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脸色苍白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 他一直勤劳,虽然心思不似女婢般细腻, 却胜在勤奋, 前前后后跑腿素来麻利,今日却久久未见其身影。
昨日,刚收拾妥帖了寝室。
星沉便昏昏欲睡, 他神经粗大, 只当是舟车劳顿,旅途辛苦, 早早在床上休息了起来。
通天叫醒他的时候, 他睡意惺忪, 困意侵袭着每个神经。
丹栀通天对视, 默契地摇了摇头, 心下有了同一猜测。
“这凤凰族, 可真是一时也等不得!”通天埋怨道。
丹栀抚摸着他的脊背,待的通天气顺了,才说到。
“这也没辙!”
说完,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星沉, 眉头一皱, 叹了一口气。
“我去问凰意瑜要个说法!”
星沉被丹穴山的温度灼烧得难受, 整个狌狌如同架在火炉上烤一般, 热得不轻, 神志已经不清楚了。
意识恍惚, 呆萌地看着丹栀和通天。
“算了!”通天拦住了丹栀。
终究是在这凤凰的地盘上。
通天从须弥芥子中拿出了一个冰晶,捏着星沉的下颌,星沉长开嘴, 通天将冰晶放在他的舌下。
约莫一盏茶功夫, 星辰眼神略微清明,脸上红晕慢慢褪去。
星沉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他们也没有多加解释。
只是叮嘱,“近日,你就呆在你自己寝室,莫要四处游荡,这凤凰的住处着实不利于你,一个不慎,没得死在你心心念念的战场,而是被烤成了狌狌肉。”
丹栀看起来万事不怎么上心,实则是刀子嘴豆腐心。
星沉既不敢也不爱出去闲逛,倒是乐得待在屋子里。
星沉不傻,他知道自己这是被那群死凤凰下了套了。
“死凤凰,你们给爷爷我等着,等小爷我出了丹穴山,早晚灭了你们。”
话音刚落,一团火就从空中乍然出现。燎了星沉一身皮毛。
星沉心有余悸,愤愤不平,终究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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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栀通天与凤凰族往来几日,慢慢熟悉了不少。
凤凰族,凤为雄性,凰为雌性,以凰为尊。往来侍奉的多是面容姣好的“凤男”,也有几个性子爽朗的“凰女”。
当然无论是凤还是凰丹穴山尊贵的主子,这丹穴山也素来奉行“雌雄平等”。
洒扫的仆从多是其他飞禽族类。
因着此次三族战争,愈发多的禽类来丹穴山商议政事,禽类数量愈发的多,达到历史巅峰。
通天对于这些侍奉的玉面儿郎都是有着忌惮之心,恐丹栀迷了颜色,毕竟当初她是迷了他的脸,阴差阳错他俩才有了后面的关系。
凰意瑜也是起了试探的心思,三番两次寻了丹栀下棋吃酒。
禽族吃兽肉海鲜,不食飞鸟。
凤凰素来骄矜,每每招待,无不精致,次次宴会,奢华辉煌,觥筹交错皆有章法礼仪。
丹栀并未专门学过凤凰族的礼仪,揖让之间却是优雅从容,让凤凰们都挑不出半点错儿来!
凰意瑜不免对眼前清绝娇艳的女子多了几分揣摩。
“女君,对我凰族礼节颇有研究?”
丹栀也研磨一番她话中深意,未得其果,以不变应万变,“在招摇山家中随意惯了,玉宸又不拘着我,这才自由散漫,没有惹了笑话吧。”
话语中尽说她粗鄙,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凰意瑜通透,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桃花酿,一饮而尽,接着就示意丹栀。
丹栀也陪了几杯酒,通天倒是做的个好背景板,不过纵然不声不响,龙潜凤采也容不得众仙忽视。
几杯酒下肚,丹栀脸颊就红了,眸中水波潋滟,整朵花儿都慵懒了不少,眼睛迷迷蒙蒙的,通天知她这是醉酒了,丹栀欢喜醉酒的状态。
眯着眼头微微往后仰,拿起桌上酒杯打量起来,酒杯是圆锥形的透明体,粉红色的酒水透过杯子进入了丹栀的迷蒙的眸子中,此酒名为桃花酿,口味甘甜有股子桃花的味道。
月光洒在红木桌子上,红月笼棕纱,夜空被火山晕染的黑红。
“阿姊,族中来客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未见其身影,先闻其声,只见一身着轻简的女子跳着步子走来,和祝余一般,都是简单的束着高马尾。
但是她的眸子却不似祝余般澄明干净。
她的眸子有种侵略的野性,不知是因凤凰族本有艳色晕染,还是旁的原因。
丹栀这几日茶余饭后,就听了好几只凤凰谈论凰意萌。她是只活泼可爱的凤凰,性子洒脱,在凤凰族里从长老到洒扫丫鬟仆从都喜欢,也是算惹众凤凰喜爱的。
凰意萌一双凤目极具侵略性,盯着通天,上下打量,后由不经意又有点不屑地觑了眼丹栀。
其中风云涌动,凰意瑜察觉了,只作不知。凤尾花盛开,席间芳香扑鼻,沁人心脾。
丹栀不喜被如此挑衅,也趁着酒力,纤细的身子朝后仰,通天温柔地接住了落下的娇躯,她半靠在通天身上。
迷蒙的眼神用凰意萌同等的姿态睥睨着她,被桃花酿浸润过的唇,饱满水润,微微上扬,也生出了一分挑衅。
“小妖,好似醉了!凰君,先告退了。”因着酒意,加之本身丹栀起了独属于女子的那股子好胜心,声音富有磁性和妩媚。此番她用的非仙而是妖,洪荒,实力为尊,仙妖魔怪,孰好孰坏倒是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凰意瑜点头,“女君好生休息,若是有需要,只管吩咐侍童即可。”
“不胜酒力,还如此馋酒!”通天满是宠溺地搀着丹栀,倒是未曾给凰意萌半点目光,也不曾给了那凰君半点颜面,只淡淡地看了眼她,就搀着丹栀离开了酒席。
凰意瑜倒是不在意,又吃了几杯酒。凰意萌暗恨,不满地跺了跺脚,恶狠狠地瞪了眼凰意瑜,也离开了席间。
夜宴上,仍是鼓瑟琴鸣,歌舞升平。
丹栀却从凤凰族这个殿下的眼睛里看到了敌意,这是来自洪荒的,第一个来自于雌性的敌意,旁者看不出,但是她却能够□□裸的感受到。
这股子敌意,让丹栀不喜,很不喜。
回了寝殿,丹栀就缠着通天,一口一口的玉宸的叫着,惹得通天满心无奈,却也不得不伺候着她。
“玉宸,玉宸,你是欢喜我的对吧!”被这股子敌意惹出了她的脆弱和不安。
丹栀白皙纤细的小臂揽着通天的脖子,一双眸子含着星星点点,睫毛如同蝴蝶轻轻翩跹。
通天专注于,寻摸个舒服绵软好地儿,将怀中的小祖宗安置好,一时无暇顾及。
“是的,是的,最爱你。”
“不行,你太敷衍了!”丹栀不依不饶地撒娇。
丹栀手腕用力,将男人的脸转了过来,二人离的很近,她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吐纳纠缠。
“那怎么才可以?”通天声音温润如缓缓流淌的泉水。
通天看着醉的稀里糊涂眼神迷蒙的小花妖,宠溺又无奈。
轻柔细腻的嗓音,又娇又魅,在他的耳畔绕着,小花妖却对她的魅力毫不自知。
通天只得一遍遍重复着对她的欢喜。
通天边说着,边替她施清洁术。
丹栀一喝酒就容易断片,说话缓慢。
她欢喜这种状态,只觉得舒服极了,丹栀有颗想要淡泊的心,天性使然这心总是不宁静。
酒精具有抑制作用,她欢喜这种被抑制后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可以静谧地看着他的感觉,心里眼里只是他,无关风月,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只是这个人。
醉酒后的丹栀,眼皮重得很,她趴在通天的大腿上,柔顺的褐色头发细如丝却浓密,通天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很有节律。
今日丹穴山,火热如常,今日的她,火热异常,粘人异常。
通天浑身燥热难安!但是看着满脸通红的小花,缩成一团地趴在他的大腿上。
通天认命地念了清心咒。
丹栀看着他闭上眸子,有些不情愿,却也懒得抬手去掀开他的眼皮,也跟着睡了。
一曲咒了,通天眸子恢复清明。
小花妖已经发出了低低的鼾声了。
通天笑了。
给她输了几缕清凉的灵气。
早晨醒来,丹栀头有些疼。想到昨日种种,“这桃花酿的劲儿竟然这么大!”
通天给他煮了汤水,小心翼翼地吹了出热汤,细致地将丹栀的发丝捋到耳后。
“你说说你,酒量不行,就不要喝了,
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干嘛呀!”
丹栀撅嘴,“就是喜欢喝呀!再者说了,能怎么样嘛?”通天无奈,也不知如何反驳,虽然气闷,仍是给她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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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穴山日日烽火缭绕,天总是被火光晕染成血红色,火烧云变换着图腾,深一色浅一色,由粉到橙色到红及紫。
天空是各种各样的红,鲜少有蔚蓝澄明。
月余时光,火山进入休眠期,天少有的清朗明润。
凰意萌自在夜宴见了通天,惊鸿一瞥,念念不忘。
通天在梧桐树下休憩,一片梧桐叶落了下来。
凰意萌伸手拂去黄色的叶子,见树下男子温润如玉,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脸庞如同精雕细琢的玉一般。
凰意萌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眼露痴迷,小心翼翼地伸出玉手。
即将碰到心心念念的男儿时,手腕被攥住了。
“你干什么?”
丹栀面无表情,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隐藏着愠怒。
“不过是个小花妖,本殿下做何,与你何干!”
丹栀听着她傲慢无礼的话,眼睑不自觉眯了起来,眸子中闪着危险的光。
“现在当小三,夺道侣夫君的都如此理直气壮了!”
丹栀可是不顾忌她凤凰殿下的身份,而如同旁的妖精般,顺着她,讽刺道。
“呵,我便是要夺,你又能奈我如何?”
丹栀完全被激怒。
一双凤眸栀眼凌厉地盯着眼前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凰,瞳仁尽然染上红色。
一阵带着浓郁花香的风突然袭来,风势很大,山间凤凰竹被山间清风吹过,簌簌作响,丹栀衣带翩跹轻踩竹子之上,一片片飞花,从空气中横空出世,山间凤尾竹均拔地而起,朝着凰意萌袭去。
凰意萌取出凤凰刀,朝着竹子砍了过去。
“呵!殿下,这可是您的山,您家的竹子!”
丹栀姿态从容,揶揄着。
凰意萌被漫天的竹子、花儿袭击,无暇顾及丹栀,只愤恨地盯着丹栀。
听了丹栀的话后,凰意萌只觉受了被剜心却不能反击的憋屈,却也不再抵抗,任由凌厉的飞花卷着竹叶割伤,鲜血从她的衣袖之中渗出来,她负伤离开,临走前满是不甘,眼里带着深深地恨意。
丹栀不是不会攻心,一是觉得攻心之人下作,其心可诛;二是,这世上也没什么人值得她染尘埃,用下作的手段。
——她的玉宸不同,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