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妇人叫女儿、儿子与自己一起给叶经秋下跪叩头,叶经秋哪里受得了这个?
当下叶经秋放开辛媚,双手前伸,来扶这辛夫人,此时那辛磊也是已经与其母一起,跪倒在地,那辛媚也过来跪在地上。
于此娘儿仨同跪之时,那辛磊双手将一本书举过头顶,口中说道:“书已拿来!”
叶经秋无奈,顾不得接过来看是什么书,先来扶这辛夫人,刚刚近身,就觉得阴风扑面,一种异香扑入鼻中,霎时间眼前一黑!
叶经秋心中惊道:“不好!终究是着了招中了这一家子的计了!”
不知过去了多时,叶经秋觉得左手指尖连痛三下,人也悠然醒来,但觉得全身乏力。叶经秋转头看看四下里,才发现自己却是躺卧在地。
叶经秋连忙运转真气,发现除去酥软无力无法行动之外,自身别无异常。
叶经秋再次抬眼看时,只见这辛夫人手持一杯,杯中恰是一滴鲜血,叶经秋知道这滴血必然是妇人刚才针剌自己指尖后挤出来的。
再转眼看那辛媚辛磊,只见二鬼各自正端着一个空杯,想是自己的血已被二鬼舔尽。
叶经秋恨道:“只恨我叶某人眼瞎,竟然相信你们的鬼话!”
只见那辛夫人面带微笑:“傻孩子,谁教你听信了我的鬼话了呢?现在可就由不得你做主了哟。”
只见她又转过身来,看着儿子和女儿说道:“媚儿、磊儿,你们现在感觉如何?”
这辛媚辛磊齐声说道:“娘,感觉极好,我成功了!”
妇人听罢,哈哈大笑,笑罢向一个辛家鬼仆说道:“小玉,你送小姐和姑爷进入洞房!”
只见那辛媚早已是红了脸,先一步急急地去了。
那辛媚的婢女小玉却走过来,要扶起叶经秋。
可怜那婢女现在仍是阴魂之身,道行又低,又哪里能扶得了叶经秋?
只见她在叶经秋身边绕来绕去,叶经秋只觉得阵阵阴风盘旋。
却是辛磊走上前来,伸手要扶,叶经秋恨声怒喝:“滚开!”
辛磊却是向叶经秋深施一礼,一言不发,径自扶起叶经秋。
叶经秋虽然全身无力,却神智清明得很,连体内真气都运转无碍——叶经秋此时正在急急运转内力,为自己作努力挣扎。
先前那叫做小玉的来扶时,叶经秋只觉得有阴风盘旋虚托,实不着力;此际辛磊来扶,叶经秋觉得是实实在在,当即顺势借力站起身来,却觉得仍然身体是绵软无力,只得由这辛磊摆布。
与此同时,叶经秋心中奇怪疑惑之下,放出神识,虽然此时神识仍受压制,却是将身边的辛磊察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分明是个人身,哪里有半分鬼气?
这辛磊也不说话,扶着叶经秋就走,叶经秋无力反抗,由他摆布,跟着出了大厅,来到厢房。
辛磊并不进门,离门口数步就停下了,却是用力一推,叶经秋身子离地,直直飞起,撞开厢房之门,飞了进去。
那辛磊却是随手一招,就将房门带上了。
却说叶经秋身子直直地飞进厢房,就被人随手托住!
那人就像托着易碎物品一样,把叶经秋小心托住,轻轻放下,就安坐在椅子上。
叶经秋黑着脸看时,只见室内红烛高烧,香帐低垂,满眼绮丽,果然是一番洞房布置。
身边站着的正是辛媚,这辛媚安稳地放好叶经秋的身子,让他端坐已毕,这才幽幽说道:
“相公莫怪,我娘这么做,当然是为我好,对你也没什么恶意。”
叶经秋虽然身子发软,不能自主,却怒道:“你们一家子鬼物,说鬼话做鬼事,叶某人堂堂正正,岂能屈服?”
辛媚道:“相公,先前我们一家子确是鬼修之类,现在你但凭神识查看,看看我现在究竟是人身还是鬼身?”
说到这里,这辛媚盈盈泪下:“相公,圣姑说你是有大气运之人,并要求奴家做相公之妻,如实在不行,就退而求其次,叫奴家做相公的血誓奴仆。
奴家这具肉身,得相公一滴鲜血才最终修成,虽然这是我娘亲用了诡计,我却是无法怪罪我娘亲的,奴家在此先给相公赔罪了!”
说罢,就见这辛媚屈膝下跪,给叶经秋叩头。
叶经秋本是性情中人,并非心冷肠寒之辈,他讲究的是侠义之道,可谓忠肝义胆;又兼之自身受过他人迫害,因而对别人的痛苦往往是感同身受,对这辛家人本来也是颇为同情。
此时见这辛媚跪下叩头,叶经秋心中好是为难,颇不自在,有心要拒绝对方叩头谢罪,却是无力行动,只好扭过脸去,口中说道:
“辛小姐请起,我不怪罪你娘亲也就是了。但有一点,让叶某娶你之说,万万不可,至于让你做我的血誓奴仆,同样不行,以辛小姐的才情武艺,来做我叶某这个武夫粗人的奴仆,那不是折叶某人的阳寿么!”
辛媚站起身来,说道:“叶相公既坚执不允,我也就明告,我这肉身既是得了叶相公你的一滴鲜血才最后修成,实际上就是已经与叶相公达成了血誓奴仆之约。包括我娘亲和我弟弟,今后都是叶相公的血誓奴仆;从今往后,叶相公你就是我一家的主人。
我之所以恳请叶相公收我为妻,实是为自己和母亲弟弟争取一点点的身份而已。
——望主人垂怜,今后能高看我娘亲弟弟一眼,奴婢我先行在此谢过主人。”
辛媚说罢,又跪下叩头。
叶经秋无奈地说道:“你既然认我为主人,我先吩咐你一件事,你听不听?”
辛媚道:“主人吩咐,莫说是一件,就是一万件,奴婢岂能不听?主人要奴婢水里去就水里去,要奴婢火里去就火里去,不敢推辞!”
叶经秋道:“辛小姐,你先别把话说得这样重,我要你做的这件事,就是今后不可有事无事地对叶某下跪叩头。”
只见辛媚脸带泪痕,却是且惊且喜,回答道:“谢主人!”
叶经秋又说道:“辛小姐,叶某幼遭不幸,所以平生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
叶某自己,从来也不做仗势欺人之事,更不会做那乘人之危的事情。今日叶某虽然着了令堂的道儿,但经你这么一说,叶某也就不恨她了。”
叶经秋顿了一顿时,又继续说道:“辛小姐,你才情武艺,都让叶某佩服,叶某既不能也不敢娶你为妻,更不能也不敢让你做仆,叶某在此有个提议,不如我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妹如何?”
“承蒙主人关照,奴婢安敢不从?”
叶经秋正色说道:“辛妹,你既然答应做我结义之妹,从今往后,便不可以奴婢自居!我在家时,排行老三,我小名就叫叶小三,你可以称我为三哥。”
辛媚说道:“大哥,你如此看顾小妹,小妹自当遵从。这里现成的酒菜,就让小妹给大哥敬上一杯,怎么样?”
叶经秋道:“也好!”
这洞房之内,就此成了结义之所在。只见辛媚手执酒壶,满满地倒了两杯酒,先行端起一杯,说道:
“大哥,小妹先干为敬!”说罢,一仰脖,倾杯而尽。
辛媚饮下杯中酒,这才看着叶经秋说道:“大哥,我已经饮了一杯,还有一杯,这一杯则请大哥饮下。”
叶经秋虽然无力行动,却也是豪气干云,说道:“如此甚好,但请辛妹替为兄端过来。”
辛媚“嗯”地答应了一声,乖巧地端过酒来,送到叶经秋唇边。
叶经秋一仰脸,嘴一张,也是一饮而尽。
此时,叶经秋刚刚杯酒下肚,就听辛媚“哎哟”一声,手抚额头,身子却软倒,委顿在地。
叶经秋连叫“辛妹”,只无反应,且自己也渐觉昏迷。
叶经秋哭笑不得,心中转过一个念头:“这必是那辛夫人为了让自己做她上门女婿,在酒里做了手脚,却不料连辛妹也给迷倒了。”
这念头刚刚转过,就听“扑通”一声,叶经秋也是自椅上倒下,跌落尘埃,一睡不醒。
却说叶经秋倒落在地时,那辛媚却是悄然睁开眼来,美目含情,两腮飞红,口中喃喃:“相公,若非如此,料你也不……”
辛媚站起身来,抱起叶经秋,送入帐中,接着,自己也告别鞋履,隐入红罗帐内去了……
却说辛府大厅之上,辛夫人对辛磊说道:“磊儿,你去把秦伯和小玉他们四个都叫来。”
辛磊答道“是!”就转身而去。不多时,秦伯、小玉并两个粗使婢女都来到厅上。
辛夫人说道:“秦伯,我今天用计,做成这件事情,却不好面对女儿女婿。
我今天肉身复生,再还阳世,与你们从此阴阳隔世,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但是当日圣姑交待过,我娘儿仨走后,这阵眼就由秦伯你来看护。还望秦伯你善为护持,好生修炼,以图他日相见。”
秦伯答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尽心,带着小玉她们好生修炼,争取早日得成肉身,再入阳世;那时,老奴还要为夫人并少主人效忠尽力!”
辛夫人道:“秦伯,小玉、张妈、李婶,你们四个,待到姑娘姑爷出来时,只说老身自觉无颜,带了磊儿先行离开了。”
“夫人,您和少主人要去哪里?”秦伯急忙问道。
“这个你且莫问,你只告诉媚儿,让她好生地陪姑爷破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