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这么好骗,他没有想到。
其实他还琢磨了很多其它说辞,刚刚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统统没有用上,感觉已经蒙混过关。
阙玉站在船上,看她径自去打坐,没有朝这边看也没有关注才抬脚往屋里走,船头上的人没有反应。
他慢慢坐在床上,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他几下蹬了鞋爬上去,对方亦没有阻止。
当真不介意?
阙玉重新躺回窗户下,拿起角落的火球看了看,三昧真火是她的内火,如果她心情不平静,三昧真火也会动荡,那球搁在手心里左看右看,也没有半点异样。
真的没当回事?
说来也是,他轻而易举就被抓了回来,没费她半点劲,气应该会小一点,不至于折磨他。
顶多克扣点他吃的喝的,挨几顿打。
他起身想将小门关上,挂上锁,免得熟睡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发疯揍他,想了想,又放弃了,早挨晚挨都是挨,睡着了挨和醒着挨没什么两样。
于是就这么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缩在里头睡,一夜不□□稳,断断续续没怎么安眠过。
第二天一大早,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他眯了眯眼,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挨打也没有经受折磨的痕迹方放松下来,闭眼真正睡去。
姿势一开始有些拘束,没多久便和平常似的,手和脚伸出被子外,躺在阳光下,抱着枕头睡的香甜。
玄朱瞧见了,应该说阙玉的所有表现她都观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回来开始,便一直有些拘谨。
动一下便会抬头看看她,动一下又看,就好像怕她会怎么样他似的。
后来睡在床上也全程不动,跟往日完全不同,平日里爱翻身,一晚上闹腾很久,来来回回这个姿势那个姿势的换,昨儿一天都很老实。
也没有懒洋洋的趴在床上劝她放了他,趾高气扬的说不放他会怎样怎样,蔫了吧唧,和前段时间饿着他的时候一样,没什么精神。
睡觉又开始躲进被子里,以前还会露出个手抓着火球,现下全部身子都裹在里头,缩成一个球,所有边角都压在自己身下,生怕旁人掀开进去一样。
怎么了?
玄朱紧闭的双眼睁开,朝后瞧了一下便又阖上继续打坐。
昨天的异常已经过去,今早既然恢复正常,当不知道没看见便是。
玄朱没有睁眼,空出一只手给炼丹炉点上火,慢火熬他的粥,等他醒来就能喝了。
她自己沉下心,运转真元依照体内大周元和小周元的轨道行走。
大概两个时辰后,船舱里响起轻微的铃铛声。
阙玉醒了,几乎刚睁眼,便听到外面传来细小的声音,他有些好奇,平时玄朱稳坐甲板打坐,很少做其它的,今儿这是在干什么?
他伸出脑袋朝外看去,正好瞧见一碗粥搁在桌子上。
凑过去瞅了瞅,非但没有少斤少量,还添了些新的东西。
灵菜和灵菇、切丁的虾肉,闻着更香了。
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叫他吃完露出难堪的一面?
阙玉犹豫了片刻,没有动,缩回身子在床上玩水球和火球,尖利的爪子戳在薄薄一层的封印上,顶出一个很深的凹槽。
不知道她下的什么禁制,表面一层像什么薄膜,将火裹起,不伤他,也没有很坚硬,软软的,可以轻易摁出坑洼来。
阙玉捏捏掐掐,到底还是放下球,到了床边把粥端进来,小小的闻了一把。
旁人的嗅觉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晓得自己的还可以,下了药他不可能闻不出来。
深嗅一口,竟然没问题,舀了一勺含进嘴里,也没事,那碗粥在他试探了许久之后终于咕噜咕噜喝完。
没了法力之后就是不爽,普普通通没什么味道的粥他都喝的起劲,还觉得不够,想再来一碗。
他垂了垂眼皮,懒散地朝外瞅去,平日里只要把空碗搁回桌子上,那边便会再给他盛一碗,经历过昨儿那事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待遇?
他刚将碗放上去,立刻有股子力道,把碗卷走,不多时一盅装满了虾肉的菜粥送过来,又叫他喝完。
阙玉吃饱了,侧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将空碗翻了个面,露出底下的彩绘。
已经不是一开始的那个,那个他嫌小,特意又选了个大的,以前最少要喝三碗,显得他跟个小猪崽子似的,很能吃。
这个大,只需要盛两碗他就饱了,两碗怎么看都比三碗饭量小。
狐狸饭量都小。
阙玉端着瓷碗,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观察着,碗里面是纯白色的,沿边有一圈橙色,外面五颜六色,还画了个小女孩,扎着古板的发髻,他第一眼便觉得像某个刻板的人,于是要了这个。
当时想着喝完粥,闲着没事还能用尖利的指甲刮一刮碗沿边上女孩的脸,心中甚美。
正好刚吃完饭,锋利的指甲不自觉抵在上面,正待划下去,又作了罢。
昨儿私自逃跑,被抓回来之后既没有虐待他,也没有克扣他的口粮,还给他加了东西,理应对她好点才是。
他很快否认这个想法,为什么要逃跑,还不是被她抓了,她不抓他,他能跑吗?
指甲‘嗤啦’一声,到底还是抠了下来,而且不止抠了一下,一连十几下,次次发出刺耳的声音。
心中那股子平白冒出来的怨气消逝,他才将碗放回桌子上,自己滚到床里,晒着太阳打着盹,安然歇息。
每次他这样,她就知道他好了,不需要再吃的意思,于是碗被收到船头之后没有再盛。
他也是真的饱了,没有矫情,闭上眼,开始思索下次逃跑。
昨儿那个借口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跳崖激发五方圆锁有点不靠谱,要是没遇到风眼火眼,五方圆锁可以轻易地把他救上来,用不了多少法力,他逃跑的可能性很低。
但是如果遇到凶残的野兽呢?
连续攻击之下五方圆锁的消耗肯定更大,如此他脱困的几率也更高一些。
阙玉心中有了主意之后睡的更香了,一觉到了中午,又喝了一次菜粥,完了也没事做,继续睡。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猪崽子,不仅饭量大,还懒,除了床上就没挪过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阙玉认真想了想,换了个地方,改睡衣柜里。
那衣柜被她放大过,像个封闭的棺材似的,正好能躺下他,把水球火球都挪过去,在里头香香的睡了一觉,不留神又是一天过去。
第二天也是老老实实吃了睡,睡了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第三天看她没有报复他的意思,才又像从前似的,开始趴在床边劝她。
“你感觉到了吧?最近有点安静,这可不正常。”平时多多少少会有些小杂鱼,几下被她解决,这两日全都消失了一样,没了踪影。
要么是他们怕了她,要么是怕盯上他俩的人,不敢跟那个人抢食,那个人最少都该是个化神期才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万一来的是个化神期,你就算能应付,多多少少也会受点伤折些修为,你觉得值得吗?”
他舔了舔自己锋利的爪子,“担心吗?担心就放了我,我会替你解决。”
他是化神后期,化神初期和中期对他来说就是小杂鱼,本来也是能越级挑战化神巅峰的人,因为他同时修了道和妖术,真元和妖力是旁人的几倍。
然而他遇到的是他父亲,太清宗的顶梁柱,实力强大,自创无上神通‘天道桎梏’,是离天道最近的人。
有人说他代表的就是天道的意思,他的‘天道桎梏’,便是天道对人间的束缚。
其实这个世间有着无数的规矩,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但确实有,比如说时间、空间、气运等等。
修仙者这一辈子都在规矩下生活,一生都妄想打破规矩,但没几个人成功,他们最多利用一下,他的父亲便是那个可以操控规矩的人。
也是能越级挑战的天才,年轻时亦天赋极高,从不吃丹药,仅靠自身走到今日,本来就强,又比他高了一截,还无耻的用上偷袭,叫他栽的毫无预料。
虽对付不了父亲,但他全盛时期能与他抗衡的亦没有几个。
他在极寒之地一直都是横着走的,无聊了到热闹的地方找点乐趣,闲暇时分便趴在山顶晒太阳。
天赋太高,于他而言睡觉就是在修炼,有时候一觉醒来不知不觉已经破了瓶颈,又升一级。
要不是被封,差不多再过个几年,他就追上父亲,成为化神巅峰,这个世间顶尖的修仙者之一。
说起这个,心里免不得有些后悔。
其实在他爹施展威压赶走城内所有人的时候,他有机会跑掉,但他觉得父亲从来没有管过他,不一定认得出他,他的变化之术也天衣无缝,完美至极,结果就那么巧,一眼就被识破然后逮走了。
阙玉郁闷的抓了抓床板,继续劝:“放了我以前给你许诺的那些也统统给你,你要什么都行,就是要我,我也把自己扒光了给你。”
他不禁将散乱的秀发掖到耳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这几天每次上完茅房都会洗个澡,将自己清洗干净,从头到脚抹凝脂膏,吃美颜丹,泡澡药,把自己浑身上下弄地香香的,衣裳也穿得单薄,就差脱光,她还是不为所动。
难道真要脱光了不成?
阙玉望着自己窄瘦的脚丫子,忽而想起前阵子那个趁机摸他的人。
她不会以为他随便谁都行,人尽可妇嫌脏不愿碰他吧?
“上次被摸之后我洗过,搓了十几遍,都揉肿了。”
船头上依旧没什么动静。
“我真是处子之身,没你想的那么随便,一开始只是试探一下你的人品,如果你来真的,我肯定誓死反抗。”
这是真的,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好色之辈,如果是,那他不仅有被虐待的风险,还有贞洁的问题。
晚上睡都睡不安心,还好她两者都没有。
“我发现你不是那种人,反而对你感了兴趣,现在是心甘情愿想给你。”当然是假话,就算是现在,也不可能给她。
等她一放了他,不逃之夭夭留着干瞪眼吗?
以前会想着报复她,看在她待他还不错的份上,现在已经熄了那个想法,跑掉便是,不对付她了。
“放了我吧,我把自己完完整整给你。”
阙玉话音刚落,忽而听到不远处有女子沉稳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总在勾引人?”
前阵子还好,被饿的只偶尔醒来一次,稍稍劝那么几下又疲惫的睡了过去。
自从给他喂了辟谷丹,每日熬粥之后,他醒来的时间长了,没事干便坐在床边打扮自己,船里没别人,也一天几套衣裳,花花绿绿换着穿。
每天都会对着镜子梳头,一梳很长时间,直到头发干为止,然后抹凝脂膏。
从脸开始,脖子、手臂、大腿小腿,就连脚趾缝里都不放过,精致的不像男子。
次次打扮好便开始衣衫不整,时不时露出纤细的胳膊和白皙的长腿来引诱她,日日如此,从未中断,话也越来越露骨。
阙玉回答的理所应当,“因为我是狐狸精啊,不勾引人做什么?玩泥巴吗?”
其实是她太难搞,给什么都不要,只能自己上了。
※※※※※※※※※※※※※※※※※※※※
阙玉:当邪尊太苦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