里面的药应该疗效不错。“奶奶已经帮我把伤口包扎好了,伤药,应该用不上。”
  我下意识地,想要回绝白苏的好意。
  “收下。”她将手背在身后,强制性地让我收了伤药。“覃朝雪对你好是她的事,我给你伤药是我的事。”
  白苏一如既往的态度强硬,容不得一点商量。
  迫于强权,我只能无奈地把伤药收下,再非常勉强地挤出笑容,向白苏道了句谢谢。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和奶奶在一起,知晓白苏和她不是一般二般的有仇,试着劝阻白苏,“你……你不会对奶奶下手吧?你们积怨这么深……”
  我说得小心,依着现在的情况,倘若他们真交手起来,我应该会站在奶奶这边。
  “哦?”白苏皱眉将我打量了下,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样,被我提及才稍微动脑琢磨了下,“首先我是不喜欢覃朝雪,但她阳寿尚有,就算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得到了死后才能清算。其二,这里是洪崖,洪崖有自己的规矩,我虽然是地府的冥主,一样不能逾越。”
  白苏认真地通知我。
  我赶忙点头,松了口气,把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没想白苏说完后面还接了一句,再次把我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她早晚会死,早晚都得犯在我的手里。”白苏提醒我,然后话锋一转,“你在洪崖的时候,也要谨记这地方的规矩,不能逾越只能遵守。不然莫说你奶奶保不住你,饶是我,我也保不住你。”
  她提醒我,语气是难得的关心。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总觉得她说话的语气莫名有些熟悉,而这实在也不是白苏的台词。
  如果我没有自作多情,她……她应该是在代某人传话吧。
  “我记住了。”稍微低了低头,唇瓣紧紧咬住。
  白苏尴尬地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还是把话题引到了我不想引到的地方,“你,你就不想和我聊聊卫飏吗?自从那日受刑之后,我便再没有见过他了。”
  我恍恍惚惚地听着,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在地府,能去哪?
  “你……”白苏试探地看着我,竟然破天荒地变得小心起来。
  我收起流露出的担忧和哀伤,竟然绷着一张脸反驳,“我……我没事,他爱去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我不想聊他了。”
  白苏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这么聊,就是故意撕开我尚未愈合的伤口。
  我往后退了一步,竟然非常强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候不早了,如果冥主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