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摇摇头:“大成哥,那些人也有些手段,他们就怕家属找到孩子,所以早做了手脚。”
  “那你算不出来?”大成的笑容瞬间敛去,表情紧张十分,“那咋整,你认不认识道行高深的师父,咱们下午去拜访一下?”
  我心里苦笑,看来这么几句话,大成已经将我是外地人的事,彻底忘在脑后了。
  村子里钺王镇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现如今刚刚上路,想必到镇上,就得是下午了。
  我跟大成说,这件事以后从长计议,可能到了镇上,我们就能打听到什么有关消息,到时候也就没必要求神拜佛,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大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时很快警醒,连声说是,等到了再说。
  我们再没说过话,经过刚才的一番闲谈,他变成心事重重,估摸着尽是幻想儿子身在何方,遇到了什么难事等等。
  我不想打扰他,就自顾四处瞧瞧看看。
  这一带多古墓,沿途两侧的高山上,总能见到一些,那些墓也极少在平地上,多是在半山腰,附近村子的人倒是很老实,听大成说,没人想动里边的东西。
  当然他也说过,不是村民们不想,实在是古墓的机关陷阱太多,没人敢轻易动。
  这么一转,一上午就过去了。
  等我终于看见钺王镇的影子,也的确如我所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这一路来,我一直警惕查看周围情况,发现并没有吴家人盯梢,也算稍微安心了些。
  到了钺王镇,那唯一的一条大街上,倒是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吴家人!
  我悄然背过身子,任由大成拉车带我往街里走,自己偷偷注意着那几个吴家人的动向。
  他们都在附近找镇上的人,说话声音很小,被小商贩的叫卖声彻底掩盖了,也不知道都在聊什么。
  不过据我估计,他们应该在打听自家人的消息,以及镇上最近有什么事之类的。
  毕竟那个带着bb机的吴家人已经死了,他们联络不上,想必很是着急。
  之后,他们又先后回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也就是上次打劫我的那家。
  “大成哥,你先去买谷子,我有点事!”
  等吴家人消失在旅馆门前,我一股脑跳下马车,冲身后喊了句后,就钻进旅馆里。
  大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你加点小心啊!不对,咱们待会哪见?”
  我又说让他买完直接回家,不用等我,就没多说,也免得被人听见,节外生枝。
  旅馆不远,进了里边,我直接推开正对门第一间客房的大门,那帮混混果真还在里边。
  “大,大哥,你回来啦?”
  地头蛇也在,我推门进来时,他正跟小弟们打着扑克,看见我的时候,明显双目陡睁,似乎没有想到。
  其他人也是脸色大变,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老老实实地凑到我跟前,一个个大哥、大哥地叫着。
  他们这些人,也在我的考虑当中,毕竟我在钺王镇人生地不熟,如果能好好利用这些地痞流氓,许多事情会变得简单。
  我冲这些人点点头,转而看向地头蛇:“没想到我回来?”
  “哪能啊大哥,我这不是…”
  地头蛇惊恐地辩解了两句,我也没往心里去,没等他说完,就继续问:“刚上去那几个,是不是昨晚来的?”
  地头蛇连连点头:“是,是!”
  “大哥你有所不知,那些可是省里领导的跟班,厉害得很…”
  在这之后,这帮人将吴家人如何来到钺王镇,这一天一夜都做了些什么,详详细细地娓娓道来,可以说分分秒秒都没落下。
  可实际上,吴家人昨夜到了钺王镇后,大多数几乎没出过旅馆大门,唯独我刚看见那几个,还是几分钟前才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我大感奇怪,合着吴家人闲的没事,跑钺王镇旅游来了?
  按道理说,哪怕不是开棺掘墓,可作为省里领导,来了小镇,怎么也得跟当地的长官会会面、指导指导工作,这表面的东西,怎么也得做做嘛。
  那就是说…
  “镇上领导来过没?”
  我这么一问,地头蛇虽然怔住,可还是没犹豫就摇着头:“没啊…大哥,你这话啥意思?”
  我心里好笑,这事儿都不知道,文化程度还不如我呢!
  现在我可以确定,吴家人到钺王镇来的事,当地领导并不知情,那么他们白天不行动,也就说得通了。
  第216章 何家往事
  倒斗嘛,不让白道知道,也是正常!
  我暗自思量,估摸着今晚吴家人会有行动,就让地头蛇他们给我盯死了楼上那些人,如果啥时候有大动作,就赶紧通知我。
  地头蛇有些犯难,问我上哪通知?我说镇上向南小学的老私塾先生跟我认识,你们到时候直接去他家。
  不过我倒是忘了,这位何老可不是一般人,在钺王镇的声望,可是比长官都高。
  听我这么一说,这帮地痞流氓各个倒吸凉气:“大哥,你咋认识他的?”
  “那可是有钱人,而且以前nb的狠,不如咱们投靠他去!”
  他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看我的眼神当中,也充斥着崇拜之色,我皱着眉头,挨个看了他们一眼:“行了,做好我交待的事儿,以后有你们好处!”
  可能是何老的缘故,这次他们答应得极其痛快,而且全拍着胸脯,估摸着为了这件事,他们非得争抢头功不可。
  我顾不上管他们,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吴家人,而是打探何老的消息。
  合家欢在镇上声望极高,建国前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如今又捐了自己所有的钱和地,建了这么一个向南小学,按理来说,是个投身报国的好人。
  可那晚他叫我去河边捞尸时,我几乎能断定,事先在河里倒汽油、并投网困住我的,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究竟是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还是说,这件事有其他隐情…
  如今,我一概不知。
  不过若凶手真的是他,那么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比方说之前在镇上,有路人说,有人在何老府上自杀而死的事,正说明何老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
  我必须深入挖掘!
  但何老在钺王镇这么久,说没点势力我是不信的,再加上吴家人也在这儿,我不能大摇大摆四处晃荡,所以出了旅馆,我特地离开喧嚣的市井,找了条小路。
  这条路在十字路口往北,街道两边有小卖铺、照相馆以及家电门市,也算是有模有样。
  最近都忙着秋收,我这副打扮的人挺多,这条街人不多,可也没人注意我。
  装作逛门市的农民,我有意无意和别人攀谈,问及镇上的向南小学,大多数人都会聊起何老,嘴里好话居多。
  可问得多了、聊得多了,许多密莘,也逐渐揭开帷幕。
  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何老至今孤身一人,据闻是建国前,被何老活活打死的。
  在那之后,何老的两个女儿被逼着嫁给了当时最大的军阀,三个儿子里,两个在军队当官儿,一个在市里经商。
  也许是何老坏事做绝,之后大军到来之际,两个女儿随丈夫纷纷被俘,军队两个儿子,一个被手下士兵暗杀,交给大军换命,另一个跟着军阀远走他乡,至今没法回来。
  至于经商那个,因为建国前经济混乱,他趁机捞了一大笔钱后,一个人去了国外,从此六亲不认,过着逍遥奢侈的生活。
  说到这些逸闻,镇上的人都来了兴致,有人说何老建小学并不是为了钺王镇的教育,而是为了吸引支教的年轻女教师,作为向南小学最大的贡献者,他不但有机会和她们接触,更是容易得到青睐。
  也有人说,何老有龙阳之好,更喜欢童子,所以建了小学。
  更甚者,连何老是个太监都讲出来了。
  我越听越觉得稀奇,他们说的太过离谱,估计没几句可信的。
  “得,你们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
  这时,照相馆的老板也插了句嘴:“本来还想说点真事儿,让你们这一搅和…”
  他而立之年,身材不高,留着山羊胡子,叼着根烟斗,说起话来倒挺文雅。
  其他人马上撺掇,甚至为此不惜讲起老板的一些糗事,是以不用我想办法,老板也慌忙举着双手:“行了行了,我说!”
  “何老年轻那会在我们家店里拍过照,那会儿我爸是老板,所以我一家子知道不少事儿。”
  “那你还能活到现在?”有人当即打岔。
  所有人乐不可支,老板则脸红脖子粗:“怎么着,刚才胡说半天,还没完啊?”
  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板消消气,又继续讲:“我爸说,以前何老确实有老婆孩子,可因为什么缘故,他老婆孩子都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具体的呢?”我赶紧追问。
  老板缓缓摇头,跟我一样紧皱双眉:“不知道,这事儿也就他家里人知道,可现在他家就他自己,就是丁点儿风声,外人也听不着啊。”
  不过老板又说,何老娶妻生子,都是建国后的事儿,那时候何老已经五十有余,可大有谁都瞧不上的意思,不光镇上人奇怪,市里几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想跟何家当个亲家的,也都挠破了头皮。
  照他这么说,何老的眼光够高的?
  可这些事,跟何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似乎关系并不大。
  终于,老板见众人并不死心,总算说出了更加隐晦的事:“另外还有件事儿,你们千万别往外传…”
  “建国前,咱们镇上有钱的也有几家,可建国后那么多事,怎么就何家好好的?”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没错,那是什么年代,地主可是要掉脑袋的!
  “到底咋回事,难道他上边有人?”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指指天花板。
  老板哼了声:“就这点想象力还是留着吧!跟你这么说,越是和上头有关系,越不可能留着钱跟地!”
  所有人更加不解,兴致也被挑拨到了最高,每个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他,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老板淡淡道,何老并不是没捐钱、没捐地,而是都给退回来了。
  按照他父亲所说,当时有位大领导,知道全国的文化水平亟待提高,何老正好有教书育人的本事,就让他把钱和地留好,将来时机成熟,用这些来兴建学校,也算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