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通美?”朱温貌似迟迟疑疑的问道。
不过敬翔一看朱温那满脑坏水的目光,就知道,猪老三这家伙是在装逼!他根本就不想告诉葛从周这个消息,从而影响战局,但又不想让得罪葛从周。
无奈,作为一名非常合格的军师,敬翔在这个时候勇敢的走出来替朱温背黑锅。
“咳!咳!”敬翔咳嗽两声,轻轻摆动手中的青羽扇,道:“现在天下的聚点都在河北,这个时候应该以大局为重。这个消息嘛!迟点告诉葛将军也没有的。”
“军师……这不太好吧?”和葛从周关系还算不错的朱友宁忍不住开口道。后来又感觉有些不妥,这未免显得有拉帮结派的嫌疑。接着开口补充道:“兖州地理位置重要,南可以威胁徐州,联络杨行密,西可以威胁曹州、汴州,进入宣武腹地,北可以威胁郓州,截断我军退路。而且兖州城墙坚固,纵使什么也不坐,也是喉咙内的一根让人难受的鱼刺!让人不拔不快。应该通知葛将军一番,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而且葛将军的家属也在兖州,于情于理也应该通知一声。”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朱温早已经脸露不满了,不过对于朱友宁朱温却冒不起一丝的不满。朱友宁是他朱温关系最好的哥哥,朱存的儿子。朱存和朱温可是一起为祸乡里的流氓,更一起参加黄巢起义,关系铁的不得了。不过朱存没有朱温好命,死了在一次攻城战中。
但这些感情朱温还没有忘记的,发达了亲自领养朱友宁,加上朱友自幼就聪明伶俐,长大了更是吸纳不惜,武艺高强。朱温可是视朱友宁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的。
敬翔一见朱温那样子,就知道指望朱温在背后出力是没门的了。不过敬翔可不简单,笑道:“那刘鄩手中有多少兵马?不过一万罢了,攻下了兖州城还得损失一些。这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攻下兖州城已经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了。可以让张存敬兵出齐州,叫王师范无力支援刘鄩。同时加强边境布防,叫刘鄩无法进击。如此不过是让王师范暂时占领兖州罢了。待千岁收复了河北,王师范就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兖州最终还是会被收复的!反而现在河北才是关键。”
说到这里,敬翔顿了顿,接着说:“再说,我也知道朱指挥使担心什么,还不是刘鄩杀害了葛将军的家属。但从成德跑到兖州,还带上一支大军,少说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别说七八天了,就算是一个时辰,也足够刘鄩将葛将军的家属杀得干干净净。但如果刘鄩心有忌惮,没有杀葛将军的家属,葛将军现在赶过去又有什么用?甚至可能导致刘鄩以葛将军的家属进行威胁,造成反作用。”
朱友宁张了张嘴,不过最后都没有想出什么理由,无奈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朱温同意了敬翔这个办法。
不过众人都知道,这种隐瞒,只能够瞒一时,不可能瞒一辈子。实际上朱温需要做的不过就是这么点时间,不让葛从周短暂的稳住情绪,可以让朱温从容安排人接手葛从周对成德的攻势罢了。
不过说到何人为将的时候,朱温又迟疑了。本来葛从周是最好的急先锋,从五天就下邢州、洺州、磁州就可以看出葛从周的战斗力了。不过现在不放葛从周南下,恐怕葛从周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没有心思打仗的。
最后朱温决定起用飞骑军都指挥使李思安代替葛从周为讨伐使。这个时候李思安总体而言还是不错的,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失败。
……定州……“刘鄩?想不到王师范手下还有这样的能人。”李存焕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抹兴奋的微笑。虽然敬翔口中说刘鄩不过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但刘鄩占领了兖州却是无可反驳的事实。他可是大大的牵制了朱温的侧翼。
“殿下,这是机会!殿下应该马上召集团练兵,进行整编,组成几支大军南下支援刘鄩,这正是扩大战果的时候!”杨师厚在一边兴奋的说道。
“不能,这个时候暂时还不能够出兵兖州,要过了九月秋收,九月到三月,这半年时间才是我们反击的时机!”李存焕缓缓摇摇头,拒绝了杨师厚的建议。
杨师厚建议虽然被拒绝,但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继续开口说道“现在李克用进退维谷,我们应该主动出击,飞狐县是蔚州南下定州,东进卢龙的必经之地。而且地势险要,乃是一盘地,只要攻下飞狐县,可以将新州、武州和定州的兵马集中一处。省下不少兵力不说,还可以集中防御。”
杨师厚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李克用要攻卢龙,那么只能够绕路大漠,但他道万里长城可是那么好攻破的吗?一旦不能够越过长城,他李克用也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兵马才可以再回到河东。如此一来,不用我们出手,朱温也会迫不及待的向元气大伤的李克用发起进攻。”
“计划虽然好,但李克用却不好对付。飞狐县地势险要,从最近的唐县出发,翻山越岭都需要二百四十里路程。山里行军不如平地,恐怕要最少五天才可以沿涞水抵达飞狐县。这五天的路程,只要不是白痴,就可以沿途依靠险要山势沿途阻击,足够支援到李克用的援兵到来。从新州、武州那边出兵近一点,但也需要一百六十多里路程。沿途依旧是山路居多,不好办,还不如老老实实呆着好了。否则你道李克用为什么迟迟不肯发兵,就是因为我都做好了准备,让他不好下手。”李存焕缓缓摇摇头,再次否定了杨师厚的进言。
“那按殿下说,该怎么办了?”杨师厚这回语气中有些不满了。“再说打仗哪有不死人,不冒险的,殿下如此谨慎,莫非现在准备享福了不成?”
李存焕笑了,手指轻轻点在沙盘上的兖州说道:“这里就是我的突破口,慢慢磨着吧。如果没有意外,到了九月秋收后,恐怕朱温和李克用也打的没有什么力气了。而我则整编五万团练兵,加上几万精兵,迅速南下,截了朱温的后路。虽然不敢说天下指曰可待,但天下第一藩镇,恐怕不是朱温或者李克用了!”
“殿下所言不错,但恐怕朱温和李克用不会让殿下如意!”杨师厚略带担忧的说道。
“他们自然不如意了,所以现在我们要以守为主,到了十月,主动权在我手中,就由不得他们如意还是不如意了!”李存焕冷笑一声,冷然说道。
……蔚州……“李存焕,你果然是够狠啊!居然玩起后发制人了!”李克用看着地图恶狠狠的低吼道。虽然看出了李存焕的计策,但李克用却没有什么办法。皆因李存焕玩的可以说是阳谋,强攻。别看李克用手中有近七万人马,但在狭窄的关隘面前,纵使是十万大军也不过是能够派出数百人发起进攻罢了,这种添油式的攻城战,是所有指挥官都不愿意面对的。
既不能发挥自己优势的兵力不说,还浪费时间,伤亡惨重。往往用这种方式即使攻下对方的关隘,恐怕死伤比例是对方的五六倍,甚至达到十倍,几十倍也说不定。这是李克用不能够容忍的。他不仅仅只有李存焕这一个敌人,他还有朱温。他不能够不顾一切的向李存焕发起进攻,否则最后只会便宜朱温。
“父王,我们和李存焕议和吧!”李存勖看着李克用,一咬牙,说出这个让他高傲的自尊颇为受伤的提议,这个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不!”李克用发出一声仿佛狮子一般的低吼,两眼血红的瞪着地图道:“我们还有办法的!”声音中充满不甘。
即使是这次战争的提议者康君立也不得不叹息一声,闷闷不乐道:“义父,到不是没有办法,但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新州、武州,这最少付出三个月的攻城时间和两万士兵的牺牲,还有居庸关、幽州。等打下卢龙,恐怕义父你十成兵马,能够剩下五成,已经是天之大幸了!还有资本谈论争霸天下!”
康君立的话就仿佛一根尖锐的针,狠狠扎在李克用那颗仿佛气球一般的自尊心上,一下子就将李克用的底气都放的干干净净。让李克用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纵使打下卢龙,也是一个惨胜,猪老三这个混蛋不会放过这种捡便宜的机会。如果放过了,他就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流氓皇帝猪老三。
“那……那派……派谁出使!”本来短短五个字,硬生生被李克用挤成七个字出来。虽然因为李克用低着头,没有人看得起他这个时候究竟是怎么样的脸色,但从这话中已经可以想象得了李克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么难看。
众人都不由自主在心中松了口气,他们最怕就是李克用刚愎自用,那可就麻烦了。李嗣源那边不过三万兵马,却对付朱温的八万大军,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更加重要的是,这三万大军中有两万是成德的,万一为了活命王镕出卖河东,李克用的处境可想而知将会有多么的糟糕,和李存焕议和已经迫在眼前。
康君立和李存勖对望一眼,最后还是康君立开口。“义父身边的掌书记吴延珪(李克用临死托孤大臣之一)素来多辩才,可为主使,至于副使……”说道这里,康君立看着李存勖,仿佛在说,哎,我可担了一半的责任了!你小子可别想溜人。
李存勖没有办法,唯有接着康君立的话,说道:“左教练使孟知祥可为副使!”
李克用点下头,说道:“我门下那个叫郭崇韬的典谒(掌管宾客请柬和传递的小官)遇事机警,应对从容,也让他随行吧!”
“父王(义父)英明!”康君立和李存勖二人异口同声赞道。
二人的恭维也让李克用稍微扫去了一丝郁闷。
既然已经商议好,那么立刻就去准备了,别看一个使团不过十多二十人,但准备的事情还真不少。首先是车马,这个肯定要上好的,这可是面子的问题,要不然别人就会小看你,这个可马虎不得。还有一些礼品上,要投其所好。还有随行的人员,这个不敢说都要俊男帅哥,但绝对得让人一看,生出一两分好感。这还不能够要帅,还要有文采,否则直接拉一队鸭子过去就可以了。还有那士兵,套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叫仪仗队。
前前后后麻烦了两天,吴延珪这才姗姗上路。还没有来到定州地界,已经早就有锦衣卫的探子将情报通知给了李存焕。
“正使吴延珪,副使孟知祥……咦!这家伙好像是后蜀皇帝,想不到他现在居然是李克用麾下的人。随行人员周辟、修种任、郭崇韬……郭崇韬!”如果说之前那个孟知祥只是让李存焕稍微惊讶一下,那么郭崇韬可就是让李存焕几乎吓了一跳。
在后唐中,只有三个人能够称之为擎天柱,先后支撑起后唐的重任。分别就是周德威、李嗣源、最后就是这个郭崇韬。郭崇韬有怎么战绩李存焕就忘记了,不过他就记得郭崇韬南征前蜀。
自古有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个已经是共识了,甚至有人言,自古言天堑,多以长江为首,实应以蜀道为首。无论谁对谁错,自古进攻蜀中,没有人少吃苦头的。但郭崇韬前前后后不过是用了七十天的时间。如果不是半截英雄李存勖几乎是直线堕落,恐怕后唐早就已经一统天下了。那里还轮到赵大叫嚣。
“得想个办法,将这个家伙扣下来!”李存焕暗暗想道。
而这段时间,朱温也换了将,任命李思安为河北招讨使。而葛从周则是带领一万兖州兵南下,找刘鄩算账。同时朱温也从蔡州调两万蔡州兵北上,为了等到蔡州兵到来,李思安和在成德的李嗣源、李存璋都是小打小闹。
就这样,中原三大节度使几乎可以称得上和平的度过了乾宁五年的四月。而李存焕也迎来了他早已经期盼已久的‘客人’。
“殿下,李克用派来的使者到了!”冯道走进书房,对正埋头在沙盘中的李存焕轻声禀报道。
“哦!这么快就到了!”李存焕抬起头,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兴奋。
“已经到了城门!”冯道补充道。
“那辛苦你一趟,你亲自去接待他们吧!”李存焕笑眯眯的说道。
“那下官告退了!”冯道躬身说道。
不过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冯道就去而复返。
李存焕奇怪的看着冯道,“怎么了?”
“殿下,吴延珪刚刚住下了,清洗一番就向下官提出求见殿下的要求!而且还准备在殿下拨给他们居住的雨花台设宴,宴请殿下!”冯道露出一抹苦笑道,那里有客人先请东道主的,冯道也不知道吴延珪葫芦里卖什么药。
“哦?吴延珪设宴莫非想行刺本王?不对,他们连同随行的护卫,也不过是三十七人而已。李克用有这么大胆子,也得有这么大的能力,应该是其他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呢?”李存焕不由疑惑起来了。
“应该不是行刺殿下,不过这也不可不防。殿下现在一人身系卢龙四镇。”说到这里,冯道不由不满的嘀咕道:“殿下也二十有五了,却连一子也没有!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恐怕卢龙……哎!”
李存焕闻言不由尴尬的一笑,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后遗症?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经常出外征战,很少近女色的缘故。张承业甚至某次提议让李存焕带虞仙云随行服侍。可以想象现在卢龙文武百官,对于李存焕无后的担忧。
“这个,嗯,吴延珪那边去就去吧!朴乐射,你去准备一下,别让河东那边有行刺的机会!”李存焕尴尬的左支右吾。冯道迫于稍微下属的缘故,也不好对李存焕多加强迫,这才让李存焕躲过这一关。
等冯道走了,李存焕琢磨,是不是应该秘密找一位名医看看,是不是自己有问题,还是虞仙云那边有问题,否则三四年了,也不见动静的。
到了黄昏时分,李存焕换上一件白色虎纹汉服,腰佩一把唐刀,在二百名铁鹰都的保护下,去赴宴。
吴延珪早早就派人在路口等待李存焕,一见到李存焕来,立刻进去通知吴延珪。吴延珪则立刻带着副使孟知祥在雨花台下面等待。台是一种建筑物,以夯土修筑成一类似金字塔的小山,一层比一层高。在这小山上修建建筑物、种植花草。不但可以遥望锦绣山河的美丽,还可以居高临下进行防御。在古代最受皇公贵族的古代别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