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刚刚做完化疗的瑾蓉吃力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喘息着,那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体两旁的床单,她紧咬着那双苍白的毫无丁点儿血色的嘴唇,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有力气跟病魔继续抗争下去。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他一直在不停的用手里的毛巾帮她擦拭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看她紧皱眉头难受至极,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很想要帮床上的人拂去她脸上凌乱的发丝,但是男人不敢,毕竟他只是她的司机,他不敢逾矩半分。
“小姐,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要不要喝点水,或者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帮你张罗。”
小心翼翼的帮瑾蓉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老王剑眉紧蹙的压低声线在她耳边低声问她,毕竟她很虚弱,他不想那么大声的打扰到她。床你为了。
没人的时候,司机老王更喜欢这样称呼瑾蓉为小姐。
从瑾蓉读高中开始老王就一直担任她的司机兼保镖,后来她要嫁给赫赫有名的席氏集团的公子席伟铭了,老爷虽然很满意这桩婚事,但是就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怕她受欺负所以特地恩准他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席家。
一晃二三十年就这么过去了,每天都能看见那张美丽不减当年的脸,还能像以前一样载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老王觉得很幸福。
在他眼里她不是什么席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也不是什么席伟铭的太太,就只是程家的大小姐,是他第一次以司机的身份进入程家之后就一直想要去守护的那个人。
只是,老王觉得很惭愧,这些年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席伟铭冷落成这样,他却无能为力,就连现在她都重病至此了那个男人也都还不知道,还拥着年轻貌美的小三在外面招摇过市。
很多次老王都想冲上去把席伟铭狠狠的揍一顿,可是他了解小姐的脾气,如果他这么做了她肯定会解雇他,到时候他连待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知晓他们家小姐是个知书达理清心寡欲的人,她不会喜欢他去做那些莽撞甚至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一来她会担心影响到娘家的声誉,二来他知道小姐心里一直有个人,这也就是姑爷为什么冷落她,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的原因。
抬起眼睑抱歉的冲老王笑了笑,瑾蓉摇了摇头,泛白的唇齿间溢出微弱的气息,“我……我好多了,你别忙了。这几天真是……真是辛苦你了,谢谢你老王,幸而这一路有你陪着……”12445267
不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也不是嫌弃他是个司机,相反她一直把他视为知己,不点破他对自己的心意,是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因为她心里早已没有多余的位置。QdA7。
望着床榻上气若悬河的脸庞,老王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棉签,往杯子里沾了一点水,然后小心又轻柔的涂在了瑾蓉干涩的甚至有些裂口子的唇瓣上,
“小姐,为你做什么我都不觉得辛苦,倒是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很担心。我不明白,不告诉老爷你的病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瞒着少爷呢?现在你病着,正是少爷尽孝的时候,你何苦要苦苦的支撑。”
腹部上那一阵一阵的绞痛从未停止,折磨的瑾蓉脸上一阵惨白,但是一想到儿子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她就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了。
把胳膊递给老王,瑾蓉气若游丝的对他说,“老王,你扶我坐起来,总这么躺着人有点受不了。”
老王赶紧起身小心翼翼的将瑾蓉从床上扶起,帮她垫了个枕头在她背后,扶着她靠在床头,等她坐好了他才坐回到椅子上。
揉着还一直在痛着的腹部,瑾蓉的气色较之刚刚还是好了许多。
一想到儿子席挽枫,她就忍不住愁容满面起来,“让枫儿那孩子生在这样一个不健康的家庭,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他了,我不想让他再为我的病情操心。那孩子打小过得就不快乐,因为他从来都没怎么享受过父爱,所以他的性格还是有些孤僻。加上又被冉染伤成那样,这几年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还好那孩子现在身边又出现了个招人疼的小夜,你是没见过那个女孩子,长得标标致致的又懂礼貌,看得出来枫儿对她也很上心。难得枫儿肯打开心门,现在正是他重拾快乐的时候,我怎么忍心告诉他我得了胰脏癌晚期,还只有最多两个月的时间能活,那不是又把他推向痛苦的深渊吗?”
“小姐,你别这么说,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的。国内到底是医疗水平有限,我陪你去国外治疗吧,胰脏癌能治愈的机会其实还很大,你别那么悲观。倒是小姐你自己要爱护自己,总吃药不行的,得做治疗才能抑制癌细胞的扩散。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少爷,你这么瞒着他也不是个事儿,而且少爷认识的人多,没准给你找个专家看看,病就好了呢。”
这些日子她一直不肯做化疗,就怕少爷看出破绽来,这一点最是让老王担心,那天去那栋公寓接她的时候,要不是她痛得昏死在楼道上他强制性的把她带到医院做化疗,这个固执的小姐怕是怎么都不肯来医院的。
打从知道她得了胰脏癌,还是晚期,老王就一直没怎么合过眼。
这几个月看她一天比一天瘦,他心痛的要命,真恨不得替她疼。
好几次少爷问她为什么近来又手里,他都想把真相告诉少爷,毕竟他真的不希望看着小姐才四十几岁就香消玉殒。
在他看来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风姿丝毫不减当年,他做不到看着自己倾心想要守护的人就这么离他而去,可是小姐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只能那样处在矛盾的边缘。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我要枫儿永远记得我快乐的样子,记得我跟他像朋友般斗嘴的样子,我不要他看到我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一听说他要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儿子席挽枫,瑾蓉顿时显得有些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