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雪惜走出住院大楼,来到中庭的花园,这里假山喷泉,风景很美,有些病人在花园里散步,也有家属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呼吸新鲜空气。 妈妈住院后,因为怕她感染,所以她的活动范围就只能在病房里。其实她很想带妈妈出来走走,让妈妈看看这世间的美好,但是她的身体不允许了。
她走到一排木制长凳上坐下,看着那边或沉默或开心说笑的人们,扭头看着妈妈的病房,妈妈也渴望能这样自由的呼吸吧,她是不是该站在妈妈的角度想一想,让她了无遗憾的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程?
乔少桓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她的表情那么绝望那么哀伤,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惜儿,以前是我太混蛋,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否则妈妈也不会延误治疗的最佳时机,我真的想为她做点什么,你不要拒绝我。”
雪惜回过神来,她抽出手来,手上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湿热,她摇了摇头,“萧医生告诉我,妈妈二次手术的成功率为零。”
乔少桓心中一惊,成功率为零,这是什么意思?
雪惜看着他震惊的神色,苦笑一声,“妈妈不上手术台,还有一个月时间,如果她上了手术台,一天的时间都没有了,少桓,这种情况,你说我该怎么选?”
乔少桓怀里捧着的花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他不甘心,他千等万等,才等来这次机会,老天不会对他这么残忍。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绝对不甘心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国内的医生医术不行,我找人联系国外的医生,惜儿,别放弃,一定会有希望的。”
“我不知道我这样一意孤行到底对不对?妈妈做第二次手术,手术成功了,又能活多久?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要做化疗,要吃药,要打针,要输液?是否每夜都会痛得睡不着?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雪惜哽咽道,她在强求,在救妈妈的同时,也在无限拉长她的痛苦,她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刚才听妈妈说要放弃,她会生气,是因为她也开始动摇了。
“惜儿,不要放弃,就算做十次手术,我都愿意给伯母捐骨髓,惜儿,听我的话,千万不要放弃,我相信伯母也是想活下去的。”乔少桓劝道。
雪惜没再吭声,她心乱如麻,她需要好好想想。
乔少桓见她似乎将他的话听进心里了,他悄悄的吁了口气,他不能让自己的骨髓白捐了,这一次,就算有1%的机会将她夺过来,他也会不折手段。
乔少桓在心里暗自忖度,他要不要掇撺苏雪惜给苏母转院,脱离了池斯年的势力范围,他要想做手脚也容易些。
乔少桓陪雪惜坐了一会儿,手机铃声不停响,他挂了又有电话打进来。雪惜看着他,说:“少桓,你接电话吧,说不定人家找你有急事。”
乔少桓看着手机来电,是家里座机打来的,他将营养品放在长椅上,站起来走远了些,才接起来,有些不耐烦道:“妈,什么事?”
“少桓,言心怀孕了,你赶紧回来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乔夫人焦急道。
乔少桓皱眉,刘言心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怎么会怀孕?”
乔夫人听着儿子这问话,好气又好笑,“怎么会怀孕你不该问问你自己?每晚折腾得的那么厉害,不怀孕才奇怪。少桓,你赶紧回来送她去医院,她有点流产的迹象。”
“妈,您带她去吧,我这里有事走不开。”乔少桓说完就挂了电话,回头看着长椅,那里哪里还有苏雪惜的身影。他心里一急,连忙奔过去拿起营养品跟花,向住院大楼内走去。
病房里,雪惜正在向苏母道歉,柔声细语的,让人如沐春风。乔少桓站在门外,耳边送来雪惜温柔的声音,他有些恍惚。如果他对她上点心,那么他们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很下贱,拥有她的时候,他没有珍惜,跟刘言心搞在一处。失去她后,他才来百般纠缠,只想得到她。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进去,他将营养品放在门口,转身离去。他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让苏雪惜主动上门来求他?
………………
池斯年到公司后,去楼上托班看了看,只有几个年轻老师在,没有看到安小离的身影,他随便抓住一人问道:“安小离怎么没来?”
“池总,小离姐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您找她有什么事吗?”回话的是于萌萌,她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池斯年,很仰慕他。但是她是学幼教出身的,跟他八杆子打不着,只能将这份爱慕压在心底。
偶然机会,她得知池斯年开了一所幼儿园,她本来准备去博雅幼儿园应聘的,她却从表哥口中得知,他公司要开一个托班,是他为他情妇开的。
她当时又嫉又恨,就想来看看他情妇长啥模样,见到了才知道,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主,反而平凡的很。论姿色论身材,都比不上她,池斯年怎么就看上了她?
她做了一番功课,又去博雅幼儿园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苏雪惜的教育理论,她将那些要点全都铭记在心,在招聘会上,对答如流。她看到苏雪惜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录取,后来果真应聘上了。
来上班快一个月了,她每天都耐着性子跟那些小哭鬼磨,就是想找个机会接近池斯年,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将池斯年送到她面前来了。
于萌萌心里又兴奋又开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辆莲花跑车在向她招手,她傻傻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自己穿上名牌衣服,挎着名牌包的场景,两眼都在放光。
池斯年看着眼前犯花痴的女孩,不由得蹙起眉头,他转身往楼下走去,边走边打电话给白遇美,让她立即带两名老师过来救场,同时又给李承昊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回国后,李承昊仿佛故意避而不见,有时候他要打好几次电话,他才会接。隐隐中,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这次李承昊接电话接得很迅速,“承昊,你家安小离到底怎么回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是不是?”
李承昊愣了愣,他没想到池斯年打电话来是兴师问罪来了,他反应过来,才说:“我跟小离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池斯年声音提高了十分贝,然后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锁紧眉头,李承昊跟安小离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来不及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一堆的事等着他处理。
他下楼,推开门走进会议室,下属们都在等他,他坐下后,示意会议开始。
会议结束后,池斯年回到办公室,顾远兮敲门进来,将已经看过的项目拿来给他审批。顾远兮跟在他身边,从助理到副总,早已经习惯亲力亲为,所以现在明明有助理来做这些跑路的事,他还是习惯自己来做。
池斯年接过文件,示意他坐下。开会时,顾远兮就注意到池斯年面带愁容,上楼时又听说苏雪惜跟安小离都请假了,“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苏伯母的病恐怕不好了,我昨晚给世媛打过电话,让她求abby出山。另外,你抽空去西山墓地,选一块好墓地,目前为止,我们需要做两手准备。”池斯年揉了揉眉心,昨晚他对着电脑查了一晚的资料,苏母这种情况,已经到了危机时刻。
“情况这么严重?之前不是说恢复得很好吗?”顾远兮担忧道,难怪苏雪惜今天没来上班,想来现在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苏母这病,真是磨了不少人。
“来的路上,我跟萧医生沟通过,因为乔少桓身体里带着隐藏的乙肝病毒,导致伯母排异反应剧烈,就算再做第二次手术,也于事无补,只会加重病情恶化,甚至下不了手术台。”池斯年凝重道,这是院方的疏忽,同时也是捐赠者刻意隐瞒。
顾远兮震惊,“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乔少桓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乔少桓的骨髓已经不能用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伯母的痛苦,让她安然度过剩下的日子。”
“那嫂子知道这事吗?”顾远兮没想到乔少桓的骨髓是投了毒的美酒,不仅治不了苏母的病,还加速了苏母死亡。如果他是故意的,他的心该有多险恶?
“不要告诉她,她如果知道了,只怕杀了乔少桓的心都有了,我不想她自责难过。对了,北河那块地,乔少桓出手了没有?”
“靖骁还在跟他周旋,陈森也在逼他,但是他好像悠闲得很,反而不急着出手了,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顾远兮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