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小蜗牛懵了,“既然仇人都死了,她为何还不出南水湾?”
南海仙翁瞪眼,手指着小蜗牛的脑袋,“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神仙,真是丢老夫的脸!”
“你个老东西,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小蜗牛哼了一口气,撩袖子都要锤人了,又被黄离拉了下来。
“说正事。”
“你凶我?”小蜗牛眨眼,委屈巴巴。
黄离轻叹了一声,无奈道:“我凶的是他。”
南海仙翁不甘示弱,抱胸瞪着黄离,一脸的委屈,“你凶我?”
黄离闻声,鸟躯一震,震惊的看着看着某人。
温月容坐在云头,选择自封双耳,不去听这群人的废话。
某人倒没有一丝自觉,眼泪汪汪的瞪着黄离,“你不但凶我,还敢瞪……哎,手拿开,你干嘛?”
南海仙翁还想说点什么,黄离抬手制止,却见他不死心,还想说,又赶忙忍着恶心作了一揖,“前辈,还是先讲正事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黄离拿出一枚贝壳,里面有一颗晃动的珍珠,不管他怎么转,都是指向正前方。
这贝壳做的罗盘是半日前在蛤蜊精那里得来的,而此时的蛤蜊精……黄离瞥了眼温月容的广袖。
“同尘那老不死的,早就把女儿和报仇当成了执念,若是告诉她
女儿已经死了,那她心甘情愿的呆在南水湾万年又有什么意思。若是知道仇人也死了,她这些年被困的仇恨又该何处寄托?”南海仙翁一阵伤怀,眼角挤出两滴泪,“我家同尘虽然心狠手辣,对我不择手段,可我爱她的心是不变的,自然是看不了她受苦,不会告诉她那些的。”
黄离闻言,趁小蜗牛还没开始吐槽之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成功封上了她的嘴。
“听你这意思,你和那蛤蜊精不是死对头,倒是冤家?”
可又想到南海仙翁看到小蜗牛时那色迷迷的样子,想着也不是冤家,说不定是这老色狼死皮赖脸的追着人家蛤蜊精,人家看不上才各种嫌弃吧!
毕竟那蛤蜊精长得还是可以的。
黄离盯着温月容的衣袖回忆了一下,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南海仙翁倒毫无所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不就是冤家嘛,同尘虽然一直住在南水湾,可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着她的女儿,想着这些年女儿是豆蔻年华还是亭亭玉立。老夫每次去见她的时候都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多少次想要告诉她不要想了,可又实在不忍心。我家同尘,实在是……实在是太难了。”
黄离又往小蜗牛嘴里塞了一块糖,心道这南海仙翁戏真多,大把年纪了还伤春悲秋,拿眼泪洗脸,一点为老的自觉都没有。
“仙翁可知哥舒静和同尘仙人是怎么认识的?”
“不都说了吗,就老夫看那姑娘闲得无聊,又想着同尘一个人在南水湾一定也很无聊,便让她去给同尘逗逗乐子,谁能想到这两人就莫名奇妙的对眼搞坏事了。”
黄离挑眉,听他说了半天,怎么感觉都是些废话?
“蛤蜊妈妈和亲生女儿分开了,她便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给我做衣服,给我做吃的,还送给我这个珠子。”哥舒静捏着手里的珍珠,眼里闪过的都是幸福和满足。
宓银枝却觉得心痛,因为从未得到过父母的爱,所以对蛤蜊精给予的爱便格外的珍视。
“我知道蛤蜊妈妈时常拿我当她女儿的影子,但在她清醒的时候,是知道我不是她……”
“清醒?”宓银枝抬手打断了她,“什么意思?你那蛤蜊妈妈有什么病吗?”
哥舒静点了点头,“蛤蜊妈妈一个人住在南水湾,时间久了便时常琢磨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
“比如……”哥舒精声音变小,捏着珍珠的手更紧了。
宓银枝耐心等了一会儿,她手终于松开了,珍珠滑落膝下,只有银线还缠在手上。
“比如翻覆南海的水,找到她的女儿……蛤蜊妈妈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他们再怎么瞒都没用的,没用的~”哥舒静手抱着头,有些失态的又哭了起来。
宓银枝抱住了她,手一下一下的给她顺着气,只等她情绪缓过来后,嘴又落到她耳边问道:“知道什么了?”
哥舒静窝在宓银枝怀里,摇了摇头,“蛤蜊妈妈早就知道,她早便知道她女儿死了,死在那坏女人手里,她想去向那坏女人报仇,可那个坏女人也死了,她连报仇的地方都没有……她被逼疯了,被逼疯了~”哥舒静抬起头,水灵的眸子直愣愣的看着宓银枝,“她被逼疯了,可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她是被丈夫遗忘的女人,她是被好友遗忘的朋友,唯一记得她的女儿也已经死了,她被逼疯了~蛤蜊妈妈好可怜,她真的好可怜……”
宓银枝心中不由叹息,也难怪哥舒静会将她当做母亲。
舒婕妤和蛤蜊精的命运有何其相似,一个被深宫囚禁的女人,死的时候丈夫都不曾多看一眼,短短几个月,便将她忘了个干净。
她或许比蛤蜊精幸运一点,至少还有一个姑娘一直记挂着她,表示她被锁深宫那些年,还有一个人曾记得她。
宓银枝不由也有些同情他口中的蛤蜊妈妈,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女人不清醒起来会发生什么,哥舒静也想不到。
她第一次是去找事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倒也和同尘不打不相识,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那个温雅贤淑的女人,哥舒静在她身上看到了和母亲身上一样的情绪——期待!
她不知道同尘在期待什么,可是看到她眼中满怀憧憬的模样,那个和母妃一样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想要亲近她多一点,再多一点。
结果很美妙,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同尘很温柔,很恬淡,对她也很好,像母亲对待远归的女儿一样,无微不至,给她做饭吃,一针一线给她做衣裳。
哥舒静穿上她做的珍珠袖衫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了母爱,当日便扑倒她怀里哭起来,将这些年的委屈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