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司安一直听着苏唐说话，久久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她的表情冷凝沉着。
从她口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血腥味。
君司安伸手扳过苏唐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苏唐对上君司安的眼神时，眼中凌厉肃杀渐渐淡去。
“睡吧，你累了。”君司安凑过去亲了一下苏唐的眼睛，笑容温柔。
“对不起，我……”苏唐突然惊醒，心里慌乱。
她太了解凤川了，了解到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害怕的地步。
十多年里，她为了超越凤川，为了摆脱他，不断地模仿他的行事风格，不断地揣摩他的心理活动。
与恶龙搏斗太久的人，最终会化身恶龙。
Ailsa也好，诺薇儿也罢，她们没有说错的。
苏唐，你像极了凤川。
君司安摇摇头，大手抚过苏唐的脸颊，笑着说，“没关系，但是苏唐，你不能让他成为你的阴影，你要走出来。”
蜷进君司安怀里，苏唐咬着牙，用力地将凤川的嘴脸从自己脑海里甩出去。
轻轻地拍着苏唐的后背，君司安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气。
“曲岚樱……”苏唐轻声问。
“放心，他现在应该在曲家，那里凤川动不了手的。”
“嗯。”
苏唐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靠在君司安胸口。
曲岚樱会不会把自己是“苏糖”的事抖落出来，苏唐也没把握。
但她真的，不愿意挟裹曲岚樱为自己做任何事，一切交给他自己决定吧。
曲家。
与苏唐和君司安经历了一晚生死时速的拼命不一样，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曲志明跟温曼晴坐在客厅，看着推门走进来，一身流里痞气的曲岚樱。
曲岚樱重重地坐进他们对面的沙发里，像是累极。
他头靠着沙发靠背，灰白色的头发稍有些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太多情绪。
但曲岚樱知道，今晚，所有人都在等他给一个解释。
一个必须合情合理的解释。
良久之后，曲岚樱才望着客厅里吊着的那盏复古华贵的水晶灯，轻笑了一声。
这样一盏灯的价格，够那时候的自己和妈妈，舒服地生活至少一两年了吧？
“曲志明，你知道吧，我很恨你，我要毁了你们曲家的一切，毁了你。”
“所以不要妄想着我会改邪归正做个好人，我永远恨你，永远恨你们曲家。”
“如果你不能对一个女人负责，为什么要跟她生下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我？”
“如果没有我，我妈妈会过得很好，她可以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照顾她，而不是为了将我抚养长大，过早病逝。”
“你能找到我，说明你这些年，只要你愿意你也能找到她，但你没有。她被病痛活生生折磨而死，我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曲志明，我想让你体验的是这种绝望。”
“于是，我跟来历不明的人合作，我要搞垮曲家报复你，不惜任何代价让你感受痛苦。”
“对方是谁不重要，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重要，我只是为了报复你，而他可以帮我做到，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曲岚樱，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苏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