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你就不能琢磨, 有些人你也不能惦记,这一惦记,她跟着就要到你跟前来晃悠。
算算过来烈阳部落有大几十天,郁夏没怎么同一起过来那几个碰过头, 直到发现煤矿之后。
部落里已经很长时间没闲过,忙得就跟割草似的,割完一茬又是一茬。刚进雨季采了一波菌菇,跟着做了一批果干,现在开始挖煤了。
从部落到黑山总归有一段距离, 平常捡几块石头不觉得,筐子里装的多了背起来就吃力。忙活一天通常也搬运不了太多, 首领看着干着急, 斟酌过后找到郁夏,想借牛群一用。他的意思是派出一批强壮的勇士去开煤, 就地选煤,装好之后由牛群驮回部落。这样既效率, 也能少许多窥伺。
郁夏将搬运煤石的辛苦看在眼中, 看他们坚持了几天, 实在不易, 就答应下来,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作为交换, 部落要为她准备一些草料, 给家养那头牛兽过冬吃。
准备草料对郁夏来说繁琐, 由采集队来做并不算难,听她说了要求以及步奏之后,首领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召集几个采集队的队长把意思传达下去。
郁夏如今在部落里地位崇高,崇高到什么地步呢?族人都恨不得把她这些事迹刻上洞壁,用这种方式将功绩告诉后代。没来得及执行还是因为忙不过来,听说她愿意驭使牛兽结队为部落搬运黑石,女人们干劲十足,都保证会给她打回分量足够的草料,供养在部落里那头牛兽舒舒服服过完整个雪季。
这样的交换谈不上谁赚了,只能说双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割草让某一个人来做很累很辛苦,帮忙的人多了几下就能做完。搬运这个活对部落里的勇士来说吃力,让牛兽帮忙跟散步似的就回来了。
运回来的煤石没有统一储存,而是分配到各家,他们要不编出炭筐,一筐一筐装好;要不用石头打成炭缸;还有深掘山洞开出个小房间来堆放的。看着自家分到这些煤石,对雪季的担心又放下一半。
郁夏让乔越找首领谈过,告诉他回头天冷起来,要烧煤取暖没问题,千万要在能通风的地方烧,不然怕出问题。
首领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问有什么问题,乔越就摊手说具体不清楚,阿夏是这么讲的,反正这个不能在密封环境下烧,让他别忘了通知到全部落。
提这个其实有点多余,现阶段部落里连门窗都没有,各家都是敞开的,区别只在于敞开多少。
乔越本来没想特别去提醒,郁夏琢磨之后还是让他跑了一趟,盘算着先说清楚,这样才能免背锅。
乔越去找首领的时候,郁夏用配合煤石改良之后的灶台炖汤呢,她一边炖汤一边掐算日子,算雨季还有多久过去,什么时候开始做腌肉腊肉风吹肉,正合计着,就听到有脚步声,等了一会儿发现过来的是石头。
“不是跟阿金打磨炭盆去了?怎么这时候过来?”
“诶,对了,我锅里的汤待会儿就要炖好了,忙完跟阿金过来喝。”
石头笑着点点头,然后才说到正事,说有人找她,问郁夏要不要出去看看。
郁夏挑眉,问:“谁啊?”
石头说是巴蛇部落的奴隶,在外面转了一会儿了,好像是畏惧牛兽,不敢过来。看她在不远处走来走去,时不时看向山洞的方向也挺烦的,石头忙活了半天,想缓口气,就报信来。
有人在你家门口附近打转是挺烦的,郁夏一方面庆幸自己早不早牵了牛兽回来看家门,另一方面收拾好心情准备出去听听她想说什么。
郁夏从山洞里出来,环视一周,找到目标人物,她往那边走了两步,站在石台边缘,问她有什么事。
对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说:“阿夏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这台词总感觉听过很多遍,郁夏想了想,但凡极品上门要先发制人都会来这么个开场。难为她都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郁夏想了想,试探着回了句:“我就是这种人真对不起您了嘿!”
她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给你来了个“了嘿”,场面一度诡异。
本来以为郁夏应该解释或者辩驳,然后她就能不听我不听,接着给扣屎盆子,扣完再慢慢提要求。
过来就是声讨批判指责郁夏对不起巴蛇部落,对不起她们,没想到得到的回应是这样的。
那人噎得不轻,她脸都涨红了,压低声音斥责说:“你会这么多,却没有教给我们,你要是教给我们,我们就不会这么可怜,也不会被送去青石部落做奴隶,更不会半路被截过来。你知不知道,因为我们被烈阳部落抢走,青石部落不仅没得到好处还折损了一小队勇士,他们去报复了我们家人,那些该死的他们又去骚扰了我们部落。你呢?你在这里享受别的部落追捧,你吃得饱过得好,你本事这么大还会驭使牛兽为什么不踏平他们?为什么不为我们报仇?为什么不带我们回去?”
是个好问题,郁夏低头看着自己拿锉石磨得圆圆的指甲盖,一字一句认真说:“我的家在这里,配偶是阿越,我为什么要走?至于你们,过得好不好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这道理还是巴蛇部落的大家教给我的。你是废物就别想违逆命运,我的命运是为你的家人牺牲做了奴隶被推出来,并且你们德高望重的首领的配偶她做梦都希望我死在外头,可惜,她不会如愿。”
郁夏几乎都快忘了阿夏经历的惨事,经“老朋友”提醒,想起来了。
对方没想到她知道这么多,并且说话这么难听,脸色一青一白,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绪,咬牙说:“你可以对首领的配偶不满,可部落有哪里对不起你?要不是部落庇护,你身为孤女凭什么活到今天?”
郁夏打了个响指,趴着吃草的牛兽站起身朝她身边走来,它用牛眼锁定那头的陌生人,只需要郁夏一声令下就将要迈开铁蹄冲上去。
好在郁夏没有下令,她伸手摸摸牛兽的脑袋,再摸摸牛角,回头看向腿肚子都在打颤的老乡,饶有兴味问她:“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活不到今天?”
“我在巴蛇部落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最后为部落做了女奴,足够还你们庇护之情了,只是来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郁夏让牛宝宝趴回去,她自个儿也准备回去守着继续炖汤,刚回过神,又被叫住。斥责不成,这次是怀柔,她开始诉说以前在部落里的美好,郁夏随着她的描述回想了一下,她不觉得阿夏在巴蛇部落有什么美好。
她是孤女,要什么都没有,有什么都分不到,日子过得非常凑合。部落里条件好的看不上她,条件不好的也爱从她身上找优越感,尤其因为长得漂亮,接收到的敌意遭遇的算计比别人多很多……就这样的过去,有什么可追忆的?
本来只要这些所谓的老乡不算计她,她对这些人没很大敌意,就是见面当路人。可对方好像并不甘心放过她,想疯了那么想利用她为腐烂得快要发霉的巴蛇部落谋好处。
这不可能。
那人哭啊,红着眼眶说青石部落吃了大亏,又不敢找烈阳部落硬碰硬,就回头欺压巴蛇部落去了,这次比之前还要过分,听说损失惨重。
郁夏一身漠然,让她回去。
对方不敢相信她这么冷酷无情,郁夏其实也不敢相信,都做了奴隶怎么对推你出来的人还能死心塌地?
郁夏一直忘不了那个镜头,阿夏一脸茫然走出部落,她背后是迷茫的主角以及幸灾乐祸手舞足蹈的族人。
像这种族人,谁要管他谁要救他?
这次是真的进去了,她一个字也没多听,等到乔越同首领谈完回来,郁夏问他外头有别人在吗,他说没有。乔越伸手想抱她的腰:“怎么这么问?”
让他这么抱着郁夏感觉热得慌,就拍拍他环过来的手臂:“别抱了,这天你也不嫌热。”
乔越听了就松开手,松开之后又感觉不满足,就悄悄在老婆腰间揩了点油。郁夏看一眼他作怪的手,没去管,说刚才有人来找,是来发洗脑包的,让她想办法带大家回巴蛇部落,回去之后为建设南大陆第一大部落卖血卖力。
“……”
没搞他就该偷着乐,这么不要脸的???
乔越想了想,说:“上次同飞羽部落做完交易,附近都知道我们会编方便结实的筐子,最近陆续有人来换,你老家那些人应该也快来了。”
说完这个话之后的第三天,巴蛇部落果真找上门来了,他们并不是来换筐子的,过来就说阿夏是他们部落的巫女,让烈阳部落把人还来。
乔越听说之后恨不得起立为他们鼓掌。
还别说,这群人怂归怂,道德品质也低,脑子转得真挺快的。弄明白烈阳部落的许多变化源自于郁夏之后,他们立刻就想到这个骚办法,换什么换?把人要回来不就得了?
为此他们还带了几个同阿夏相熟的人来,让这些负责煽动,劝劝她。
都听说了,阿夏会驭使牛兽,只要她本人愿意回去,谁能拦得住她?想想吧,只要她回去,部落就能得到牛群的庇护,还能从她那边学到编筐的手艺,不用付出任何来做交换,这是净赚的生意。
巴蛇部落的使者还在打感情牌,说想见见阿夏,烈阳部落上下就乐了——
“你说阿夏是巫女?”
“你们部落习惯把巫女送出去给人当奴隶?你们部落真有意思。”
几句话说得对方面红耳赤,烈阳部落的首领看差不多了,让族人去请郁夏,结果谁也不乐意去。
“喊阿夏过来做什么?阿夏是我们的,不会跟他们走!”
“首领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把这些不要脸的轰出去。”
上上下下都把家伙抄起来了,首领也很头疼,反过来劝他们说事关阿夏总得让她自己来处理。又说让大家相信阿夏对阿越的感情,她不会走。她被推出去做奴隶是因为她没依靠并且长得好看,现在她有依靠了,还会回去吗?换做是你你会回去吗?
这么说也靠谱,就有人跑了一趟,去通知郁夏,这时候郁夏在做什么呢?她吃饱喝足,看乔越带着阿金和石头做摇椅。
起因是郁夏提了一嘴,说过阵子天气凉爽些,摆个摇椅在洞门口,铺好皮子,仰面躺上去摇摇晃晃吹吹山风,铁定舒服。
郁夏随口一说,乔越还真来了兴趣,在石板上画过草图,带着两兄弟摸索着做起来,做得是热火朝天。他这边正在攻克技术难题,臭不要脸的就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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