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问:“动手吗?”
“动手。”
于是林信捡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火堆。
燃烧的枯枝散开,火堆里有两个烤得焦黑的红薯。
林信用树枝戳了一下红薯,红薯便往衍翁那边滚去。
他二人就这么,一人捧着一个红薯,蹲在雪地里,一边吃一边吹气。
吃了一半,衍翁道:“你前几天干什么去了?我都好久没吃东西了。”
“二师兄那里,出了点事情。”
“怎么?”
林信放下红薯,叹了口气:“凤凰一族里,忽然有一些人,说他许久未能成神,说他不堪少主大任,想要换人。”
“不能成神有什么?”衍翁笑了笑,“你二师兄不是其他事情都很好吗?”
“是呀。”林信道,“不过去年的时候,他爹在西荒海遇袭,二师兄赶不及,他爹还是受了重伤,至今未醒。二师兄处置族中事务,不曾出错,但是……那时候就有点苗头。”
他抬眼看看天:“正巧今年年前,他们族里有一只凤凰浴火成神了。趁着族长没醒,所以他们想,换个少主。”
衍翁咋舌:“你看看,你看看,神界也会有这种事情。”
“其实我也能理解他们族里的考虑。”林信小声道,“但是这一年来,二师兄勤勤勉勉,又不曾出错,族长也不是说一定从此就……直接闹到天君面前,这件事情,他们做得不太厚道。”
“那后来呢?天君儿怎么判的?”
天君从前与重渊帝君共同理事,帝君去后,便是天君独自判事。其实就是帝君在时,他也不怎么管事。
天君是凡人飞升,年纪比衍翁小得多,所以衍翁喊他“儿”。
“师祖与师父出面,这件事情暂时被打回去了。天君说,等过一阵子,考量考量再说。”
衍翁嗤笑道:“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也确实没有办法。”林信撑着头,面容惆怅,“我和其他两个师兄,在他那儿,帮了他一阵子。昨日才被二师兄赶回来,他如今应当也焦头烂额的。”
趁林信出神,衍翁悄悄拿过林信的红薯,掰去他啃过的地方,一边偷吃,一边摇着头连声道:“可怜,可怜。”
林信若有所思,叹息道:“其实最近三师兄也忙,胡容闭关好几年了,总是三师兄在做事。”
他掰着手指:“仔细算算,我们师兄弟四个,上次聚在一起喝酒吃饭,应当是在五年前的元月初一。”
见他难过,衍翁吃红薯的动作一顿,他忽然有点愧疚。
吃完红薯,衍翁拍了拍手:“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聚。”
林信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吃了一半、放在地上的红薯不见了。
没等他说话,衍翁便岔开话题:“来来来,看看卦象。”
他随地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已经燃尽的灰烬。
在灰烬里扒拉出一个稍黑的龟甲。
那龟甲是和红薯一起烧的,他和林信都想着先吃红薯,就没有管它,让它在火里多烤了一会儿。
龟甲还热,上边有一些细小的裂纹,衍翁随手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丢开。
“烧坏了,不能看了。”
因为卜的是二师兄的前路,所以林信想自己看看,才探了探脑袋,衍翁便随手一拂,扬起积雪,将龟甲掩埋起来。
衍翁私心,想替林信也问一卦,后来想想,都替两个人问了,不如替他们师兄弟四个都问一问。
一个也逃不掉。
*
告别衍翁之后,林信离开密林深处,回了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