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讲啊!”水馨连忙摇起了头。
“好吧。”谷雨意味深长的看了水馨一眼,“不说这个,你的想法也和一般的姑娘家不大一样呢。”
“……也是看着姐姐和眼缘,不知不觉说多了。”水馨道,“我从定海城那边来,也不是全无见识的。”
顿了顿又道,“其实,要不是那位唐大小姐没有事……”水馨正想发表一下自己另外的意见,因为说起唐秋月,就往唐秋月营盘的方向看了一眼。
到底是孕妇,在检查出没什么毛病之后,唐秋月就留在了自家的营帐里没有再出来。
水馨本来也没觉得有问题。
可那些动物实验,她是一直用着“第三只眼”的。
营帐的粗浅禁制,并不能挡住她的这种特殊视觉。
现在……这种特殊的视觉里,唐秋月带着的那团生机,消失了。
才说唐秋月没有问题的水馨,完美的演技出现了破绽。她明显的呆住了一会。
“怎么?”这次,不只是谷雨,跟着的剑修都发现了不对,直接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水馨道,仓促只见,她也只能这么说,“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但说不清楚,就是有点心悸。”
谷雨看着水馨目光对准的方向,挑了挑眉。
这个新认识的凡人小妹妹好像并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她的呆滞是毫无预兆的。
谷雨第一次,直接传音给了红衣儒生,她的新雇主。
第1430章 死亡
谷雨的这个雇主,身份确实不同寻常。
单论出身,和姚清源差不太多。姚清源的外公是相公,而这位雇主的直属祖辈是相公——只不过辈分差比较大罢了。鉴于他祖辈和姚清源的外公不是一个阵营的,他之前只是略略表明了自己白鹿书院出身的身份,报的是字,并未说出全部。
得到了谷雨的传讯,知道谷雨兵魂破碎前十个身份身份的红衣年轻儒生挑了挑眉,就压下心中的几分不情愿,走向了姚清源。
第一句话就是重新自我介绍,“姚三郎,在下姓谢,排名十五。”
以姚三郎展露出来的实力,这时候已经没几个人会直接称呼他的排名了。之前这红衣儒修也没这么做。但他此时称呼姚三郎,自称谢十五。就是展现家世平等的意思了。
“谢十五?”姚清源自然是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他久闻大名而不曾见过的同代天才。
谢家十五郎谢至珩,是谢家“至”字辈里,被挑中直接由谢阁老亲自教导的天才人物,和他一样,都是未入文山而完成了文山书院的学业。不同的是,他因为地位略显尴尬,选择回到曲城,准备统考。而谢十五郎则在前些年就前往白鹿游学,试图在统考之前,完成更深的积淀。
现在看来,从白鹿回来之后,却是没有立刻回到谢家啊。
姚清源倒不担心面前这个儒修骗他。
谢家子孙的身份没那么好冒充不说,有些东西也是骗不了人的。
“十五郎有什么新发现吗?”姚清源同时也就想到了谢至珩自曝身份的原因。
“唐秋月可能出问题了。”谢至珩的言谈和他身上张扬的红衣不同,简洁明了。
“嗯?”姚清源看了谢至珩一眼。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任何质疑。
他从袖子里面捞出了一个古怪的哨子,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哨子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至少没发出人能听见的声音。
谢至珩挑眉。
“刚才我就知道,这事情可能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助。”姚清源叹口气,“刚好是新的一天,卧龙山脉那边,应该也用不上他了。暂时。”
顿了顿才问,“宴门那个师兄呢?”
——
唐秋月性情大变之前,就唯有一样事情不像大小姐——她从不使用侍女,也不会让门内的女剑修做她的跟班。
洗漱之类的都是自己来。换洗的衣服当然不会自己洗,一部分会交给门内的侍女,还有一部分,都是穿一次就毁尸灭迹的。
是以,只要她进了营帐,那就一定是一个人独处。如宴门那个中年剑修之类,只会派人守在营帐外面。这会儿,宴门那个中年剑修的大师兄正站在湖边。
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兵魂剑修,他完全弄不清,现在的实验结果到底代表什么,只能干着急。
被姚清源召唤,问唐秋月情况的时候,他还有些懵,“能怎么了?之前受了惊吓,说是要静养。这会儿应该睡着吧。”
被问能不能进入营帐去看看情况,这位宴门大师兄立刻就白了脸,“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谢至珩略不耐烦,“就是你们邻居的那个小姑娘。她说她看到了觉得心悸的东西。如果她是那种很敏感的人,很有可能察觉到的就是某种术法的余波之类。所以我看你最好去看看情况。”
因为彼此之间的营地相近,所以两边的人看热闹的地方也近。
中年剑修虽然心怀忧虑,可也是注意到了,不远处和一个女武者嘀嘀咕咕的小姑娘。还听到了一些挺有趣的对话。
只不过,那小姑娘说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东西……这一点他倒是没注意到。
但那些听到的东西,已经让这个中年剑修,了解那小姑娘的性子了。
“我进去看看!”中年剑修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但是,唐秋月不只是他的师妹,还是他的弟媳。中年剑修也不敢一个人闯进营帐,因此又为难道,“还需找个女子与我同行方好。”
“矫情。”谢至珩评价,却也道,“我雇了一个女武者,可以和你一起。”
中年剑修也看得出谢至珩的身份不凡,连忙点头同意了。
很快,中年剑修就和谷雨一起站在了营帐之前。
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孕妇来实验,也没有其他的新消息传来。第六湖周边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转移过来了。之前用动物来实验的时候,躲进了营帐的一些女眷,这时候也闻声走出。
好吧,之所以会这么壮观,其实还是因为谢至珩。
水馨之前再一边闲逛的时候,就听各家侍女、姑娘评价过,说谢至珩的容貌气度都是上上之选,这第六湖边的儒修,除了姚清源这个已经境界超脱的人之外,就没有能比得上他的。
只不过,红衣过于耀眼的色彩,加上他看向其他人时,时不时泄露的睥睨之色,却让人知道他身世不凡的同时,也在嘀咕他的轻浮张扬。
或认真,或嫉妒的,觉得这位并非是良人的人选。
可总是忍不住关注的。
中年剑修决心下得很快,站到了营帐门口,却忍不住踌躇,又喊了几声,就和之前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谷雨受不了了,“儒生就算了,什么时候剑修也矫情起来了?再不打开禁制,我就要动手了。”
“这禁制还是完好的。”剑修说,“从外面打不开,只能破坏。”
“那你来破坏还是我来破坏?”谷雨作势要拔剑。
“我来我来。”剑修连忙道。
营帐的禁制并不高级,剑修一旦动手,轻而易举就破开了。营帐上瞬间出现了好几个大洞。
谷雨还是拔剑了。
她把营帐入口轻松挑开,然后不出意外的“哦”了一声。
经验丰富的她,在禁制被破坏的同时,就已经察觉到了,营帐里面没有活人。所以,当她看到营帐里面,那焦炭一般的人体时,并不感到意外。
那宴门的剑修看到了床榻上的尸体,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喊,满是不可置信,“师妹!”
这一声喊,让姚清源率先飞过短暂的距离,落在了营帐前。
看着营帐内的尸体皱起了眉。
谢至珩也就慢了一步。
他看着姚清源的目光,略显纠结。虽然他看起来不过少年模样,比姚清源的外表还要年轻一些。但他们都很清楚,他时天生娃娃脸,实际年纪是比姚清源要大好几岁的。
——所以他怎么就忽然变成文胆了呢?
不过,正因为修为已经落下了。
谢至珩纠结了瞬间,就同样将目光转向了宴门的营帐,然后再次挑眉。
乍一看,那焦炭一样的人体时被烧死的。但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发现,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尸体下方的床榻,摆着柔软的被褥。被褥也有烧灼的痕迹,可仅限于人体的周边。其他地方还都是完好的。
其次,尸体上不同地方的烧灼程度也并不相同。
明显腹部是被烧灼得最严重得地方。本来已经有所隆起的腹部是完全看不出来了。甚至有碳化现象。但头脚部位都相对完好。面部甚至能清楚的看出唐秋月生前的面容。
她的表情居然颇为安详。
“腹部部位有东西自内自燃而死。”神识扫了一圈,谢至珩轻松得出结论,“没有外火烧灼的痕迹,而且这是一种法术异火,失去法力支撑就直接消失,不会引发凡火。”
姚清源点了点头。
“……刚才说看到异常的姑娘呢?”谢至珩又问道。
水馨这会儿就站在不远处。能从营帐的另一个大洞里,看到几分端倪。
她身边的剑修和远处的云昭都尽可能的掩饰着紧张。没办法,之前在水馨身边的谷雨,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曾经剑修”,当时要是动手让水馨“吓晕”,肯定会让她注意到不对。等到之后……当时都没晕,后面晕了像话?
想动手也没法动手了。
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再阻止她说话!
水馨却很镇定,主动走上前,“是我。可是,我好像也说不出什么。当时……当时就是一阵心悸,好像提醒我可能发生了什么。但我不知道……”
谢至珩上下打量她,“小姑娘倒是很镇定啊。知道现在唐秋月成什么样子了吗?”
水馨道,“看不很清楚,但我在定海城见过……”
云昭这时候已经走上前来,在谢至珩身边郑重道,“谢公子,我这表妹的父母,我的姑姑和姑父,都死在定海城卫城战中。”
谢至珩立刻道,“是我唐突了。”
他就顺口一问。
本来也没什么怀疑的意思。
毕竟这姑娘挺早就和谷雨在一起了,又是个凡人。有谷雨看着,哪里可能做什么。
“但这样的死法,和湖里那些可不一样。”
那些母田鼠,母鹿之类的,都像是内外火同发,最后尸体都焦得很均匀。
“也许湖水就是外火?”云昭既然已经站在了谢至珩的身边,也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内火的话,这位唐大小姐也是有些修为的。和那些动物全然不同。也许是暂时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