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最后还是决定和徐煜城吃一顿饭。饭店就选在语言学校旁边的寿喜锅店。
中午下课她收拾书包和张婧妤她们说约了人,先一步跑了出去。
雨已经下了一上午了,他在楼下撑着伞等她。
寿喜锅是徐煜城提议的,他知道这里一向生意火热,但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排这么长的队,一条长队排在门外面,里面的服务生隔很久才会拉开门招待人。
“要不换一家吧。”,徐煜城提议,“我想到一家好吃的。”
周周最怕遇到这种情况,两个人撑着伞站在门外傻兮兮的,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于是点头同意。
没想到他带她去车站打车。
“不能坐电车吗?”,她问。
“懒得走路了。”
周周的嘴张了张,不知道回什么。日本的打车费实在贵得很,贵到她每次看到有谁从出租车上下来,都忍不住在心里默念,“有钱人,有钱人。”
他们并排坐在后车座,中间隔着两把伞。她通过上了雾的车窗观察外面的风景,发现很熟悉,因为这里街道上的楼房和店铺大同小异,又吵又无聊。又觉得陌生,因为这些街道她都不曾双脚踏上去走过。
徐煜城递过来一只耳机,白色的airpod。她接过来戴在右耳上。忽然想起和唐景亮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会共用耳机,那个时候无线耳机还没有这么火,一般用有线耳机,两个人中间牵着一条线,莫名其妙多了股暧昧的感觉。
发展的科技抹杀暧昧。
他放的是一首钢琴曲。雨天气压低,车内更闷,连音乐都特别安静,安静到周周想把脸贴靠到车窗上冰敷一下自己困倦的神经。
“这首曲子是只用叁个音弹出来的。”,徐煜城说。
“啊?”
周周有点惊讶,她觉得这首钢琴曲的层次好像挺丰富的,有快有慢,有变奏。
他们聊喜欢的音乐,十分钟的车程切了六首歌。从钢琴曲到民谣。从日语歌到粤语歌。歌单对有些人是很私密的事情,音乐是一种心情。很多人只是表面上分享了一首歌,至于其没有言说的情绪和故事是难以直接表达的。
最后到了一家北京胡同烤肉,果然新宿的中国饭店还是多。
她忽然想起来徐煜城是北京人,怪不得会喜欢吃北京烤肉,沾芝麻酱的那种,东京吃什么菜都简单,川菜,粤菜,湘菜,北京菜,偏偏就是沪菜少到没有。
他真的是点菜狂魔,也是夹菜狂魔,她吃得慢,盘子里堆满了他给她夹的菜。
芝麻酱裹在肉上,咬下去有香咸的脂肪附着在舌头上的感觉。
他对之前那晚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她就也不说,七扯八扯地聊些有的没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圆壶状的投币式算卦机,上面还绑着一条小线拴在桌子上,好像跟害怕谁偷走一样。本来以为只有国内有这种东西,没想到东京的中国饭店还挺复古。
周周拿起来往里面塞了一个硬币,找准星座按钮,按下去,下面掉出了个小纸签。
徐煜城一把拿过纸签,说道:“我帮你看看。”
周周想去抢,但也只是做势动了动手,感觉自己抢不到就算了。
“你帮我也算一卦呢,我是射手座。”,他把硬币放在桌子上。
“自己算,别人算的不准。”,周周一口回绝。
“帮我算嘛。”,他语气里有撒娇的意思。
周周一把拿过硬币,丢进去,找准地方摇出纸签,然后把纸签丢给他。
他接过纸签,把周周的那张纸签还给她。
周周打开纸签,一眼看到上面粉色的恋爱运,写着大吉。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实在浪费了一百日元硬币。
吃完饭从饭店走出来,两个人被两把伞隔得有些远。
“好撑啊,不打车了,要不要走一段。”,徐煜城提议。
“好。”,周周回应。
她的回应声被新宿区川流不息的车辆轰鸣声盖住。
“什么?”
“好。”
“要不我们撑一把伞吧。”,他说。
“不了吧,会被浇湿的。”
徐煜城忽然不说话了,把一只耳机递给她,他这次没有注意左右,给的是右耳,周周站在他左边,靠近他的是右耳。
她忽然觉得尴尬,完完整整地听了两首歌之后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事情。”,他回答,“怎么都想不通。”
她知道他或许在等她问。
“你抽到什么签啊?”
“你在想什么事情啊?”
但是她没有问,她有点害怕听到任何答案。她没有前进的勇气,也不想承担后退的失去。他们的关系卡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不掉下去,也救不上来,她觉得还好。
他送周周到家楼下,周周把耳机还给他,对他说:“我以前也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想都不重要了。”
他们互道再见。
她往前走按单元门密码,门开了,她继续往前走。
忽然听到他在她身后叫她名字。
她回头出去问他“怎么了?”
“你口红沾到牙齿了。”
周周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今天偏偏要涂口红。
“骗你的,吃饭的时候早掉光了。”
她皱眉,尴尬地笑笑。
“你头发乱了。”,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又闪躲到别的地方。
“你干嘛呀。”,她有点气。
“你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啊。”,她下意识地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可能看yuri吧,或者便利店买点....”
“要不要...在一起?”,他忽然打断她。
雨从他的伞沿滴下来,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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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哥说的歌是标题嗷,炮友上位说起来不贴切,我改设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