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水馨按下了刚冒出来的心思。
“……这好像确实不是一个独立案件。”水馨吐槽,“也许他们会干掉所有被暗地里解除了婚契而不自知的女子,来让明国一下子落入无人可用的局面。”
林诚思大惊!
“会是这个目的吗!?”
“谁知道呢?我和甄婉秋接触了一段时间,虽然她不大愿意理会我,但我能感觉得到,在卧龙山脉里,她做得事情,出自她自身的意志。话说回来,也只有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才会有最大的主动性吧?”
甄婉秋最想要的是修仙资质,是成为人上人而非棋子。
所以她宁可去怀一个天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胎儿,并且在不高兴的情况下依然尽力保住它。因为那是她成为人上人的最大也最后的希望——
对幕后的人来说,孕妇生完了孩子就没什么作用了。
可对那个孩子来说呢?
水馨能看到甄婉秋在嫉妒之外,一直支撑着她保养自身的期望。
组织在甄婉秋的事情上,就是让她放手作为。
对于北方剩下的红袖书院弟子棋子,其实最好的手段,也就是放开她们的禁锢,也断掉她们的后路。那么,她们自然会为自己最重要的执念来行动。
也许不会做出水馨吐槽的那种事,但那样的话,能做出来的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水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林诚思不得不承认,尽管水馨并非谋心的天目,但或者是和组织打交道多了,且站在相对的局外,看得挺清楚的。
“所以,话说,婚契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水馨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我确实是记得圣儒时期就有了。但那时候的婚契好像不是这样的?”
林诚思是治史的,这点很清楚,“最开始的时候,圣儒的意思是要尊重嫡庶之分,必须给正妻以明确的正统地位。而且他研究出来的婚契的好处不少——其一,婚契并不影响本身的寿元,反而能变相延长正妻的寿元。其二,在正妻的修为低下,无法跟上丈夫的时候,哪怕是儒门有双修之法,没有婚契也依然会让婚姻生活不够和谐,婚契能解决这个问题。”
亏得林诚思已经知道了“林冬连”,并非是“林冬连”,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其三,在夫妻两者都是儒修的情况下,或者有一个是普通人的情况下,你知道的,婚契能让夫妻有更多的机会生下孩子。而且是更优秀的,有先天天目资质的孩子。圣儒就是靠这个才以大儒的身份生下了太宗。”
“这么说来,最开始的婚契本来就没有‘生死共担’的功能。”
“道儒战争时期和开拓时期都不可能这么做。”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功能的?”水馨一脸懵。
毕竟从她开始尝试了解华明两国的时候,知道的就已经是“正妻之死会连坐丈夫”这个版本的婚契了。
林诚思不吭声。
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他确实不知道,过了一会儿才肯定的道,“差不多是明国也稳定之后,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我可以问一下吗?在道儒大战时期,有没有出现过女大儒,女性文胆?”
“有,有一位女大儒,至少十位女性文胆,但那位女大儒战死了,女文胆没有完好的留存到最后的,多半都有些根基受损……那时候魔门的手段很多,而且必须要说,针对女性的阴损手段比男性要多一些。”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在道儒大战结束之后,新的婚契出现之前,其实正是新一批女性儒修崛起的时期。为了打断这种崛起,降低竞争,稳定后宅,更好的采花纳妾,一群男儒修设下了这个甜蜜的陷阱,并可以模糊了过程。只要有一部分女人踏进这个陷阱,自然而然的,就会把大部分人都拉下去。”
甚至不需要所有的男性儒修这么做。
只要有一个男性儒修站出来,拿着那份改良过后的婚契说愿意给正妻这样的待遇,人家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这时候,就算是有一部分男性儒修不愿意,都不可能阻挡某种“大势所趋”了。
而且,这并非是圣儒研究出来的婚契。
这种“改良婚契”之中,留下了怎么样的后门……又有几个人会知道?
水馨想着,心中冷笑。
林诚思却显然有不同的看法,“也许你猜得对,但我想大部分儒修,尤其是后来者,都已经将之视作当然。到了现在,也就成了儒门最大的弱点。与其说改良,不如说是彻底的败笔。”
所以,又怎么能怪人对这最大的弱点下手呢?
第1468章 命毒、小天眷
有一点水馨能肯定,下毒的人是柳锦夫人的那个“侍女”。这个“侍女”的身份她也听八卦里提到了,是柳锦的侍女。几乎可以说是被家人卖进府里的。
以那个侍女的身份,想要破坏柳锦身上的示警护符,得到那样的剧毒是不可能的。
背后肯定有人。
所以背后另外有人无疑。
但这些人的目标到底是不是婚契,就很不好说了。
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可能,但估摸着还得等下一件事情发生,才能得到更多线索。
是的,尽管两桩凶案目前看来只有“同样的剧毒”这样的关联,后面的柳锦夫人一案,看起来完全没有红袖书院的人涉足其中,但至少对自己和组织的纠缠已经深有体会的水馨根本就没考虑第二个幕后黑手。
当天天色已晚,水馨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李遥知。
李遥知没找到办法养他的小灵,这会儿也没可能回第六湖去取异火。还好,小灵只是休眠,之前的收获都还没吸收完,异火也不可能被取走,他还能相对淡定的待着。
非常破罐破摔的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林氏这边给他提供了一些灵石,但他的修炼肯定不只需要灵石,所以几天的时间,就是将自己的内力完全转化到了练气三层,剩下的时间都拿来转化功法了。
所以水馨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可以搁下笔来待客。
“那一天我就站在墙角。”水馨没寒暄——毕竟这两天相处得挺熟悉的,“所以我看见了,那栋小楼里爆发出来的时候,围绕着那栋小楼,一片片的植物失去了生机。它们都被掠夺了。被掠夺的生机,就成了你的保护符。”
李遥知听见这件事,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我那是……嗯,哎……”
他本来想说不得已。
但是想想看,尽管用了那个护符,也没能逃走。还是被抓住了。那样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本来吧,一大片植物的生机,听起来也没什么。
但对面这个少女的血脉天赋,让李遥知知道,这位是爱护植物的。
“别误会。”水馨道,“我要是想兴师问罪的话,隔这么多天找你做什么?”
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她和人打架的时候也顾不得对环境的破坏啊。别说山川植物了,就是有无辜平民,难道有人要杀她的时候她还得在保全平民安全的前提下来行动吗?
“而是我昨天碰到了一种剧毒。”
水馨将她昨天发现的疑点说了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毒素,会需要掠夺一种生机才能生效,还是说某种毒素会即时的影响到周围的植物……可能性有挺多的。我的血脉天赋能沟通植物,但也没修炼相关的法术,但你的传承,应该是……木系功法?”
李遥知听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我想,可能是第一种可能。”
他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嗯?”水馨还真没料到,居然有这么直接的收获。
因为李遥知分明知道一点什么。
李遥知之前在水馨敲门的时候,就将写好的那部分稿子收进了储物袋里。他得到的传承种也是有储物道具的,只不过小灵无法放进去而已。
但桌子上,笔墨纸砚还是有的。
李遥知踌躇了一会儿,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词“命毒”。
水馨看见,微微挑起眉,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个词——命树。
“这是我得到的传承里,提到的一种灵毒,只对人起效果。这种毒药事先无迹可寻,只有在使用的时候,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加上身边一株生命力充沛的植物的生命,才能形成剧毒。这种灵毒的毒性,取决于植物的灵性。生效的速度取决于使用者的材料和用毒时的决心。如果是凡人的话,确实普通植物就可以了。”
水馨想了下。
柳锦虽然是个名声在外的才子,但是柳夫人似乎确实没有修仙资质。
而颜八就更别说了,颜家是出了名的人口再多,一辈人也顶多出一个精英。这精英是人才还是天才还说不准。
不过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以自身性命为代价?这个代价什么时候支付?用毒前吗?”
“当然是毒素生效以后。”李遥知叹气道,“这就涉及到原材料的问题——这个命毒最重要的制作材料,是‘怨恨之血’。”
“啊?”水馨一脸懵逼。
“就是因为另一个人受到伤害时,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怨恨的同时因为伤害而流的血。”
水馨张开嘴,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之后……
“等下啊,这已经是七情之力的范畴了吧?”
李遥知奇怪的看了水馨一眼,“灵络只是无法直接用七情之力修炼,不等于没法用七情之力做点别的什么。”
另一句没说出来的话是——你不是之前就知道,“小灵”要用七情之力中的某一种来养了么?
水馨于是无言以对。
“……嗯,为什么会叫命毒呢?”强行转移话题。
“命毒的毒性由灵植的等阶决定。比如一个筑基,至少需要一株二阶灵植。但只要灵植的等级达到了,先决条件也满足了的话,被针对的那个修士不管佩戴了怎样的示警法器都不会示警,不管本身有多强的抗毒之力,哪怕是毒人都好,在命毒的作用下,都不会有用。命毒唯一的弱点是,它必须被吃进去,无法附着在武器上。”
水馨这下才惊悚起来。
毕竟她自己目前都挺喜欢吃东西的,而且她可不觉得自己与人为善到没人怨恨她。
但转念一想。
怨恨她的那些家伙,可没有那个觉悟和她同归于尽。最重要的是,灵植不同凡植,五阶灵植少见不说,还都有各自保护自己的办法,不会那么容易被抽取生命。就算恰好碰上了,灵植也会告状的好吧!
“但是,这两桩命案的话……那位柳夫人,听她的风评,要说她的‘侍女’怨恨她到这种地步倒是可以想见。那位颜八小姐又能……不对!之前的消息分明是说,两人同时中毒而亡!如果不是一种毒,那就很异常了。肯定会被当作一条重要线索。如果是一种毒,又恰好是命毒的话,总不能是那侍女也有一个极为怨恨她到那种地步的人吧?所以莫非那位颜八小姐其实也是侍女下手?”
水馨一边说,一边瞪大了眼。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李遥知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关于木系法术的见解,没料到居然直接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
来不及为自己的运气感慨,水馨直接跳下了椅子,跑到门边一拉小白,“蕴雪,走,我们出门!”
“等下!”李遥知为她的“热诚”惊讶,还好,水馨还记得她现在的身份,跑得不快,李遥知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林姑娘这是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确认你猜对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