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呆了,实在没料到会是这样,她还想狡辩,沈骊杳直接道:“还请帮忙叫来官差吧,这妇人出来行骗,不仅损了沈家名声,也会影响益州风气,若是骗到来益州游玩的客人身上,岂不是让人心寒?”
  正好有官差路过,有人帮着叫来巷子口的官差,妇人急了,想跑,被周围人合伙制住。
  妇人急得大喊,“沈,沈大姑娘,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是高家人啊。”
  高家人是小姑母的夫家。
  沈骊杳说,“谁知你是不是真的高家人?我小姑母的确嫁去高家,你若用高家人的身份行骗,辱得就是高家和我小姑母的名声。”
  妇人哭道:“我真是高家人,我,我是你小姑母的妯娌,可千万别把我送去官府,求求姑娘您了,我下次再不敢行骗的。”
  官差冷笑道:“现在不是沈大姑娘送不送你去官府,是你在益州用假镯子行骗,必须随我们回官府一趟。”
  “沈大姑娘,你救救我,我们好歹亲戚一场啊。”妇人开始慌了,她的确是高家人,是沈骊杳小姑母沈凤芝的妯娌夏桂香。
  高家只是普通商户,沈凤芝是十一年前嫁入高家的,高家是普通商户,并不是益州人,高家也是开首饰铺子的,但都是金银类的首饰,并无玉石,夏桂香是高家老大的妻子,但高家老大十年前过世,这妇人带着两个儿子继续生活在高家,高家是商户,怎么都比普通人家有钱,也没虐待他们母子三人,但因为丈夫早年过世,这妇人太过宠溺两个儿子,养成他们好吃懒惰的性子,长子还染上赌钱的恶习,这次正是长子欠下太多赌债,她没有法子才出来行骗。
  为了还长子赌债,她什么活儿都做,但这次窟窿太大,凭她自己赚的几个银钱根本不够。
  高老爷子也对长孙失望,不肯帮着还赌债。
  而且他们大房在本地名声太差,她不敢在本地行骗,过来益州想用个假镯子大骗一笔。
  没曾想踢到铁板了。
  夏桂香这会儿知道害怕了,被两名官差拖走时她吓得大叫,伸手想抓住沈骊杳皓白的手腕,只是手臂忽地一麻,像是有针刺入手腕,疼得她脸色都变了,再也无法去抓沈骊杳的手臂。
  夏桂香就这样被两名官差拉走,她眼见沈骊杳不肯救她,开始破口大骂,骂沈骊杳连亲戚都不顾,黑了心肝,骂完沈骊杳开始骂官差,口中污言秽语,难听极了。
  等妇人被拖走,周围人群还不肯离开,围着沈骊杳说话。
  “沈大姑娘也来赌石的吗?”
  “沈大姑娘之前相玉大会上的表现可太精彩了……”
  魏镇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他懂功夫,自然感觉到那才那妇人想要抓沈大姑娘手腕,被主子一道暗劲打了过去。
  祁神医说过,主子治疗期间,不可使用内力,主子这样,不会有事吧?
  那边沈骊杳终于离开人群,见魏镇还推着姬承舟站在原地,上前笑道:“魏大哥,谢公子不必担忧,那妇人已经被抓了去,往后再碰见这样的事情,直接报官即可。”
  姬承舟开口,“多谢沈大姑娘。”
  沈骊杳颔首,“无事,那我先行回府,谢公子还要继续逛会儿吗?”
  姬承舟淡淡应了声,他顿了下,忽然说道:“今日之事多谢沈大姑娘,为聊表谢意,谢某想起沈姑娘去醉霄楼用午膳。”
  用个午膳,也没甚的,沈骊杳应承下来,刚好两个丫鬟也过来了,随着她一起朝着醉霄楼而去。
  醉霄楼就在附近,姬承舟腿脚不便,魏镇推着他,几人这样走着过去醉霄楼。
  姬承舟本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路上都是魏镇同沈骊杳说着,莺儿性格比较开朗,也跟着聊上几句。
  到了醉霄楼,几人要了间厢房,点了酒楼里比较出名的几道菜品,姜汁鱼片,鸡丝银耳,花菇鸭掌,还有两道清淡小炒同一道龙井竹荪,俱是清淡口味,是沈骊杳的口味,她喜食清淡。
  而且酒楼厨子手艺绝了,同她现实里沈家厨子有得一拼。
  进到厢房,两人都取下帷帽,沈骊杳才发现姬承舟脸色有些苍白,他面容俊美,被苍白肌肤衬托得有些艳色。
  他的俊美和白瑜潮唇红齿白的漂亮是完全不用的,他长眉入鬓,若不刻意缓和表情会显得极冷,令人生畏。
  只有他们两人是主子,魏镇和两个丫鬟在厢房的屏风前候着。
  许是姬承舟最近看她时没甚杀意,沈骊杳也敢同他说话,不怎么畏惧他了。
  她尝了口端上来的姜汁鱼片,满眼惊艳,亦忍不住对姬承舟说,“谢公子尝尝这道姜汁鱼片,鱼肉鲜嫩,清香味美,很是不错。”
  沈府的厨子做吃食比较油腻,她来书中已经有几个月,饮食方便一直不太习惯,如今终于找到家口味不错的酒楼,往后可以常来。
  “好。”姬承舟淡淡应了声,执起银筷夹了片鱼肉轻轻放入口中。
  味道的确还是不错的。
  屏风外,魏镇神情恍惚。
  莺儿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小声问,“魏大哥,你作甚这幅表情?”
  “无,无甚……”魏镇自然不敢告诉两个小丫鬟,他家主子有洁癖,现在竟跟沈大姑娘一起用膳,还不是分餐吃的。
  沈骊杳今日胃口不错,难得吃多了些,有些饱腹。
  姬承舟也比平日在谢府吃的多了些,等付过银钱,沈骊杳带着丫鬟同他笑盈盈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魏镇也推着主子回谢府。
  路上时,魏镇到底没忍住,问道:“公子,您方才动了内力,现在没事吧?祁神医说治疗期间是不允许您使用内力的。”
  “无事。”姬承舟淡声道:“只是少许而已。”
  魏镇唠叨说,“那回去也要对祁神医禀明,公子您这是中毒导致的走火入魔,一定要好好根治,就怕以后留下后遗症。”
  姬承舟并不多言,听着魏镇的唠叨。
  魏镇说完,又忍不住说,“主子,你怎么想请沈姑娘用膳的?还,还没分盘。”
  “她帮了我许多,理应请她用膳。”姬承舟这般说着,眼眸却垂下半分,到底是为了感谢她,还是别的原因,只有他是心知肚明。
  回到谢府没多久,谢葭过去寻姬承舟,因为集市上的事情他已经听闻,夏桂香被抓后刚好是送到他手中。
  因为谢父是益州司法参军事,执法理狱,抓捕盗贼这些活儿,所以正好审理这件欺诈案,夏桂香正好送到他那里,又听两名官差说完前因后果,才知晓发生何事,他审问夏桂香一番,夏桂香终于承认,按照律例,她这种行为要被打二十大板,关上半月。
  把人问责后,谢葭就回来谢府,问过姬承舟又无受惊。
  姬承舟温和道:“谢大人不必惊慌,我并无大碍,还是多亏固棠的未婚妻,多亏沈姑娘帮了我们才得以脱困。”
  “沈大姑娘是个好姑娘。”谢葭表情很复杂,他又想起妻子同母亲递回来的家书。
  谢家其实只算小门小户,谢父的官儿也不大,只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谢家这样的门户其实想要继续往上爬靠着谢葭不太可能,谢家人都希望谢固棠能够状元及第,一鸣惊人。
  而谢固棠也的确很聪明努力,他不过十六,就已是秀才,今年秋闱他也有参加,再过些日子就要放榜。
  谢固棠的老师说他今年乡试中举问题应当不大,再有几日就该放榜,也因这个原因,谢母和谢老太太又给谢葭递了家书回,让他去沈家退亲,特别是她们也听闻沈骊杳夺得相玉大会的魁首。
  她们信中说,“我们谢家并非看不起商户,只是固棠离开益州去徐州求学为了就是远离宜州赌石风俗,以往沈大姑娘并不喜赌石,我们固棠娶她也无妨,可如今她赌石的事儿都传到徐州去了,她有如此逆天的赌石天赋,沈家不会放弃她,她会继续赌石,万一娶了回家,让固棠也染上赌石的爱习惯,他还如何安下心思好好读书?”
  信中还说,固棠已有心仪女子,只因与沈家的亲事,一直没对那姑娘严明,那姑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沈家更合适。
  妻子和母亲都希望谢葭去跟老爷子表明,让谢沈两家的婚约作罢。
  想起这件事情,谢葭也不免郁郁,他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谢老爷子更加不是,他们岂能因为这种缘由就去沈家退亲?
  他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现在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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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姬承舟见谢葭神色郁郁, 垂眸问,“谢大人可是碰见棘手之手?”
  谢葭呐呐道:“无事,只是固堂在徐州有些事情,并不算碍事儿, 劳烦大皇子操心了。”
  姬承舟食指轻轻磕了下轮椅栏杆, 说道:“谢大人若有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如此我虽坐在轮椅之上,但有些事情可是可以帮上几分。”
  谢葭自然不好意思把妻子母亲想退亲的事情告诉大皇子, 真要退亲, 就是他们谢家背信弃义,何况沈姑娘现在对大皇子也有恩情,还是救命之恩,他越发不好开这个口。
  姬承舟微微点头, “好, 若有困难, 谢大人不必瞒着我们。”
  谢葭应事,见大皇子无事,这才告退。
  等他离开, 魏镇忍不住说, “公子, 谢大人这是作何?”
  姬承舟淡声道:“应该是谢公子的亲事让谢大人为难。”
  “谢公子的亲事?那不是沈大姑娘?”魏镇不解,“这有什么为难的?”
  说完,魏镇突然反应过来,谢母和谢老太太陪着谢固趟在徐州生活十几载,几乎没让他回过益州,就怕他沾染上赌石的习惯,她们又如何会谢固堂娶沈大姑娘, 何况现在的沈大姑娘甚至夺得相玉大会的魁首,名满益州,她们更加不会满意这门亲事。
  魏镇啧了声,“真是搞不懂她们的想法,所以她们这次打算背信弃义劝谢大人去退亲?”
  他说着又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以谢大人为人,应该不会同意吧?想退亲看样子有些难了。”
  难吗?姬承舟没再回答魏镇的问题,只是朝着窗棂外看去,目光微沉。
  谢葭回去书房,一路上他都在想退亲的事情,到底还是不想做小人,而且父亲不会同意退亲。
  过去书房,谢葭给妻子写了封书信,告知她们不可退亲,谢家不能做如此小人。
  徐州距离益州也需几日脚程,谢葭的妻子鲁氏和谢母看完书信,很是生气,却无可奈何,她们是知道各自丈夫的脾性,这该如何是好?
  两人心肠并不坏,但妇人之仁,她们不愿意优秀的儿子孙子娶个会赌石的女子。
  谢固堂从老师家中回来便见母亲和祖母郁郁寡欢,不由问道:“母亲,祖母,可是父亲和祖父不愿意去沈家上门退亲?”
  谢固堂此人玉树临风,眉清目朗,眉眼都比较温和,是真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润。
  鲁氏叹气道:“你还不知你父亲和祖父的为人吗?他们当然不愿意,毕竟沈老爷子当初对你祖父有恩。”
  谢老太太生气道:“沈老爷子是对他有恩情,他凭甚把让你娶?他自个怎么不娶!拿你做甚人情。”
  “祖母莫要如此。”谢固堂温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身也是没错的,不如过些日子我亲自回去一趟同祖父说罢。”
  听他这般说,鲁氏和谢老太太急了,拦着道:“你乡试的成绩都要出来了,若能中举就该想去春闱的事儿,哪里还能让你往益州跑,你好生读书,至于其他的,我们来想法子就是,莫要耽误你的功课和前程。”
  益州那地方,她们是希望固棠永远不好回去,谢固棠刚出生就被她们抱回徐州生活。
  徐州是谢老太太的娘家。
  她们希望固棠永远都莫要回益州最好,而且她们可都听闻沈大姑娘容貌太娇艳,她们担心儿子孙子沉迷赌石和温柔乡,自然不愿让固棠回益州。
  既然谢父和谢老爷子不同意,她们打算再等等,乡试成绩就该出来了,等固棠中举就要去参加春闱,到时候谢父说不定会松口,其实她们也曾想过给沈大姑娘写信,但到底没这样厚的脸皮。
  沈骊杳并不清楚谢母和谢老太太正绞尽脑汁想同她退亲。
  她若知晓,肯定是直接同意下来,她才多大?满打满算也就十四,年后才十五,搁现实社会,那就还是个半大孩子,她可不想十四五岁就嫁人。
  而且现实中,她也就刚刚大学毕业,男朋友也还没谈过,追求者倒是不少,但没碰上让她心动的。
  她比较提倡晚婚,就算穿来书中,也不可能早早得就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