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布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现在这个时间爸爸还在上班,他把行李扔到地上便躺倒在沙发按开电视,没一会儿就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摸出手机,显示屏上什么也没有。
“连一条短信也不发,对我的关心也就是这种程度。”柯布手里把玩着手机,没有,没有,还没有,怎么会没有,是不是手机坏了?还是已经停机了?柯布拨通了楚浩宇的号码,那头传来懒散的声音:“喂,柯布,有事吗?”
“再见。”柯布挂断电话,手机没有坏,也没有停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支理没给自己发短信,这个不识货的东西。柯布突然站起来,把手机扔到沙发里,太不正常了,干嘛要做这种思春少女的事,以前放假没联系不也过得好好的。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支理、苏幼言和牲口们,趁这个机会就享受一个人清静的生活吧,现在,一个人吃泡面。柯布拿出一桶泡面,撕开包装,把开水倒入里面,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6点了,支理不知道吃饭没,像他这么没常识的人,要是没人提醒吃饭时间会被活活饿死的。柯布甩甩头,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柯布拿起筷子用力把面吸进嘴里。
吃完泡面,柯布从杂物间翻出一个张牙舞爪黑熊先生的存钱罐:“从现在开始我向你挑战,如果我想你一次就给你一块钱,啊哈哈,寒假后我的冷淡会让你痛彻心扉。做好觉悟吧,支理。”柯布用手指轻刮黑熊先生的鼻子。
门打开了,脚步声越走越近,柯布将黑熊先生放到了桌下。柯秦行看到柯布以后露出笑容:“回来发个短信告诉我,我好去车站接你。”
“不用了,你不是在上班吗?我自己可以回来。”
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客气的不像家人,更像两个共处一室的陌生人,这成了柯布避免吵架的方式,可这样呆着,反而让彼此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导致只要柯秦行想靠近他的内心时,柯布就躲越远。
“去朋友那里玩的开心吗?”
“还可以。”
“是吗?那就好,我买了点菜回来,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往常的柯布只会说已经吃过泡面不用了,他脑子里闪现过支理说的话,最后只是点点头。望着柯秦行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柯布的心情很复杂,他是盼望着过年的,却又如此害怕过年。吃好饭,柯布便抱着存钱罐回到自己房间,他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从包里摸出一块钱扔进了黑熊先生里。
除夕夜柯布时不时的会瞄一眼门,他把菜端上桌。门铃响了,柯布跑向玄关打开门,门外站着位中年女人,歪着头冲柯布露出慈母般的笑容,用手拍拍柯布的脸:“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我就在想怎么还没有来,妈妈。”柯布的妈妈伍茜换上拖鞋走进屋。
“我帮你倒点茶,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吃饭了。”
“不用管我,去帮你爸爸的忙吧。”
每年只有这一天,一家人会聚在一起。三个人坐在饭桌前,气氛在聊完几句客套话后开始变得尴尬,柯布握紧手里的碗,看似温馨的场面其实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柯布明白,他们所做的全都是因为自己。明明可以阻止的,明明可以像支理那样把父母感情的事看得更开一点,更洒脱一点,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很困难,他成了爸妈之间唯一的纽带,总在天真的想,也许有一天,爸妈会和好。而无法实现的愿望就这么拖延着,变成彼此之间的锁链。放不开那该放的手,得到的是自己对自己的厌恶,爸妈对自己的可怜溺爱。
“上班很累吧?”
“还行,只是最近过年比较常加班。”
“是吗?注意身体。”
“谢谢。”
这就是柯布爸妈之间的对话,在去了支理家后,柯布才惊觉,自己的家庭生活有多虚假,像场在为自己编织的梦。各怀心思的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注意言辞。什么时候,他们的眼里已经没有彼此,有的只是生疏。柯布看向窗外,不知道自己寄的东西支理收到没,真是便宜他了,把自己对他满满的思念寄了过去。
“小少爷,你的包裹到了。”庆姨拿着一个包裹递给支理,蓝银站在支理身后打量着包裹:“柯布寄过来的?”
“好像是。”
“估计大年夜想给你惊喜,把自己打成肉酱塞进包裹寄给你吧。”
支理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包裹:“他的重量没这么轻。”
“为了节约邮费只放了一部份也说不定。”
支理拆开包装,里面是个盒子,盒子里塞着软纸,一眼就看了张牙舞爪的黑熊先生,支理拿起黑熊先生上下晃了晃,里面满满都是硬币。
“什么鬼玩意。”支理打量着黑熊先生。
“是个暗示:‘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不然就是:‘不给钱我就像黑熊一样吃了你’。”蓝银说。
第二天,柯布将伍茜送出了门。
“送到这里就行了,又不是很远。”
“恩,有空就过来看你。”
“真奇怪,以前你都会留我多住几天,今年怎么了?”伍茜摸摸柯布的头。
“妈,以后别为我勉强了,你和我爸根本合不来不是吗,以后照着自己的意思过吧,你们不欠我什么。”想不到以为最难说出口的话竟然可以这么轻松说出来。伍茜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然后冲柯布挥手上了车。
天空下起了雪,柯布冻得直哆嗦,他搓着自己的双手,包里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你还真是不挑时候,很冷也,现在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之前你死哪去了。”
“忘带手机充电器。”
“你这借口找得太没诚意了。”柯布一步一步的往坡上走,好想被安慰,却说不出口,努力想撮合爸妈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放弃了,柯布艰难的爬完这条陡坡,由于裹着相当笨重的衣服,导致行动更不方便,连把脚合起来都困难,白色的气体从嘴里溢出很快就被风消散。电线杆下靠着一个人,一只手插在裤包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清晰好看的脸转过来看着柯布,挥挥手机:“这样算有诚意没?”
柯布垂下拿着手机的手,怔怔的站在那里,视线充盈的全是支理,支理向柯布走过去,曲起中指和拇指往柯布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你还是这么土。”
“不痛,所以说这是梦?再见,我的幻觉。”柯布正想走,支理捏住柯布的脸,用力的:“你是白痴吗?”
“痛,痛,你来这里做什么?谁也没要求你来啊?该不会是刚好碰到吧?还是你跟谁约在这里偷情?”一连串的问题抛过去,也不等支理回答,柯布就将头撞进支理的怀里:“总有一天要你负起让我变得贪婪的责任。”
“我要负的责任未免太多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是不是该热情一点,回抱一下我。”
“你现在的宽度我已经抱不住了。”
柯布在支理怀里噗哧一下笑了:“这么冷的天不穿厚一点会死人的,你懂屁。”他的手抓紧支理的衣服,最温暖的还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