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我看着微弱的晨光里江猷沉安睡的面庞。
他的睫毛像柔软的鱼骨,透过水飘摇的波光投在湖底。冷硬的眉骨在睡梦中终于放松下来,平稳又安恬。
我像摸摸他的脸,像捞起他脸睑下面那柔柔的阴影,又不想打搅他的睡眠。
我忽然羡慕起来他枕头压下的那一截起伏,可以这么贴着他的脸整整一宿。
我睡不着,今天拆石膏我就可以走人。
我想念我们的半山,想念仿日式庭院的阴凉。
这种兴奋状态持续到我吃完早餐。
江猷沉双腿盘着,坐到病床长长的床上桌上,喂完我最后一口香菇菠菜粥。
他眼睛好笑地看着我,用勺子把我口边因为忍不住起身溢出的粥刮回去。
我匆忙地用纸擦擦,兴高采烈地转身去按身后墙上的呼叫按钮。
在我以为的一个小时后,丢开快模糊地看不见的骨折线ct,我就可以走路。
而此刻,医生带着护士刚关上门,我脸才开始烧。
而江猷沉帮我整理好床单,眼底很用力地忍着不笑。
我从后面掏到枕头,想丢过去。
因为医生在检视我小腿骨折的地方是否有异常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能走路,臀部到大腿却意外酸疼。
走路都不稳。
在医生察觉到我的动作奇怪前,我说,我想再休息一天。
丢过去的枕头被江猷沉抓住,他看到我的表情后轻轻笑了一声。
傍晚,等我翻完手上的书,往桌上趴着,空白地盯着墙上。
他之前明明说今天会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就可以,但中午,抱着我搞事情的时候,他电话响起来了,他看了一眼愣了一下,没有接。
没想到过会,徐特助来了。
在病房内间,我听到他站在门口和徐特助低声说什么。
等接近下午,他看了封短信,就出了门。
无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想过我的回忆。
脸的骨骼被压的生疼,我才爬起来。
手机铃声响时,上面印着“冯编”,我泻口气。出版社的记忆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许久没和人来往,我像个自闭患者一样搜常挂肚半天,才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白茵。”
手机里传来一个知性女性的声音,笑了笑,“白先生,还以为你不接电话。”
我干笑一声,调整局促,有点尴尬地问,“冯编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询问你一些意见,关于新书的宣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编辑部是想有一次关于我新书的宣传。结合我日本诗歌美学理论研究和画家的身份,和转型开始合作的新媒体部给我增加曝光。
我还算客气,“抱歉·· ···不过这些我不是不了解,以我先生的意见为准就好。”
两年前,我的一本关于日本美学译本、和我在翻译期间学研得到的成果编的新书,经和次次再版的检验一并成为畅销书籍。
我并不习惯出头露面。
我没有当即给答复,因为实在是毫无头脑。
快六点了,江猷沉回来时带来我的晚餐。
我卷着袖子,等不及要吃饭,“你好慢。”
他笑了下,没解释去做什么。我也懒得想,“刚才冯辑打电话过来。”
一般电话是不会接到我这里才对,“你让我自己做决定吗?”
“嗯。”
他坐过来,让徐特助端来我的晚餐。
接过勺子,我把蘑菇奶油浓汤转了转,又用圆润的勺子剪断戳戳小块的蘑菇。
他看着我喝汤,看着我说,“如果你对做公众人物有兴趣,可以试试。徐特助有这方面的往来,可以帮你处理顾及不了的那些问题。”
我摇摇头,“我不想。”
不过我倒对徐特助感兴趣。
他公务式地朝我点点头,“大学期间的一些校友而已,在媒体运营上能帮忙。”
我挺喜欢徐立华,觉得他有趣。
所以,我用舌头舔着勺子背上的浓汤,再转头看他,笑了笑,“徐特助是个能人。”
“吃饭。”江猷沉忽然看了我一眼。
“嗯?”我转过头,果然,看到他眼底的不耐烦。
徐特助面无表情地然后候在一旁,等我慢慢地吃完。
期间我一直自娱自乐一样在那里,边吃东西边问江猷沉问题。
而且拆了石膏,我行动自如太多,忍不住晃来晃去。
我卷了牛油果鲜虾意面,吃了两卷,才说,“这是惠灵顿的?”
他点点头,算是回答我,但就是不耐烦。
“宪哥哥吃饭了吗?”我问。
他嗯了一声,忽然他的手机亮了,低头看了眼手机,忙于回信息。
等回完,才淡淡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以为意继续笑,“宪哥哥我今晚可以出去玩吗?”为什么一定要明天。
“不能。”他没解释为什么。
我继续吃意面,然后把吃了一点切好的蜜汁鸡翅叉烧烤蔬菜。
“你明天有空吗?”
“没空。”
我哦了一声,垂下头。然后继续吃东西。
等晚餐吃完,我喝了蔬菜汁,徐特助收拾着餐具,他发现不对劲,弄完就立刻走人。
我以为江猷沉会生气,我等不及想看他醋意大发的样子。
但他没有。
我刚躺在枕头上,轻轻地揉着肚子当辅助消化。
“吃饱了?”他问我。
“嗯。”
他点点头,然后冷不丁地出了门。须臾玻璃的窗帘后落地台灯亮起了光,他去看他的基因治疗文章了。
?
我这是被放置play了?!
好在他的气不是很大,在我坚持不懈地打了第14个电话,他终于接了。
隔着宽阔的病房和玻璃,我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知道错了。”
我的话说的毫无诚意,江猷沉的教育里我必须是一个诚实的人。
但为了他,我必须永远是个自私的小孩。
大男人嗯了一声,直到我快睡觉时才进来。
拆了石膏,我有些费力地撑在洗漱台旁刷牙。
我听到他走过来,靠在门边,扫了我一眼。
他盯到我洗漱完,等我转身后,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准备回屋。
他叹口气,忽然抱起我,然后把我放回床上。
电视放映着某热播档恋爱剧,我本来不感兴趣,但男主和女主有些欢喜冤家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他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有一些湿气藏在里面,被吹风机吹过后还有些蓬蓬的样子。
被子的一角被掀开,他好以整暇地看我对肥皂剧哈哈笑起来。
对于我而言,我对电视剧里人物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他们给了我某种参考。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我忽然问。
江猷沉似乎懂得我的关注点在那,点点头。
接近11点,我仍然没有困意,在江猷沉揉着我刚给我吹干的头发,我笑嘻嘻地想凑过去亲他。
但他不让,这是对我惩罚。
胡乱动了几次,他力气大的不行,轻而易举推开我,又把我的头往他怀里放。
我放弃了。
灯关上后许久,我都没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我熟悉他入睡时特有的呼吸频率,此刻他醒着。
江猷沉接近四五个小时没和我说话了。
“宪哥哥,”我垂着眼,”我好无聊。”
他问,“所以你要做什么,才能去缓解你觉得无聊带来的焦虑?”
天啊,他了解我的情绪。我靠在他怀里,黑暗里想了半天,最后扬起头看他,“——我想给你口交!”
我爬起来往在被子里往下钻,现在挣脱他的怀抱似乎特别轻松,我笑起来,“你不骂我下流吗。”
他把我的枕头拿过,垫高,俯身看我,“我还得感谢你没有去干别的事。”说话里带着笑意。
“什么别的事?”
我顶着被窝,有点儿重,他帮拉好披在肩上。
我忙着褪下他的睡裤,“我想看到你。”
他略探身过去,须臾,昏黄的光照在床上,柔黄又暧昧的光照在他的发尾,若明若暗地不真实。
我跪爬着,一只手抚摸着沉睡的肉棒,隔着内裤布料摩擦,“我想不起来了。”
而他沉默半响,才说,“你会为了缓解无聊带来的不适,去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