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大房和三房已经知道了,她捂也捂不住了,还不如正大光明的让大房派人去查看。
毕竟即使她不让大房和三房派人去,他们背地里肯定也会派人去的。
郭氏吩咐了,郑思杰赶紧起身答应了:“老夫人,不如就让我亲自去边关一趟,派别人去我不放心。”
郭氏哪里能让他亲自去,声音里带了哽咽:“思远已经出事了,我怎么还能让你也去边关呢,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岂不是要活活心疼死。”
郑思杰垂下眼帘,掩饰住眼里的精光,说道:“那儿子这就去安排。”
郭氏摆摆手,说道:“去吧,思良你也去帮着你大哥。”
郑思良没想到还有他的事,郭氏这一吩咐,他第一时间先看了他大哥的眼色。
见到大哥没什么异议,郑思良才躬身:“是,老夫人。”?
郭氏又吩咐:“你们也都该干嘛去干嘛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老太太发话了,傅清芳自然得遵从了,她跟魏氏许氏一起退了出来。
魏氏是个有成算的,即使心里想的再多也不会上前来问,许氏就不一样了,她心里盛不住事,一出宝乐堂,就紧走两步追上傅清芳,问道:“二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正在家里绣花呢,突然就听到消息说侯爷出事了,我这也没听清楚,侯爷到底是怎么了?”
魏氏本来走在傅清芳后头,此时听到许氏如此问,也紧走两步赶了上来,忧心忡忡地问问道:“清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问完就低下头去,眼睛的余光却紧紧盯着傅清芳。
不管平日里多厉害的女人,乍一听到自己的丈夫出了事,肯定是慌乱的,尤其郑思远与傅清芳还伉俪情深,傅清芳以前再怎么精明,此时肯定也会方寸大乱的。
要是傅清芳的表情不好,就说明郑思远肯定凶多吉少了。
傅清芳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人心里再想些什么,她的神情不变,说道:“侯爷追击西夷的时候和大队人马走散了,现在还没找到呢。”
至于郑思远落下山崖和只找到野兽撕碎的衣服,傅清芳没说。
不过她相信,即使她不说,魏氏和许氏也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许氏嘴快道:“不是说侯爷坠下悬崖了,踪影全无了吗?”
她一说完就知道自己嘴太快了,这事人家傅清芳都还没说呢,她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许氏只能尴尬的笑笑:“我也是听侯府的下人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傅清芳停下脚步,问道:“三弟妹,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呢?”
许氏无话可说了,只能拿眼睛瞅了瞅魏氏,向她求救。
魏氏在一旁赶紧说道:“清芳,你不要跟三弟妹一般见识,她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她也是关心则乱,担忧侯爷。”
许氏赶紧说道:“是啊是啊,我也是太担忧侯爷了。”
傅清芳幽幽看着许氏,再次开口问道:“三弟妹,你说侯爷会不会有事呢?”
这个问题,许氏能说有吗。
她赶紧说道:“不会的,侯爷吉人自有天相,有咱们侯府的列祖列宗保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傅清芳竟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说道:“三弟妹说得对,侯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自己的丈夫现在生死不明,傅请芳却还能真心实意的笑的出来,魏氏和许氏都觉得她可是是受的刺激太大,有些神志不清了。
其实傅清芳哪里是神志不清,她的笑是真心的,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魏氏和许氏还想多陪着傅清芳一会儿,好多打听些消息,傅清芳幽幽说道:“大嫂和三弟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现在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就不多留你们了。”
她都这样说了了,魏氏和许氏还能说什么,又对傅清芳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相携离开了。
她们刚走,郭氏那里又传话来了,让傅清芳再去一趟。
不管平日里两个人是多么的面和心不和,现在真心盼望着着郑思远回来的,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了。
郭氏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吧。
只不过跟郭氏和外人想的不一样,傅清芳其实是非常不想郑思远回来的。
奈何坠崖失踪都是郑思远一手安排的,他现在什么事都没有的躲在僻静地方呢。
傅清芳在心里叹气,她是个女人家出不了远门,要是她是个男人,此时早就去了边关,把郑思远的假死变成真死了。
偌大的厅堂里,只有郭氏和她的心腹嬷嬷钱嬷嬷在。
见到傅清芳来,郭氏指了指椅子,说道:“你坐。”
傅清芳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自从郑思远发誓三十无子才肯纳妾之后,郭氏就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过话了。
“娘,你说咱们怎么办呢?”傅清芳不由得掩面低泣。
郭氏本来刚从儿子失踪的消息里缓过来,想找儿媳妇商量到底该怎么办,谁知道傅清芳来了就哭,哭的她心烦不已。
“哭什么哭,”郭氏喝道:“还没找到思远的尸体呢,现在他只是失踪,说不定现在思远已经回到大营了,等两天他回来的信儿就到了京城呢。”
傅清芳赶紧止住哭声,点了点头。
郭氏又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齐国公府请郭琸过来了,咱们都是女人,困在内宅里出不去,家里的人又各怀鬼胎信不得,也只有琸儿能帮上忙了。”
郭氏出身齐国公府,乃是齐国公的嫡幼女,现在齐国公府的当家人是一等将军郭琸。
傅清芳点头,声音里还带了点湿意:“我的娘家都是文人,边关的事业插不上手,侯爷的事只能仰仗表兄了。”
郭琸来的很快,他们两家除了秦晋之好还是政治同盟,要是郑思远出了事,镇西侯的爵位就得易主,郭家和郑家的同盟就得被打破了。
听郭氏讲完事情的经过,郭琸说道:“姑母,表弟的事情就抱在我的身上了,我即刻就安排人去边关,一定会打探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清芳赶紧起来给郭琸行了个礼:“多谢表兄了。”
郑思远现在下落不明,傅清芳推了所有的应酬,每日里在家中的小佛堂磕头念经,求菩萨保佑丈夫能早日归来。
傅清芳的表面功夫做的一向很好,很快整个长宁城就都知道了镇西侯夫人担忧丈夫,不吃不喝为丈夫祈福的举动。
因为郑思远失踪,郭氏对傅清芳总算不那么苛刻了,晨昏定省的时候,郭氏也不总是阴阳怪气的对着傅清芳说话了。
第8章
离边城一百多里地的一个山洞之中,郑思远正在煮粥。
苏月凉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翻晒着草药。
看着心爱的女人,郑思远满心欢喜,他跟月凉苦恋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修成正果呢。
郑思远想到以后可以跟苏月凉双宿双飞举案齐眉,就觉得内心甜蜜无比。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俩上,露出一个欣喜又向往的笑容。
要是让熟悉他的人看到,不知道要怎么惊掉下巴呢,以冷面著称的镇西侯,竟然也会笑,不仅会笑,还笑的那么荡漾。
苏月凉正在收拾草药,心有灵犀的抬起头来看向这边,正好看到郑思远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
她放下手里的草药,走过来,不顾手上沾满了泥土,双手扯住郑思远的嘴角,往两边一拉:“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笑了,再给爷笑一个。”
郑思远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就被苏月凉扯着嘴角又露出一个笑容。
“思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啊?”
和郑思远玩闹够了,苏月凉靠在他的肩膀上,撅着嘴唇说道:“思远,你是个将军,还是个侯爷,你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
苏月凉虽然是个大夫,对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不感兴趣,可她不傻,郑思远没有子嗣,要是外人都觉得他死亡了,那他的侯爷之位还能保得住吗?
郑思远把煮好了粥的小锅从火上拿下来,放到一边。
接着长臂一伸,把苏月凉揽进自己的怀里。苏月凉把头枕在郑思远的膝盖上,问道:“思远,要是你失踪的时间长了,对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影响。”
有微风吹过,苏月凉的发丝被吹了起来,落在郑思远胸口的位置。
尽管隔着衣服,可郑思远还是觉得那几根发丝火热无比,烫的他心口发热。
“月凉,你不用管担心,不会有事的。”郑思远帮她掖了掖头发,声音温柔无比:“我已经让郑大回长宁给我母亲报信了,我母亲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侯爷的爵位不会有事的。”
苏月凉嘟了嘟嘴,有些自责地说道:“思远,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废这么大的心力安排这么多事。”
“月凉,我这样不是为了你。”
“嗯,那是为了谁?”
郑思远又笑了笑,说道:“为了我自己。”
他又帮苏月凉掖了掖头发,继续说道:“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能跟你在一起,才安排这一切的。我是为了你,才对娘发下了三十无子,方才纳妾的誓言。”
苏月凉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到了三十岁还不能给你生出儿子,你就纳妾?”
“当然不了,”郑思远摇摇头:“你要是我的妻子,即使一辈子没儿子,我也不纳妾。”
郑思远的手摩挲着苏月凉的脸颊,说道:“傅氏是我父亲帮我求娶的,陛下又亲自下旨赐婚,由不得我拒绝,可我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个,怎么可能和你劳燕双飞,眼睁睁看着你嫁了别人。”
“傅氏有陛下赐婚,不能和离,她送走了我的父亲,也不能休妻。本来我想着要了她的性命,可你心善不准我那样做,我就只能想别的法子娶你过门了。月凉,勋贵人家里纳妾不算个什么事,娶两房妻子的却没有,要是你对我救命之恩,娶你进门就有了理由,等我再筹谋一番,让你也能有陛下赐婚,风风光光的进门。”
郑思远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让苏月凉能以正妻之礼进门。
苏月凉只是一个女医,和郑思远这个侯爷的地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要是没什么意外,苏月凉怎么可能做郑思远的妻子。
再说了,郑思远已经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了,苏月凉就更不可能做他的妻子了。
不过要是苏月凉对他有了救命之恩,他在混沌之中又欺负了苏月凉,和苏月凉有了肌肤之亲,那他就得对苏月凉负责了。
要是勋贵人家遇到这样的事,一般是把人纳了做妾,郑思远可不会让苏月凉做妾,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娶苏月凉的借口。
毕竟他可是发过誓的,三十无子才会纳妾,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当然是不能纳妾的,既然不能纳妾,但总得想办法对苏月凉负责吧,不能纳妾,但是能娶妻啊。
苏月凉笑着问道:“你要怎么筹谋一番啊?”
郑思远:“现在几个皇子年岁渐长,储君未立,谁不想登上那个位置,我身为镇西侯,是每个皇子都愿意拉拢的对象,到时候只要我愿意,自然会有人帮我办好这件事的。好了,粥快凉了,咱们赶紧吃饭吧,月凉,这里条件简陋,苦了你了。”
苏月凉在郑思远的怀里摇摇头:“跟你在一起,我不苦。”
她的话说的郑思远心里火热,看着怀里的一张芙蓉面,郑思远的呼吸突的急促起来。
他慢慢低下头,眼见嘴唇就要碰到苏月凉的嘴唇了,却被苏月凉伸手挡住了:“粥都要凉了,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
“好,咱们先吃饭,等吃完饭咱们再干正事。”
他的话说的暧昧,尽管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苏月凉的脸还是全红了:“不理你了。”
郑思远追在她的后面,喊道:“娘子不理为夫,为夫可是会伤心的。”
傅清芳还不知道,在他面前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郑思远,面对着苏月凉可是嬉笑玩闹,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