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凑过去看了,还是不相信,“书上胡写的,反正兜兜刚才踢我了,她就是女孩子。” “可是我想要儿子……”一个长得像他的儿子,一定会迷倒千万少女的芳心。
“不行,就要女儿。”
“儿子!”
“女儿!”
“儿子!”
“女儿!”
两人争执不下,池斯年突然来了一句,“那双胞胎好了。”
“……”
翌日天还没亮,池斯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了拒接键。一会儿,手机再度响起来,他不胜其扰,雪惜已经在旁边踢他了,让他赶紧接电话。
池斯年坐起来,为了怕吵到她休息,他穿上拖鞋走到走廊上,“喂,靖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斯年,我查到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吃惊。”
“什么事?”
“小吉他有可能不是你的儿子!”
池斯年耳边仿佛有惊雷平地炸起,对小吉他的身世,他心中一直存有疑惑。再见到舒雅,他几次都想要问她,却又难以启齿。
如今程靖骁带来的消息,仿佛将他心里的疑虑一下子点爆,令他措手不及。
“斯年,斯年,你还在听吗?”电话彼端长久的沉默,令程靖骁蓦地担心起来。这样的打击换作是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这十年来,斯年跟小吉他已经建立了很深厚的父子感情。
之前斯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做dna亲子签定,从情感的角度出发,他希望这个孩子是他的。但是现在他得到的消息是,小吉他不是斯年的孩子。
池斯年从漫无边际的虚空中回过神来,他说:“我在。”
“斯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从我打听到消息,我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想,作为朋友,我不能隐瞒你,所以……”
“我明白,靖骁,谢谢你。关于舒雅这十年的动向,有进展了吗?”池斯年问道,他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即使程靖骁是他的朋友,他也无法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小吉他不是她的孩子,他实在难以相信。这十年,小吉他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是他千方百计想要找到舒雅的原因。如果到头来,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至少现在,他就想冲到舒雅面前质问他,小吉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有,你跟伯母离开后,她就失踪了,听说,她被乔震威囚禁起来,受尽磨难,这两年才重见光明。”程靖骁道。
池斯年蹙了蹙眉头,他没有跟程靖骁说过舒雅被关起来的事,现在靖骁查出来的,与舒雅跟他说的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没有可疑的地方吗?”
“应该不会,据我手下回报,向他报料的是舒雅的对头,听说当年亦是乔震威的情妇之一,应该不会撒谎。”程靖骁说。
池斯年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她?可是如果她真的被人囚禁在地下室里七八年,并且有那么血腥恐惧的经过,她根本不敢重回那里。
而且那晚她在叙述她受过的苦时,她并没有流露出多么害怕多么恐惧那个地方。这里就有两个解释,要么她根本是在胡编乱造,她根本没受过那些苦,要么她心理强大。
无论是哪一种,都绝对让他头疼。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条,小吉他有可能不是他的孩子。有可能?他查来查去,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有可能!!那么小吉他是否也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他到底是不是小吉他的亲生父亲,这个问题大概只有舒雅知道。可是他现在已经不信任她了,因为他不知道她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么要确定他是不是小吉他的亲生父亲,只有dna检测结果才能证实。
“那么关于十几年前那场资金倒腾案,是否有线索了?”资金倒腾是舒雅的父亲舒少军从中牵的线,是他联系上军区的人,拿出部分资金来放贷。这事一直秘密进行,忽然被人揭发,一定有人走漏了风声。
这个人是谁,只要找到这场事件受益最多的那人,就能顺腾摸瓜,查出告密者,那么当年的事就会水落石出。
这些年,他一直在分析当年的事件,再结合妈妈给的资料,受益者最多的是乔震威,他得到了整个杨家。但是当年牵涉这起案子的高官,并且与妈妈关系密切的高官几乎全都落马,唯一一个异军突起的,却是舒少军的小舅子梁庆国,他从一个小混混,混到了现在的职位。
舒少军与妈妈的渊源颇深,妈妈出事后,他也中了风,这件事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应该不是告密者。
“还没有线索。十多年前的旧案,许多人都找不到了,找到的那几个,都沉默是金,或者打马虎眼。根本就打探不出什么来。”程靖骁懊恼道,“我昨天去拜访了十几年前主审这件案子的法官,我想看看当年调查的资料,那位法官大人告诉我,十几年前一场大火,将调查资料全都烧毁了。”
池斯年沉吟了一下,“靖骁,你派人继续调查,法院没有资料,警局应该还留有案底,当初是江南分局调查的,你找一位姓白的警官,他会帮助你。”
“我知道了,斯年,小吉他恢复得如何?你什么时候回国?乔震威最近动作频频,恐怕是要趁你不在兴风作浪了。”程靖骁问道。
池斯年神色凝重道:“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去。海城你有跟远兮坐镇,我很放心。”
“这确实是历练远兮的好机会。”程靖骁笑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池斯年挂了电话,他靠在墙边,久久没有动一下。程靖骁查到的消息让他心烦意乱起来,如果小吉他不是他的孩子,那么他还能相信舒雅几分?
………………
雪惜起来时,已经是英国时间九点半,她坐起来,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她转头一看,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那道与世隔绝一般的背影,落寞,孤绝。
雪惜不是第一次看见池斯年这样的背影,她下床穿上拖鞋,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她醒来。她突然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带着朦胧的晨腔撒娇道:“老公,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醒了你都没发现。”
池斯年回过神来,他伸手覆在她环在他腹部的手上,“没想什么,我们下楼吃饭吧,妈妈已经去医院照顾小吉他了。”
提起小吉他,他心中的烦乱更重。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做dna亲子鉴定的话,如果小吉他是他的儿子,他会愧疚一辈子。不做dna亲子鉴定,他实在难以相信舒雅的一面之词。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他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做亲子鉴定。
“哦,等会儿吃完饭,你也去医院看看小吉他吧,他到底是你的儿子,还受了重伤,别在这个时候让他感觉到被抛弃了,否则会影响他的成长。”雪惜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一旦跟池斯年结婚,小吉他就是她摆脱不了的责任,与其现在纠结,不如接受。
“好。”池斯年这次没有要求雪惜跟他一起去,有些难堪,即使在最爱的人面前,他亦不想暴露出来。
雪惜怔了一下,随即释怀。他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要求他变成一个绝情绝义的人,如果他真的变成了那样一个人,那就不她爱的那个人了。
吃过早饭,池斯年叮嘱雪惜要注意安全,如果实在无聊,就叫申世媛来陪陪她。雪惜笑着让他别瞎操心,然后亲自送他出门。
等他的车远去了,她脸上的笑也落寞下来,他有心事。昨晚后半夜,她睡得虽沉,但是也感觉到他躺在她身边一直翻来覆去的,他只要有心事,就会这样子。
可是他却不愿意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困扰着他呢?小吉他还是舒雅?或者是这两个人同时困扰着他?
雪惜摇了摇头,她转身进了屋。
池斯年的车开进医院,他乘电梯上楼,走到病房外,他的步履是沉重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急切地走进去。他在门口徘徊了许久,都没有下定决心,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吉他,他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质问舒雅,小吉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此时此刻,对于那个未知的结果,他居然会感到害怕,害怕小吉他不是他的孩子。十年,他看着小吉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现在的大男孩,他一直很懂事很讨人喜欢,很少让他操心。
昨晚有那么一刻,他还自私的想,如果小吉他不是他的孩子,他跟舒雅之间就再没牵扯,他不用在两个女人间左右为难。他甚至希望老天帮他解决这个难题,随后,他又痛恨自己这样的想法。
无论如何,小吉他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就算他们不是亲父子,也胜似亲父子了。他怎么能有这样自私的想法,孩子是无辜的。
就在池斯年在病房门口徘徊不前时,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舒雅站在门边,看着池斯年欲进不进的样子,她脸上立即堆满了开心的笑,“斯年,你来了,快进来吧,小吉他一早就醒了,他吵着要见爸爸呢。”
舒雅伸手去拉他,池斯年躲开了,舒雅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尴尬道:“进来吧。”
池斯年侧身走进去,小吉他已经清醒了,看见他就开心的喊:“爹地,我好想你!”
如果是以前,池斯年一定会走过去抱抱他,然后亲亲他的额头,告诉他他也想他。可是今天他心里搁着事,他的反应有些冷淡,“哦,身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