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毕,尉翼却没有松开长冬。
  他握着少女的手腕,走到较为僻静的角落,对悄悄投过来的、充满求知欲的视线置若罔闻。
  只是冷冰冰的注视着长冬。
  “你是自愿来参加宴会的吗?”
  “是的。”
  “你知道这场宴会的本质吗?”
  “……大概?”
  ——结案了。
  自愿参加宴会+知道宴会的本质=愿意和尉家继承人联姻=对他有兴趣。
  男人想起咖啡馆里陪伴在少女身侧的青年,确认道:“你没有情侣或者暗恋对象吧?”
  “没有。”
  长冬回答,眸子里一片清澈。
  尉翼满意了。
  他决定直奔主题:“谈一个月的恋爱试试?”
  一过来就听见了这句话的长旭:……
  “打扰一下。”
  长旭将愣在原地的少女拉到身后,温和的提醒:“对待女士,你应该委婉和耐心些。”
  语气和表情都挑不出毛病,又摆明了在怼人。
  ——体现出了刻入骨髓的优雅和矜持。
  见惯了他的卖蠢状态的长冬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内心感叹起人的多面性。
  “委婉?”
  尉翼松了松领带,反问道:“在这种所有人都被明码标价的宴会里?”
  长旭面不改色:“是的。”
  “女士总该有点特权。”
  “不是吗?”
  “……”
  尉翼不赞同这句话。
  从小到大,他没有特殊关照过任何一位女性——把所谓的绅士风度踩在脚下。
  女性秘书日常被他使唤得团团转。
  虽然会受到‘注孤生’、‘钢铁直男’、‘冷酷’之类的吐槽,但是——
  女性特权这种东西,有必要吗?
  他十分不解。
  按照惯例,他会冷淡的否定长旭的说辞,再重申自己的想法,霸道的索求答案。
  男人望向长冬。
  少女的眼睫轻颤,宝石般晶莹的眸子里汇聚了无数的光点,结成单薄又虚幻的人影。
  两鬓的发丝勾勒着精致的侧脸。
  她微抿着唇瓣,面色中掺杂了少许的苦恼。
  于是尉翼沉默了。
  他喜欢的是女孩的笑容。
  无法令她展颜的话,在一起也没有意义。
  “我等你一天。”
  尉翼将视线挪到长旭的身上:“p.a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你有兴趣吗?”
  长旭:……
  呵。
  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示好吗?!
  ——他才不需要用妹妹换取利益。
  一旦答应,他就不方便阻止尉翼撩拨长冬了,甚至得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协助。
  ……简直是灾难。
  “生意而已。”
  “与私事无关。”
  发现他不掉坑,尉翼默不作声的做出了让步,放弃了‘挟恩求报’的计划。
  长·人精·旭推了下眼镜,露出微笑。
  “能和p.a合作,是我的荣幸。”
  他端起高脚杯:“详细谈谈?”
  “嗯。”
  尉翼冷漠的应了一声。
  ——‘碰’的轻响。
  玻璃杯互相碰撞,象征着两个庞然大物的联合。
  ※
  收下了一个私人号码的长冬成功的溜出修罗场。
  她拿了块蛋糕,打算用食物压压惊,就被西装革履的怀朝揪住了。
  青年很少穿正装。
  比起常年白衬衫配黑裤的长旭,他的衣着更丰富、更时尚,非常衬他那桀骜不驯的气质。
  显得他荷尔蒙爆表。
  如此严肃的打扮,长冬是第一次见。
  ——不算上失忆之前的话。
  怎么说呢。
  效果格外的好。
  仿佛是旧世纪里恣意妄为的王。
  穿着盛装、戴着皇冠,却依然敢和野兽搏斗,不受任何事物的拘束。
  凶恶的表象之下,是最勇敢的自由。
  “喂。”
  “你认识尉翼?”
  青年盯着她,语气不善。
  长冬镇定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会邀请你跳开场舞?”怀朝双手插兜,微眯起褐色的眼睛,剑眉紧皱。
  “不知道。”长冬继续摇头。
  怀朝:……
  他向前倾,凑近了神情无辜的少女,以捉摸不透的姿态观察了一会儿,轻哼了一声。
  质问本该到此为止的——
  可惜,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小姐。”
  “有一位先生约您去后花园。”
  服务生找到长冬,复述了某人的话语:“他说,希望和您聊一下关于欧碧的事情。”
  ……欧碧?
  ——是明以灼。
  这场宴会真有排面。
  男主、女主、反派、女配……各怀心思,又齐聚一堂。十分戏剧性。
  不过——
  长冬感受着来自竹马的灼热目光,暗自叹气。
  ——她只是个炮灰啊。
  为什么火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了?!
  最郁闷的是,为了试探明以灼对她的态度、防止欧碧再一次被设计,她必须赴约。
  ——顶着怀朝的死亡凝视。
  “我知道了。”
  少女道:“我会去的。”
  怀朝:……
  怀朝:???
  ——“不可以!”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青年厉声训斥,“约你去人烟稀少的后花园,听起来鬼鬼祟祟的……太奇怪了!”
  “受伤怎么办?”
  “就算是尉家,也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除非——”
  怀朝的话音一转:“你带我一起去。”
  “不带。”
  长冬干脆的拒绝道。
  她是不会把无辜的人扯进漩涡的。
  “至于约我的人……”
  “我知道是谁。”
  少女停顿片刻,不再说话。
  “……”
  ——失去得知内情的资格了吗。
  怀朝垂下头,掩盖住压抑而怔然的表情,内心五味陈杂,又空茫无比。
  他忽然觉得自己离长冬很遥远。
  少女是温柔的,乖巧的,宛如一杯透明的水。
  和谁都合得来。
  她极少拒绝别人,总是处于『宠人』的那一方。
  所以,人们一不小心,便模糊了自己的位置,变得娇纵、自以为是,认为能独占暖阳,一跃而起——
  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就像此时的他。
  “阿冬。”
  怀朝的声音低低的,仿若一只沮丧又委屈的金毛犬。
  他问:“我可以将你关起来吗?”
  长冬垂下眼帘,摇头。
  “不行。”
  “……”怀朝抬起头,望着她。
  “如果被关起来,我会不开心。”
  “而小朝——”
  “一直都在保护我的笑容。”
  少女弯下眸子,踮起脚尖,努力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俏皮的反问:“对吧?”
  看。
  她多么敏锐,多么狡猾。
  每次都能戳中我的软肋,把我的所有阴暗消灭殆尽。
  而我。
  除了妥协——
  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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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药吃得我,脑子里只剩下‘困’字【。
  咳。
  我们要走可持续发展路线,捋羊毛之前先养养羊...好吧今天是短。【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