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小弟从后面带来了两个满身油烟味的男人,趿拉着步子,他们身上沾着不少深褐色的油污斑点。眼角下的两片乌青,还有布满胡茬的脸颊,不知道多久没有睡好觉了。
他们像是遭遇过非人的虐|待,湿润的眼眶等待着一个可以为他们做主的声音。
“凭什么!你们那么黑心,凭什么让我们听鎏川会的?”
“就是!我不同意,要是北仓街归鎏川会,我就走!不干了!”
隔着咖啡厅的玻璃,外面的代表看得是清清楚楚,他们凄惨的叫嚷声,那一层玻璃根本就挡不住。
两个男人的手一块青一块紫的,手指上有好出血痕,抬起来的时候十指都止不住地颤抖,看着真让人心颤。
“那就赶紧走!没人求着你们留下。”楚明遥翻了个白眼,嫌恶地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对你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抄了一百遍保护环境手册心里还没点数?”
“怎么着?你们用地沟油做吃的,把垃圾全都丢在街上还有理了是不?让你们义务劳动几天就跟我这装可怜?”楚明遥的声音越来越高,眼睛在他们之间打转,恨不得上去一人赏一个耳光。
“滚!都赶紧滚!有本事别在华都给我摆摊!”
他们是白虎帮罩着的商户,仗着有人撑腰就为所欲为。为了多赚点钱就往食用油里面掺地沟油,还刻意延长摆摊时间,不到天亮不回家。
其他大排档的摊主回家都知道清理自家垃圾,就他们几个丢了一地废物只等着清洁工来处理。
依着楚明遥的办事风格怎么可能饶过他们?要不是几个小弟劝着,他们的家伙事估计全都要被送到城管处,还要送到垃圾处理厂接受一个月的劳动改造。
光是让他们抄环保手册,用小铲子把地上的油污清理干净已经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刚才还自以为有理的两人,一下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话撂这了,他们要想赚钱摆摊的,全都给我保护环境、注意卫生!否则就麻溜地滚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咱们是混黑的,不是保护环境的。你……”
白虎帮的老三指着楚明遥的鼻子就站了起来,话还没说完,禹郑楠就一个健步冲到他跟前,单手揪住他的领口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举了起来,“我小妹话还没说完,轮到你插嘴了吗?”
禹郑楠这一动手,咖啡馆里,所有鎏川会的会众都挡在了白虎帮的会众跟前。只等着大姐的命令。
见势,胡彪刚要抽出腰里的家伙,只可惜被楚明遥抢先一步,□□正对着他的眉心。
“别动,想跟我来这招?不好使的,知道吗?”迈着一米二的大长腿,楚明遥款款走到他跟前,手里的抢将他的头一下抵到了沙发上。
手指扣在扳机上,好像她随时都有可以按下去。刚才还义正言辞的胡彪一下子就换了态度,颤抖的双唇不知道要该些什么才能让她放自己一马。
“我再问你一遍,以后北仓街是归谁?”楚明遥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鎏,鎏川会。”
“很好,”楚明遥点了下头,把抢收起来的同时,礼貌地替他整理了下领口处的褶皱,“我一会还有个饭局就不跟你们聊了,去把外面的代表们都请进来喝杯咖啡,再拟一张协定出来。哦对,咖啡钱算我头上,别让他们掏腰包了。”
看着咖啡馆里的动静,外面的商户代表瞬间化身楚明遥的粉丝,恨不得一个个鼓掌叫好。
“这鎏川会的大姐大,是不是你前段时间救的那个姑娘?”
“没错,好像真的是她。”
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议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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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林琛:这个世界上谁是你最重要的男人?
楚明遥:我肚子里的孩子啊。
林琛:???为什么不是我?
楚明遥:因为你是大猪蹄子,不是男人。
第18章
“姑……大姐,这快两个月没见了,你的身体好点了不?”楚明遥出来的时候,一位老大妈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关切地问道。
楚明遥点点头,“嗯。”
这老大妈眼熟得很,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属于原主的记忆有些模糊,依稀记得好像是在原主昏迷前曾经和她说过两句话,只是过了这么久,也想不起到底说了些什么。
大妈是在晚上夜市里卖烤鸭肠的,身上常年穿着一套深红色的衣服,袖子和领口都沾满了油渍,脸颊两片高原红似乎要透出血来,几缕银白的头发被汗水贴在她的耳侧。
“当时看你出车祸的时候浑身是血,哎呀,真怕你出什么事啊。”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大妈现在都心惊,这辈子她都没有见过有人能流出那么多血,“幸好你没事,老天爷真是有眼啊,不会让像你这样的好人受委屈。”
车祸?
大妈的一番话楚明遥听得云里雾里的,尤其是听到车祸的时候,更是怎么都没办法和脑海里的记忆联系起来。
穿越到这本书里的时候,她只记得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右手被纱布包裹了起来,麻药已经褪去,隐隐能够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在苏醒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左手中指的按钮。
“叮咚~”
听到护士台的声响,心系大姐安全的小弟们比医生还抢先一步冲进了房间。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楚明遥浑身一激灵,这才让正在源源不断涌进楚明遥头脑里的记忆突然中断。
原主是怎么住进医院的,孩子又是谁的,她都记不起来了。
“大妈,您……”握住大妈冰凉双手的一瞬间,楚明遥眼前倏地涌起一片鲜红,那一段消失的记忆像是电影一样快速地从眼前闪过。
鎏川会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超跑,驾驶座的车门上用激光刻出了一朵黑色的玫瑰图案,甚至在座垫、方向盘上也有鎏川会的标志。
玫瑰图案刻得十分精致,连纹路都和楚明遥手腕上的那一朵一模一样。
特意定制的超级跑车,每一个零件都是用的最好的,耗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赶制出来。刚好和他认识的时间相同,是从见面第一次开始,他就有心为她准备的一份礼物。
崭新的车辆看不出丝毫瑕疵,上千万的价值抵得上整个鎏川会好几年的收入了,天知道原主是拿什么钱买来的。
“楚小姐,这是某位顾客托我送来的礼物,请您签收一下。”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一张签收单和一封白色的信封,恭敬地朝原主鞠了一躬道。
用黑笔在单子签下自己的名字,原主顺手从男人的手里拿过了那一张信封,凑到鼻前轻嗅一下,里面那股熟悉的古龙香水味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未署名的卡片:
——只是想送你礼物而已。
看样子他还是记得自己说的话,知道这段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匿名送礼。但就算是没有名字,原主也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原主和许多男人的品味相同,只是相比腕表,她更喜欢跑车,喜欢那种飞驰在马路上的刺激感和自由。伴着耳边的风声,引擎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悦耳。
十几个小弟都在讶异这一辆昂贵的跑车,放眼整个华都,恐怕也没有几名富豪可以开得起了,更何况还是被当作礼物送给自家大姐……
唔,还是大姐有排面啊!
“怎么会送到这儿来?”
“不,不知道啊,这不是他自己开的吗?”
“现在怎么办?”
“先把大姐支走吧。”
大家都在议论这是谁送来的礼物,几个小弟的对话声被埋没在其中,说话的内容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盯着印有黑色玫瑰的驾驶座,他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大姐,咱们该去谈码头的生意了。”何哲晃了晃手里准备好的文件提醒道。
将手里的包精准地丢在副驾驶座上,原主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体验一把敞篷超跑的速度,“等我回来,我先试试车。”
当她双脚迈进车门的那一刻,几名小弟就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
一辆黑色的魅影在街道中穿梭,四十迈的速度尽管没办法让她体会到风驰电掣的快感,摩挲着方向盘上的那一朵黑色玫瑰,原主的嘴角还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嘀!嘀!”
奇怪的声音从右手边的音响里传出来,细小的动静被来往的车声压了下去,原主这才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在拐进北仓街的那个十字路口,原主一脚油门踩下去的瞬间,右边的音响突然爆|炸,剧烈的疼痛延迟了原主的反应速度,快速地调整着方向盘的方向,但整辆车子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径直地冲向街边的商铺。
“嘭!”
车子经过特殊改造的制动系统还有安全性超乎想象,在撞击到店铺的瞬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爆炸,弹出的几只安全气囊救了原主的命,只是这猛烈的冲击,使得她身上的安全带用力地压在了小腹。
孩子流产了,原主也陷入了昏迷。当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也不能够再生育,从那一刻开始,原主便恨上了送她那辆超跑的男人,才真正黑化成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
歆晴穿越来的时机正好是原主昏迷的那天,孩子安稳地在肚子里沉睡,已经成为楚明遥的她改变了后续的故事走向,只是车子里突如其来的爆|炸……林琛真的从始至终都怨恨原主吗?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下手?
“大姐,陈阿婆打电话来问你到哪了。”小弟的声音把楚明遥又拉回到现实中,眨了眨眼睛,楚明遥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深吸了一口气,楚明遥的语气变得阴冷:“说我不去了。”
“不去了?”
楚明遥一个凌厉地眼神把他的疑问全都怼了回去,抓紧了手里的包,她下意识地用小指勾了一下领口,“回会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会馆里,几乎大半在外面义务劳动的人都被楚明遥给叫了回来,放下手里的扫把、拖布,每个人都被分到一沓资料,负责从里面查找楚明遥要求的关键词。
那是之前玛莎拉蒂的事故报告单,还有曾经的一些定制细节、运送环节。
楚明遥不确定这是不是林琛策划的,只能从这些现成的线索里寻找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林琛在那段时间内所接触的人和事的调查结果。具有特种兵的敏锐观察力,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在楚明遥看来同样重要。
“这小妮子终于知道查当时的事情了。”翘起二郎腿,后面的女人按得陈峰浑身轻松,但会馆前传来的消息更让他舒爽,“我还纳闷呢,她不是一向睚眦必报吗?怎么会放过伤害自己的人,敢情现在才开始动手啊。”
旁边的小弟可不像陈峰那样轻松,不仅惧怕大姐的手段,更加害怕大姐会挖到真正的真相。
“哥,那大姐会不会查到我们?”男人咽了口口水道。
陈峰停顿了一秒,目光转移到了男人身上,“怕什么?!反正何哲已经死了,只要咬定是林琛想对她下手,不就行了?”
“可是……”
陈峰最见不得他们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混社会的谁不是把脑袋拎在手里?这也怕那也怕的,干脆去跟着楚明遥学习什么建设社会荣辱观好了?!
收起展平的手臂,陈峰的那点好心情都被他们不必要的担心消得干干净净。
“你们再去整点事出来,把脏水泼到林琛身上,姓楚的就没理由再怀疑了。”
陈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这件事要是成了,非但能完成z先生的任务,还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楚明遥也给铲除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是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
朝身后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懂事地将旁边的一件深棕色睡袍递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