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之豌撅撅嘴,先是有点气馁,再就坚决不相信,用七岁半的决心娇嚷道:“我看了!我看上面写着盐!用缅语写的!”
“你确定认识‘盐’这个词吗。”
“我当然认识!”
“汪汪汪!”
她们一先一后,直往厨房间里挤,两种身姿,因为同时进入的关系,在门框里,肩线抵着胳膊,卡了一下。
“楚幼清,你不要想毁尸灭迹……”
“岑之豌,我可能被你毒死,你知不知道……”
小花狗率先跳进了厨房,夺得第一,“汪汪汪!”
岑之豌气急败坏,无奈身高差距,下巴搭在灶台上,伸手比划,“你看!盐!是盐!萨尼安(注:盐的缅文读音)!”
楚幼清轻而易举解开盖子,“但里面放的是……糖。”
岑之豌绝望地问:“……那写着糖的罐子里……”
楚幼清薄粉的唇瓣上下翕动,轻念,“一家平乌。糖。白糖。”
岑之豌瘫软,趴在灶台上,“……你烧菜的时候,看了吗。”
楚幼清几乎要叉起腰来,“当然看了,标签这么模糊,我看的是罐子里面。”
岑之豌好冤啊,嘴唇一鼓一鼓,鱼一样的吐泡泡,“我以为是你写的,所以多看了两眼……”
这算什么,鬼迷心窍的符咒?
楚幼清冷漠,“当然是我妈妈写的。她一直在学习当地语言。”
所以,一年多时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这两个基本生活词汇的区别。
岑之豌觉得这次夸对了,“你妈妈好厉害。”
楚幼清一撩头发,“当然。”
回到客厅,两人对着鸡蛋卷,面面相觑。
糖炒鸡蛋?
口味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不适应。
楚幼清先开口,“吃饭。”
岑之豌一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将鸡蛋卷推开很远,这道菜去了世界的尽头,宇宙的边缘,黑洞在等待,她很无力地道:“……你妈妈上次还说,请我妈和我来你家吃饭。”
楚幼清舀了一勺汤,示意听见了,“嗯。”
岑之豌破罐子破摔道,她的人生已没有什么指望,人之将挂,其言也善,“让我妈来就好了,我就不来了。我怕你妈妈做饭,会毒死我的狗……”
楚幼清喝汤,出奇地没有反驳。
岑之豌站起身,端过鸡蛋卷,往大门口走。
楚幼清一把拉住她过长的居家服袖子,“你干什么!”
岑之豌茫然了一下,眨眨乌长的睫毛,“嗯?拿点边边角角,给枇杷拌饭吃。”
废物利用,有什么意见吗?
楚幼清从她手上端回盘,放在一边,“坐下。不怕把狗毒死。”
岑之豌单薄的身体,瑟瑟抖动。
她只想在楚幼清面前,展现一下高超的厨艺,现在居然可以毒死狗!!
这种逆转,实在骇人听闻。
“坐下。”楚幼清牵扯她的袖角,内里有一种温柔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岑之豌的错觉,“过来坐我这边。”
岑之豌拖着铅锤一般的身子,趴上楚幼清左手的木椅,凝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