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门,李晔看向道观主殿的方向,响亮的声音潮水般传出去,在道观每一个角落炸响:“还有能喘气的没?要打的都赶紧出来,我赶时间!”
数十名道门弟子从各处飞掠而出,手持利剑,在远处对李晔形成包围之势,神色不善,一副要把李晔活吞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动手。
在李晔脚下的空地前,是一座斜坡,斜坡上有百余级石阶,连接着彼端的大殿。此时,石阶另一头,也出现了一群道人,他们居高临下,对李晔虎视眈眈。
中间两名身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簇拥着为首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的老道。
左面的藏青色道袍道人,冷冷盯着李晔,神色睥睨,眉目威严,如同俯瞰凡人的神明,有一股他一举一动,都能决定李晔荣辱生死的气度。
他出声便是喝斥,是用斥责犯错误人的口吻:“大胆竖子,你不知道这是华不注山道门?竟敢擅闯道门禁地,伤我道门弟子,你这是要跟天下道门为敌?犯下如此罪孽,还不赶快跪下,给我道门谢罪?!”
李晔负手抬头,充满嘲讽的看向这人:“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人,张嘴闭嘴就上纲上线,搞得好像你就是皇帝,而别人都是屁民一样。”
“你竟还敢在道门禁地,对道门长老口吐狂言!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得罪了道门,天下之大,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道人声色俱厉,“再不下跪,我让你在九州都呆不下去!”
李晔乜斜他一眼:“说完了?”
“你!”
“好了。”中间的黑袍老道摆了摆手,他神色平和,眉眼慈祥,不怒自威,气度不是一般人可比,他看向李晔,淡淡开口:“道门禁地,凡人不可擅闯,道门弟子,凡人更不能打杀,你已犯下大错,罪责难逃。本道念你尚且年轻,行事难免鲁莽冲动,不愿伤你性命,这便网开一面,你若能跪下谢罪,在大殿悔过,终生侍奉仙人,本道保证你性命无虞。”
李晔笑出声:“比起左面这个道人,我对你的讨厌更多些。他虽然可恶,但不虚伪,你这种人,看似宽容大度,言辞通情达理,实则不过是表现你的地位与不同罢了,你这种伪善,最是可恨。”
黑袍老道沉下脸来,他眉眼慈祥的时候,看着很随和,但这一怒,威压便不知比先前道人可怕多少,杀气也涌现出来:“冥顽不灵,无可救药!既然如此,本道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
“掌门何必跟这种人多言,弟子去收了他!”左面的道人愤而抱拳。
黑袍老道缓缓点头。
他看着淡然,其实这等姿态,无疑是一言可分黑白,一言可决生死的霸道行径。
李晔摇了摇头:“站得那么高,话还那么多,我不喜欢仰视别人,尤其是长时间仰视。所以,你们都可以滚下来了!”
这时,左面的藏青色道袍道人,正拔剑跃出。
李晔沉眉敛目,对着石阶上的方向,猛地一拳轰出:“紫气聚云拳!”
道观里,陡然间紫气升腾,烟雾缭绕,犹如日出时群山之巅,云蒸霞蔚的盛景!
在紫色云潮中央,一只偌大拳头,席卷狂风云潮,道观里的草木发出凄厉的呼啸,泥土横飞,砖瓦一片片飞起,附近持剑的道门弟子,一个接一个倒飞出去!
百级石阶在这一拳之下,一级级完全碎裂,碎石化为齑粉,攒射向两侧,整个斜坡,被拳劲直接犁出一道巨大沟壑!
拳头去势极快,瞬间就到了石阶顶端,左面的道人正拔剑跃出,首当其冲被拳劲击中,人在半空便如落叶一般,被拳劲卷飞出去老高,不知道飘去了何处!
黑袍老道和其他石阶上的道人,在这一拳轰来的时候,脸上就再也绷不住高人风范,一个个惊骇不已,连忙抽身后退,想要躲过这一拳。
但他们躲不过!
包括黑袍老道在内,石阶顶端的所有道人,都被直接拳劲轰飞,在半空就不停吐血!
修为低下的道人,更是当场身体爆裂,鲜血横飞,又迅速化为齑粉!
轰隆的巨大声响中,石阶上的大殿,被拳劲掠过,屋顶直接凭空消失!
当拳劲停歇,紫云消散,四周再度恢复平静时,道观已经面目全非,化为废墟。
房屋倒塌,到处都是断木碎石,斜坡上宽达半丈,深过数尺,长过百步的巨大沟壑,格外醒目。
黑袍老道倒在大殿前,爬不起来,侧着身子不停呕血,头发散乱,黑袍碎裂。在他惊恐绝望的目光中,李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没有感情色彩的眸子,漠然俯视着他。
“是什么让你能以居高临下的口吻,称呼我为凡人?道门不是仙庭,你凭什么有仙人一样的做派?”
李晔来到黑袍老道面前,一脚踩了下去,“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鱼肉州县,还能心安理得,开门应纳香客,你们这么无耻,又为什么不去悔过?”
黑袍老道挣扎着叫喊:“你不能杀我,我......我是道观掌门,我是道门高人!我地位尊荣,显贵万分,日后道门一统天下,我就是国师,会受万民膜拜!你一介凡人......不能杀我!”
李晔一脚落下,轰的一声,踩断黑袍老道的脖子,他用力不小,直接将黑袍老道的脖子,踩得尸首分离。
淡漠看了黑袍老道的尸体一眼,李晔负手离开:“能受万民膜拜的,只有真龙天子!”
......
李晔走出道观的时候,宋娇带着青衣衙门的修士到了。
李晔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道观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宋娇往大门里面瞧了一眼,美眸里闪过一抹异色,回头时使劲儿打量着李晔,啧啧道:“下这么重的手?”
李晔没有回答这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大门这里的视野不错,前面没有林木遮蔽,还能看到山景,他沉声道:“华不注山道门的事,你来善后,齐州江湖的事,青衣衙门接手,往后整个平卢,都要受青衣衙门节制。”
宋娇在李晔身旁蹲下,石阶不算宽阔,她蹲在哪里有些局促,后腰上的衣衫紧贴着腰身,撑得没有一丝褶皱,将臀部饱满曲线完美勾勒出来,她一只手撑着小巧精致的下巴,曲起的手指把红唇挤得变了形,却更显诱惑。
她看着李晔的侧脸,说话的时候下巴一动一动的:“青衣衙门不是细作杀手衙门吗?”
细作杀手衙门,说白了就是情报暗杀机构。
“细作之事,只是青衣衙门职责之一,从踏入平卢地界开始,你们就有了第二个使命:统领平卢江湖。”
李晔明显早有打算,话说的很快,“江湖是灭不掉的,只能收服。我今天在华不注山杀了很多人,也不是为了灭华不注山道门。齐州的江湖势力不少,各种帮派山头很多,我需要青衣衙门,带着他们向官府效力,与百姓和睦相处,而不是以武犯禁,横行乡里,更不是劫掠乡村,为祸地方。”
宋娇嗯了一声,小声道:“这事容易办,之前齐州的江湖,都是受华不注山道门压制,现在华不注山道门势力大损,可以扶持一个其它江湖门派,取代华不注山的地位,由他们带着江湖势力,听从你的号令。”
李晔摇摇头,正色道:“不是这个意思。江湖势力,直接听从青衣衙门号令,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势力来带领他们。简单来说,我需要齐州的江湖势力,有一个相互制约的平衡,谁也不能独大。同时向我效力,我再根据他们的功绩,论功行赏。这样一来,江湖之间的势力之争,就会转化为,在我这里的功劳之争。”
宋娇渐渐懂了李晔的意思:“如此一来,江湖势力之间,就没了彼此倾轧、厮杀,整座江湖会和平不少,而你对江湖的控制力,也会大很多。”
李晔点头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宋娇蹙起好看的眉毛:“只是江湖势力,都懒散惯了,他们会接受你的号令吗?”
“比起吴家和华不注山联合,独霸齐州利益,让各方势力都抬不起来的局面,在我这里,他们至少会被公平相待,谁都有得利壮大的机会,那又为何不接受?”李晔胸有成竹,“关键在于,赏罚标准要简明,赏罚制度要严明。”
宋娇咯咯笑了起来:“被你这么一说,我感到肩上担子很重呢!”
李晔转头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
宋娇微微一怔,旋即给李晔抛了个媚眼儿,掩嘴嫣然笑道:“被你这么一说,奴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眼见宋娇开始孔雀开屏,李晔立即回过头,继续道:“无论是江湖势力,还是地方官府,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做于民有利的事。江湖人不是喜欢行侠仗义吗?可以,我给他们这个权力,但动手之前,要查清事实,做对了,赏,做错了,罚。河帮想要更多的运货资格,我给他们,前提是,他们得遵纪守法,还要做得好......以此类推,其他的事都可以这样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仅是齐州,往后整个平卢,都要如此。你先在这里试着做,积累经验。”
“明白了。”宋娇点头。
李晔长舒一口气:“乱世将至,时不我待,我要有所建树,就得汇聚四方力量。人多势众,还需上下齐心,众志成城!”
说到这,李晔站起身,抖抖灰尘:“我走了,这里的事交给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就是了。”宋娇笑道。
李晔忽的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看着宋娇,徐徐开口:“在牛首山的时候,你说跟我回长安,是为了给父亲报仇,现在父亲的仇报完了,你为何不留在父亲身边,要跟我到平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