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理
乡野地方居然有这么眩目的女子，还真是奇怪。
凌盛逸看向楚康泽。
“我来贵村就是为了清净，如果贵村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只怕私塾的事情……”
“别别别，这是误会。”
楚康泽连忙说道。
“这丫头是我侄女，平时最喜欢和我开玩笑。沁丫头，今天大伯这里有客人，你别胡来。有什么话咱们找个时间慢慢说。”
“不，我只想现在说！现在处理，正好请举人老爷评理，旁边者清，又是讲道理的人，想必更好断案。”
相比楚康泽的紧张，楚雨沁神情轻松，毫不退让。
“放屁！你有什么理好评的？我是你奶奶，把你养这么大，把你家的几个拖油瓶养这么大，你不该孝敬我吗？就算捅破天，孙女孝敬奶奶都是应该的。”
“奶奶，孙女孝敬奶奶理所应当，但是侄女拿银子养伯父和叔叔，那就有点奇怪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家的男人没用呢，需要一个弱女子卖身为奴来养他们。
如果让人知道三叔的束脩银子是侄女为奴的卖身钱，不知道会不会在他的案底上留下一笔呢？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考取功名呢？”
“你敢！你要是敢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
“赔钱货，在郑府祸害不够，还回来祸害我们。凌公子，你别听这个贱丫头胡说八道。她在郑家做了没脸没皮的事情，被郑家赶回来了，就想赖着老娘。”
“对对，凌公子，你别听她的。她从小就喜欢撒谎，是个谎话精。本来在郑府干着好好的差事，想做攀龙附凤的事情才被赶回来的。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相信？” 楚小翠用矫揉造作的声音骂道。
“小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妹妹？”
玉氏就算再软弱，一旦涉及自己的女儿，那也是有勇气力争的。
她红着眼眶，含泪说道。
“你沁儿妹妹还在郑府的时候，每次回来都给你带东西，不是上好的胭脂就是上好的珠簪。只要府里主子有什么好的打赏，那都是紧着你的。她作为郑府的大丫环，头上的珠簪从来没换过。”
“那是她愿意给我的，又不是我抢她的。”楚小翠撇嘴，“说得好像我稀罕她的东西似的。”
“既然不稀罕，那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楚雨沁看向楚小翠的手腕。“正好今天把账都一起算了。”
说着，一把扯过楚小翠的手腕。
“放开我！你干嘛呀！放开！爹，奶奶……你们看她……”
方氏连忙推开楚雨沁：“动手动脚的干嘛？”
楚康泽脸色难看：“胡闹什么？客人在呢，这不是让凌公子看笑话吗？都给我安静点。”
楚小翠看着空空的手腕，再看楚雨沁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尖叫一声扑过去。
“还给我。”
楚雨沁身子一避，躲到了凌盛逸的身后，朝楚小翠吐舌头做鬼脸。
凌盛逸眼皮跳了跳。
他突然有个感觉，这个村子怕是……不会平静。
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调节一下心情，留在这里真是明智的决定吗？
不过，好像并不是很讨厌这个闹腾的小姑娘。
就是听她的‘亲人’说的话，好像不是很安份。
凌盛逸见过不少人，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很澄静，实在看不出是‘那样’的人。
“楚雨沁，你不要脸，还不让人说吗？东西都送我了，凭什么要回去？难怪郑公子选了胭脂姐姐做通房，就不选你。就你这幅样子，瞎了眼睛才会选你做通房丫头？”
楚雨沁打量楚小翠：“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当时你就在房间里？”
“我没在房间里，但是大家都是这样说的。”楚小翠毫不示弱地回击。
“三人成虎，这个话你当然是不懂的。不过就算不懂，作为我的堂姐，把我的名声弄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康泽老脸绯红， 眼瞧着两丫头还在继续胡闹，凌公子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瞪着楚雨沁的眼睛犹如铜锣般。
“够了！”
楚雨沁居然当着‘贵客’的面说卖身为奴养他这个大伯，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能再让这个贱丫头闹下去。要是再闹下去，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来。
楚康泽抓住楚雨沁的手臂，拉到旁边的角落说话。
“你想怎么样？”
“我要拿回原本应该属于我们家的银子。”楚雨沁淡道，“这不过份吧？”
“银子可以给你，以后不许再胡搅蛮缠。还有，刚才那些话不许再说。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楚康泽威胁了几句，回到方氏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方氏气得够呛。
老大居然让她把银子给楚雨沁那个赔钱货，她怎么甘心？
这些年来，还没有人从她嘴里抠出过银子。
“娘，这个凌公子是县令大人都看重的人。我还想把他留在村子里，以后撮合他和小翠。为点银子得罪这样的贵人不值得。要是小翠嫁得好，所有的聘礼都给你。”
楚康泽哄着方氏。
“再说了，与他打好关系，小弟也有好处。”
方氏咬咬牙，看在聘礼和小儿子前途的份上，不情不愿地说道：“在这里等着。”
接着走进房间，翻箱倒柜了一番。
在方氏翻箱倒柜的时候，楚雨沁打量着凌盛逸。
“你要建私塾，到时候束脩贵吗？”
凌盛逸没想到刚才还在尖牙利齿地吵闹的小姑娘温和下来会这样文雅。
忽略刚才的第一印象，现在的她像个落难的大家闺秀，那双眼睛也没有刚才的尖锐，眼里透着对他的好奇，还有对答案的期待。
“不贵，只要愿意送来的，我都收。”凌盛逸淡道。
方氏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将银袋子扔向楚雨沁。
凌盛逸拉了一下她，这才让她避免被‘暗器’偷袭。
银袋子落在旁边的地上，她捡起来，打开翻看着。
“十年的卖身钱只换来这点，真为以前的我不值。”
“只有这点了……”楚康泽面色难看。
他的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就算有，也不会拿自己的银子给楚雨沁，因此他从方氏那里逼出来五十两银子。
他拉着楚雨沁走到旁边，脸上笑眯眯，眼神凶恶：“适可而止，要是给我闹出麻烦，你也别想讨到便宜。”
“大伯在威胁我吗？不知道那位举人老爷知不知道大伯的真面目呢？要不要请他来见识一下？”楚雨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