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和顺安一走, 家里好似就没了生气。
林晓好几天提不起精神,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李秀琴瞅她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早知道你这么担心你爹, 应该跟去的。”
林晓摇头, “我也不是担心咱爹。我就是觉得咱们不如想想办法让咱爹当上官得了。”
李秀琴挥退下人。
等人全走了,李秀琴看着女儿,“你撺掇你爹去京城是不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是啊。”林晓很光棍地承认了, “我就是觉得咱爹属于实干型人才, 他就不是读书的料,我读书只花一个时辰就能看完,他得一天。这悟性不行,读起书来太辛苦。”
李秀琴也承认这点,但是女儿明晃晃嫌弃亲爹,她还是觉得不爽, “你爹还是有优点的,起码他社会经验比你足啊。这可是读再多书都学不会的。”
林晓:“……”
扎心了。她娘还是更偏心她爹啊。
李秀琴被女儿看得发毛, 轻咳一声,回到刚刚的话题, “那个…你接着说,你打算怎么办?”
林晓把这些日子的打算与她娘和盘托出, “娘, 入仕除了科举还有举荐。咱爹科举太慢, 举荐可就快多了。”
李秀琴怔愣了下, “咱们家也不认识谁啊, 人家凭什么举荐你爹。新陵那边的县令与咱家关系一般, 秦知府只是个面子情, 人家不推荐自己人,凭啥举荐你爹呀?”
林晓摇头,“我的计划是让请萧世子帮忙写封推荐信。”
李秀琴觉得女儿天真了,“他是武官,你爹是文官,咋推荐啊?”
林晓摇头,“他不能推荐,可他认识人啊。比如秦知府,娘,您可别忘了,当初秦知府是接到萧世子的信才给咱爹平返的。”
李秀琴动作顿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林晓抚掌笑道,“咱们家面子不大,秦世子的面子,他不可能不给吧。秦知府又是兴庆府的知府,咱爹是他辖区的百姓,由他推荐再合适不过。”
李秀琴觉得女儿这话有道理,“你打算得挺好。可是萧世子不欠咱们的。”
“不!娘,他欠我一个人情。”林晓把自己给萧定安火球方子的事说了。
李秀琴目瞪口呆,“你这是把冷兵器转为热武器啊。咱们这算不算改变历史?”
林晓摊了摊手,“娘,一只蝴蝶都能带动龙卷风,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了。娘,自打咱们来,这个时空的历史就被咱们改变了。”
李秀琴抿了抿嘴,想到前世那落后被挨打的历史,也不再纠结,“改变也挺好。”
林晓见她娘同意了,立刻道,“娘,我要给萧世子写封信,你找个可信之人送到边城吧。”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给男子写信。”李秀琴仔细想了下,“不如等你爹回来,看看萧世子能不能到咱家过年。到时候你私下跟他说。要避开别人。”
林晓怔了怔,“也行。”
没过几天,李卢丁就带着一大家子来了。
他没有多少家当,自然不需要雇镖师,一家人就赶着自家的牛车,拉着一车家当浩浩荡荡来了府城。
他们一家在城外租了房子,安顿好之后,就来接李松塔回家住,“我租了一个农家小院,四间屋子,松塔有地方住。”
虽然李卢丁一家到了府城,但李家并没有分家,李卢丁的家自然就是李松塔的家。
李秀琴觉得他太客气了,“他天天进城都交进城费,太贵了。住在我这边离书院近,干啥要搬到你那儿。”
“他就一个人,进城也才两文钱,不贵。”李卢丁摆了摆手。
李秀琴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岔开话题,“你打算怎么卖米花糖?”
“府城有钱人多,吃得起米花糖的人也多。我打算供货给点心店。要是忙得过来,我还可以到大街小巷卖米花。”
米花价格低,与点心店卖得不是同一种类型,客人也不冲突。他在县城都是这么干的。
乡下人舍不得吃米,但是城里人还是吃得起的。府城应该也不例外。
李秀琴见小弟都打算好了,满脸欣慰,“你都想好了,那就试试吧。”
接下来几日,李卢丁就在府城兜售他的米花糖,之前他就在府城卖过,有几家点心店从他这边拿货,生意也还行。
他不仅供给点心店,茶楼和青楼也有。
这些都是大客户,他尽量将米花糖做得精致些,里面也加了许多金贵物。
卖了十天,李卢丁就算了一笔账,他每个月可以挣到六吊钱,分了三成给李秀琴,还能余下四吊两百文,刨除全家吃用和租房子,他每个月能攒三吊钱。
当然这才是九月份,要是到了年底,他生意只会更好。
李卢丁觉得来府城真是来对了,这日子有了奔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一眨眼到了十月。
按照日子,这时候应该考完乡试了,她爹应该在路上,林晓也没兴致研究木船,让顺祥天天去城门口盯着。
顺祥一连守了三天,没等来林满堂,林家倒是等来了报喜的衙役。
林晓那时正在屋里削木头,喜鹊惊慌失措推门进来,激动得小脸通红,身子颤抖,“小姐,小姐,快,奶奶晕倒了。”
林晓唬了一跳,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堂屋跑。
到了堂屋,她才发现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下人,全都不知所措看着她。门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喧闹声。
林晓刚开始没注意,以为是哪家娶媳妇,她跑进堂屋,发现她娘软倒在椅子上,“娘?娘?你怎么了?”
“小姐,奶奶受惊晕倒了。”郑氏已经让范寡妇去请大夫了,她扶着奶奶晃她的身体,可李秀琴一直没醒来。
林晓掐了下她的人中,李秀琴才慢慢睁开眼,看到面前的女儿,她又移开视线,落到郑氏身上,眼底闪着光,“刚刚你说老爷中了?”
郑氏很肯定点头,“是啊,报喜衙役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秀琴还是不相信,喃喃重复,“怎么可能。”
林晓也懵了,齐齐看向郑氏,“怎么可能?”
就她爹那个学识,她不相信她爹能中的。
之前袁学政给她看过历年中举的试卷,人家那文章不仅辞藻优美,内容还发人深省,层次不是一般的高。她爹做的文章与这些人差的不是一截半截。
郑氏见两位主子都不信,一颗滚烫的心也跟着冷静下来,她试探问,“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弄错了?”
李秀琴一听弄错了,她反而镇定下来了,“那快点将衙役们请进来。咱们仔细问问。”
外面立刻有下人去请人。
衙役们一脸喜气进来,见人就说恭喜。
李秀琴立刻让人上茶,“对不住,小妇人刚刚失礼了。”
衙役们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说实话李秀琴还算好的,有的人家听说自己中举还发了疯。
衙役又是一通恭喜,“恭喜夫人,您家夫君中了第二十七名。”
这名次还不低,李秀琴更加确定这不是她夫君。她男人不可能考这么高的名次。
说起来林满堂这名字太烂俗了,满大街都是。
李秀琴可不敢受他的恭喜,忙站起来还礼,“可不能。您会不会弄错了?我夫君,他今年刚中的秀才,名次才第九名。这次中了乡试。我夫君是新陵县,小庄村的林满堂。您再给核对一下,可别报错了地址。白忙活一场。”
衙役们见她言之凿凿,面面相觑,心里暗想:该不会真的弄错了吧?
他们将中举喜报翻了一遍,仔细核对后,“没错啊。是兴庆府,新陵县,小庄村的林满堂啊。”
李秀琴还是不信,接了喜报,拿起来仔细瞧,上面不仅有林满堂的名字,还有林老头及林老头的爹。
林晓和郑氏也齐齐凑过来,还真是,这喜报上写的就是林满堂的名字,而且还卡着戳。
李秀琴拉过女儿的手,眉眼全是笑,“哎呀,真是你爹。他居然这么出息,竟然中举了。”
林晓还没回答,她又有些得意,“我说什么来着,别看你爹没你会读书,可他社会经验足着呢。这说明主考官还是有眼光的。竟然能发现你爹是钱子。”
其他人:“……”
林晓扯了下她娘的袖子,自家人面前夸夸就得了,在外人面前夸,那就是得意忘形了。
李秀琴缓过神,轻声咳了咳,掩饰笑意,示意郑氏快拿银子,“快,几个衙役累了好一阵儿,把红包拿来。让他们也沾沾咱家的喜气。”
郑氏忙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钱袋递了过去。
那几个衙役都是人精,发现这钱袋里面沉甸甸,摸着形状是元宝,立时笑开了花,又说了一串吉祥话,这才带着其他衙役走了。
衙役们一走,周围的邻居们全挤进来恭喜。
整个兴认府今年只中了林满堂一个举人。中了举人就相当于半只脚迈入仕途。要是有门路,舍得花钱,举人可以直接授官的。
李秀琴给众人还礼,听到不少人叫她举人娘子,她心里得意,面上却只露出矜持的笑,不敢太张扬。
林晓不爱凑热闹,依旧留在堂屋。
喜鹊在边上伺候,但还是好奇外面的热闹,一回头就发现小姐捧着下巴发呆,“小姐,您怎么了?老爷中了,您还不高兴?”
“我就是想不通啊。”林晓觉得她爹这次中举太出乎她预料了。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你不懂,我曾经问过袁学政,他亲口跟我说,我爹要潜心念十年书才有可能中举。”
他爹天份摆在那儿呢,怎么可能几个月就突飞猛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便开始胡思乱想。她甚至怀疑有人给她爹开后门。
她头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皇上,理由也很充份。
乡试主考官是皇上任命的,对方要是得了皇上授意,徇私舞弊,再简单不过。
虽然她一直想让皇上破格录取她爹为官,可不代表她愿意看到皇上徇私舞弊。
考试讲究的是公平,上次皇上提前向他们家透露主考官是袁为尚,做得虽有些出格,但也没有破坏考试的公平。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她担心不公平考试带来的恶果。她爹的答卷万一被别的考生翻出来,到时候她爹一定会学子们骂,说他名不副实,那她爹才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一想到她爹要面临如此结局,林晓哪还笑得出来。
一连好几日,登门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就连之前那些大户人家也都派家中子侄亲自登门道喜。并且询问府上什么时候办喜事。
李秀琴与他们说,等家里男人回来再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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