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臻没把狗绳给她,瞥她一眼,说:“这不是想她了么。”
  “哦。”宁可收回手,“我以为,你不怎么喜欢它。”
  季臻垂睫:“不喜欢她,我能大过年跑这一趟呢?”
  他的语调有戏谑成分,眼角勾得很深,配上散漫的话,颇有些故意撩拨的意味。
  宁可想到刚才贴在他胸膛上。
  有点血脉喷张。
  她别开眼,继续没话找话说:“它越来越可爱了,还很听话。就是调皮,爱闹。”
  季臻低笑:“是挺可爱。”
  听见他笑,宁可仰头,见他脖颈光着,冷风都灌进衣服里了。
  她摘下围巾递给他,“要不要遮一下?可能会好点。”
  这条围巾是她自己织的,又宽又厚,男女都可以用。
  季臻闲闲地站定,没拒绝,就是要的意思。但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又拽着狗绳,一副他双手都没空的样子。
  可能是新年的氛围所致,他给她的感觉,太像是远道而来的亲人了。而且孤零零的,连行礼都没带,衣着单薄,看着像是难兄难弟投奔她来了。
  她莫名的就不忍心拒绝他的无理取闹,只想迁就着他,对他好一些。
  宁可左右观望了一下,趁着四下无人,“弯腰。”
  季臻从善如流,弯下腰。
  宁可踮着脚,努力把围巾挂到他脖颈上。
  她又看了眼周围,抓起围巾,迅速绕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
  “好了。”
  季臻稍低头,闻到围巾上的甜香,指尖绕着狗绳轻点几下。
  宁可见他眉目舒展,大过年的当跑腿,他心情似乎还挺好。
  小棉袄的帽兜被人拉起来盖住了的脑袋。
  “唉。”头顶响起少年散漫的声调:“你怎么搞得像在跟我偷情?”
  “难道不是——”她及时打住,改口说:“你吃饭了吗?”
  季臻说:“没呢,还想着去你家蹭饭。”
  “我家里今天有客人。”
  “客人?今天不年初二么?你姐夫来了?”
  他居然知道楠江年初二女婿回门的习俗。
  宁可说:“不是,是我舅妈,来看姥姥。”
  “哦。”季臻没有多问。
  下午能逛的地方不多,美食街要晚上才开始营业,这条街是新建的,宁可对这边也不太熟悉,两个人随意找了间米粉店。
  “你先垫垫肚子,等晚上回家,姥姥给我们做好吃的。”
  季臻也不挑,虽然平时傲得跟个大少爷似的,但他每次和她出来都挺好养活,她点什么他就吃什么。
  宁可和阿猛乖乖坐着,欣赏他吃米粉,跟看电视的观众似的。
  季臻吃东西很快,几口吃完了,连汤都喝了。
  宁可担心太早回家会撞上张淑琴和宁泽。从米粉店出来,路过小摊边,进去挑了几样烟花,又买了一扎冲天炮,带季臻去了她小时候常去的小山丘边放炮打发时间。
  填饱了肚子,身子也暖和了,季臻脱掉外套,把围巾搭在手腕上,找了块石头坐。
  阿猛不请自入,在他边上坐好。
  季臻:“你,坐过去点儿。”
  阿猛看了他一眼,没动。
  季臻:“……”挪到不远处的桃树下,“就待那儿,别过来。”
  阿猛这次像是听懂了。
  季臻轻笑一声,突然觉得,这狗子被她一养,还挺可爱。
  宁可想到季臻之前点赞过她朋友圈的冲天炮,准备给他表演一个,又怕吓到阿猛。为了不让季臻觉得枯燥,她只好点了一跟烟花,像个傻子一样在那表演。
  对面一人一狗也跟看傻子似地望着她。
  宁可感觉自己更像傻子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烟花终于有那么点观赏效果了。宁可打算点一根冲天炮给季臻看,她点完引火线,立马跑过去抱住阿猛。
  结果第一根就点了个哑炮。
  她略有些尴尬,转头看向季臻。
  他坐在桃树下,白衬衫外面套着件针织毛衣,衬得他一张冷峻的脸格外温和,配上冷白皮肤,好看得教人移不开眼。
  宁可突然觉得,他不装逼的时候,模样还挺奶的。
  有点想捏。
  季臻突然朝她看过来。他的眼睛从来都不是温和的,那张无害的面孔,只是迷惑人心的假象。
  他起身,朝她走来:“刚接了个电话,来——”他话音未落,刚才那根哑炮突然“咻”地一声朝他窜去。
  宁可看傻了。
  冲天炮的竹签擦过他的袖子,“boom”地一声炸开。
  季臻闪得很快,不过袖子还是被烧了个小洞。
  宁可急忙冲上去,“季臻。”
  “没事儿,别急。”
  宁可看他腰侧也被擦黑了一条线,撩起他的衬衫检查:“疼不疼?”
  她撩他衣服的动作太自然,自然到像给病人检查伤势的大夫。
  季臻也没避让,说:“还好。”
  他皮肤上有一道红痕。宁可不确定有没有擦破皮,用手指轻轻戳了下,抬起头向他确认:“有感觉吗?”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缘故,他身体僵着。
  “嗯?”
  “你在做什么?”
  “我……”宁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急忙帮他把衣摆拉回去。
  季臻笑得意味深长:“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脱我衣服,戳我肌肉,宁可可,你还想让我有什么感觉?”
  宁可被他问得一阵心虚:“是个哑炮。”
  季臻问:“什么炮?”
  “……”
  又是投怀送抱,又是放哑炮。
  宁可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莫得双更,不过每一章都挺肥的!
  第29章
  宁可原本非常羞耻, 目光落在他袖口,一下子就被吸走了全部注意力。
  他这个人长得漂亮也爱漂亮,平时衣服上沾了一点点东西都要脱下来换掉, 连床单上都不允许有任何污渍。
  但是现在, 他衬衫袖子被烧了个黑洞。
  宁可诚恳道:“季臻,我赔你件衣服吧。”
  季臻没太过分, 顺着她的话问:“今天卖衣服的店开门?”
  “我家隔壁的李奶奶家有卖,是加盟的品牌,质量不错, 我可以去借钥匙,过店里去挑。”
  季臻说:“行。”
  李奶奶家的服装门店在高铁站附近, 步行要四十几分钟。宁可顺便管李奶奶借了单车。
  这辆单车比她年龄还大,是八十年代那种老式的。前杠很高, 后排的座椅被钉上了一只小座椅,李奶奶送孙子上学的时候用的。打了螺丝,很稳,拆不来了。
  季臻肯定是坐不了后排的,宁可建议他坐前杠。
  “我觉得, ”季臻跃跃欲试,却也表示怀疑:“你载不动我。”
  宁可评估了一下他这高大的身形,改变了思路, 说:“那我坐前杠, 你骑, 可以吗?”
  季臻应下:“可。”
  坐上去的时候,宁可就有点后悔了。
  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没有考虑过坐姿。
  这样坐着,季臻双手必须穿过她腋下, 才能扶稳车头。
  这看着……就像把她抱在怀里。
  她偷偷侧目,身侧少年面色不惊。他应该是没有察觉到这姿势有多暧昧。
  宁可不动声色,以免被他发现又说她想泡他。
  这一路上,他们像马戏团一样被人观光。
  她戴上帽子,把季臻脖子上的围巾也摘下来,遮住脸。她看不见人,别人就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