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冤枉啊,她只是陪安小离那个色女看了一眼,刚才也是不想一直处于被动被他戏耍,才那样比喻的,早知道这话题会越来越偏离轨道,她就不该口快逞一时之能。 “你以后要再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池斯年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要实在想看,我不介意让你好好看个够!”
雪惜瞬间被秒杀,“谁乐意看了,我只是……我只是……”她只是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池斯年见她的脸在持续涨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着她手上提着的保温桶,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雪惜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连忙拎着保湿桶走过去,将病床上的餐桌立了起来,然后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池斯年饿了两天,中午那碗粥被他生气的扔进了垃圾桶,晚上他又嫌食堂的饭不好吃,只吃了两口就食不下咽。此时一碗香喷喷的鸡汤放在他面前,他立即就听到胃里发出抗议的声音,他才知道他真的饿了。
他喝了一口汤,顿时齿颊留香。不得不说,苏雪惜的厨艺非常好,她做出来的饭菜,让他有种家的感觉。
雪惜紧张地望着他,虽然她给他做了好几次饭了,但是每次都是他在吃饭的时候她在干别的。做了那么多次饭,她还一次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地等着他品尝。
池斯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又继续喝了一口汤。雪惜一直紧张地等着他评价,但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慢悠悠的将一碗汤喝了个底朝天,又把碗支向她。
雪惜默默地再去盛了一碗汤,然后看着他喝完,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喝完就把碗递给她,她盛好送到他手里,他慢悠悠的喝,好像存了心要让她着急一样。
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看见他皱一下眉,都要紧张一下是不是汤不好喝,直到他将一锅汤全喝完,连肉都吃完,她也没有等到他一句赞美。
她百爪挠心一样,哪里都不对劲,她默默收拾碗筷,她肯定做得不好喝吧,所以他连评价一下都不愿意。
池斯年看着她失落的背影,仿佛终于将她折磨够了,他大发仁慈的说了一句,“汤很好喝,明天继续给我送。”
雪惜激动地转过头去,脸上浮现一抹大大的笑容,他说汤好喝了,他终于说汤好喝了……
池斯年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她此时的表情,这个丫头心思单纯得很,什么都表露在脸上。他唇角上扬,为自己轻易地掌控了她的情绪而开心。
雪惜去附属的卫生间里洗碗,收拾妥当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床上的池斯年似乎已经睡着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他,他呼吸均匀,已然睡熟。
病房里灯光很暗,她眼里的情绪再也无法掩饰地奔涌而出。池斯年,你要快点好起来。可是一想到他出院了,她就再也不能见到他,她又希望他别那么快好……
汗,她不能这么想,就算见不到他,她也希望他快点好,只要知道他健康的活着,与她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与她看着同一片天空,她就心满意足了。
雪惜正各种感性时,池斯年忽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接,苏雪惜眼里的情绪还来不及掩藏,就这样被池斯年瞧进了眼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凝视着对方,仿佛要将彼此的容颜铭记到心里去。须臾,雪惜回过神来,心慌意乱地站起来,拎起保温桶就要走,却被池斯年拽住了手臂。
她的心跳猛地一窒,接着更激烈地跳动起来,他刚才应该什么也没看到吧,但愿他什么也没看到。她哑声道:“很…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池斯年静静看着她不说话,直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他才终于发话了,“明天中午我要喝乌鱼汤。”
“……”
“……”
………………
雪惜不知道为心爱之人准备午餐是什么感觉,但是给池斯年准备午餐时,她却是快乐的,就好像整颗心都要飞舞起来。
她请了半个月的婚假,不用去上班的感觉真好。她早上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乌鱼,听卖鱼的说,这是大补之物,对病人尤其好,不过价格也贵得离谱,一斤能抵鲫鱼两斤的钱了。
她一边心疼,一边又想,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吃她一条乌鱼,也算不得过分。她又去买了新鲜的时令蔬菜,这些都是农民自己种的,没有打农药,卖相虽然不好,但是绿色、健康。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花店里有买桔梗花,鬼使神差的,就买了一束回去。
她做好饭,就去卧室叫妈妈起床,走到门口,她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呻吟声。她心里大惊,连忙将耳朵凑在门上仔细倾听,果真是呻吟声。
她猛地推开门跑进去。
苏母躺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身上穿的睡衣已经被汗打湿,她痛得浑身发抖。雪惜冲过去,跪在床边,焦急地喊道:“妈妈,您怎么了,妈妈,您撑着点,我去打120。”
她刚转身,苏母就拉住了她的手,她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抓住雪惜的那只手握得很紧很紧,仿佛快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了,“惜儿,不要去,我…还撑得住。”
雪惜急得直掉泪,她看着妈妈这么痛苦,她却什么也帮不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妈妈,去医院吧,医生会帮您的。”
“不…我不去……”她知道自己的病,去医院也是打止痛针,可是那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下一次她会痛得更钻心。她只有靠自己的毅力战胜它,这次撑过去了,下次就一定能撑过去。
“妈妈!”雪惜急得大喊,妈妈为什么这么固执,她明明已经痛得受不了了。
“惜儿,你出去,别在这里,你出去,我一会儿就没事了,出去……”苏母察觉到自己握着她的手,她甚至听到她骨骼的轻响,她急忙放开她,生怕自己会失控伤了她,焦急地赶她出去。
雪惜被她推出老远,她站在门边,已是泪流满面,“妈妈,要不吃点止痛药,我去给您拿。”
“不,我不吃,惜儿,不要在这里,妈妈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苏母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雪惜生怕自己待在这里会让她分心,只好哭着出去了。
她站在门边上,透过虚掩的门看见妈妈咬着枕头呜呜的痛叫,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让她又心酸又心疼。
恰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像找到了大救星一般,冲过去拿起手机,“喂?”她带着哭腔的喂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雪惜,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彼端传来黄医生焦急的声音。
“黄医生,我妈妈她……”雪惜哽咽住,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妈妈发病时的痛苦,她吓得不轻。
“你别着急,慢慢说。”
雪惜将妈妈发病的症状跟黄医生说了一遍,黄医生让她先给她吃止痛药,他马上赶过去。雪惜挂了电话,急忙去找药倒开水。
可是苏母根本不吃,又或者是痛得只能咬紧牙关,才能扛住那绞心一般的痛。
雪惜急得满头大汗,半个小时后,黄医生终于赶过来,他带了一名护士来,给苏母注射了止痛针,苏母才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两分钟,苏母突然从床上爬下来,雪惜连忙扶着她,见她往卫生间跑,她知道她又要吐了。
苏母进了卫生间,把雪惜赶了出去,她反锁上门,趴在马桶上吐得翻天覆地。雪惜在外面听见她的呕吐声,心如刀绞。
“黄医生,我该怎么办?”
雪惜靠在墙上,全身都脱了力一般,她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肯再去医院,她跟乔少桓闹成那样,她是没脸再在乔家待下去,也没脸再拿乔家一分钱。
妈妈嘴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明白,妈妈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更不想她在乔家活得那么卑微。之前,她就是知道妈妈对她的爱,她才瞒着她,不肯跟她说她为了钱嫁进乔家的事。
如今失去了乔家的支撑,妈妈的医药费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填满,妈妈怕昂贵的医药费会拖垮她,所以她宁愿在家里撑着,也不要她整日为她的医药费发愁。
黄医生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雪惜,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阿姨不愿意再回医院接受治疗?”
雪惜沉默了,有些事情她怎么好向外人道?“没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我们没钱了。”雪惜不打算瞒他。
“怎么会?”黄医生诧异道,之前苏母住院时,他们甚至还专门请了一个护工照顾她,怎么会没钱呢?
“之前那些钱都是我婆家出的,现在……”雪惜没有继续说下去,黄医生也听懂了。对于这种需要长期住院治疗的绝症,没有哪个家庭愿意背这么沉重的包袱。
“雪惜,你别难过了。”黄医生安慰道。
雪惜点了点头,听着卫生间里的呕吐声渐渐小了,她说:“我妈妈今天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会。”
“那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