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玄幻奇幻 > 何止偏爱(骨科) > 懵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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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攥着小背包,胆战心惊地踏上文阿姨的豪华轿车时,贺采忍不住暗暗又觑了哥哥一眼,哥哥看上去心情很好,深黑的眼珠像她在电视见过的黑宝石一样亮晶晶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哥哥因外人这么开心,她悄悄对自己说,既然哥哥这么喜欢这个阿姨,到了她家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给哥哥丢人。
  一路上车速很快,文阿姨让贺远枝坐在她旁边,贺采坐在后面。
  贺采平生第一次坐私家车,一时有些诚惶诚恐,不敢四处看,只捏着自己的手指定定瞅着前面的哥哥。
  文颖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贺远枝,察觉到贺采的注视后不悦地蹙了蹙眉,问:“你们兄妹俩关系很好?”
  贺采赶紧点点头,“嗯。哥哥对我非常好。”
  文颖抿了抿嘴,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细微的嫌恶,稍纵即逝,却被贺远枝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仰起头冲她笑,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得像个小天使,“以后我和妹妹就要麻烦妈……阿姨了!”
  文颖扶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隔了一阵才答应了一声,“嗯。叫我妈妈也可以。”
  她暗自懊恼,自己竟然看这么个小男孩看愣了,给她那几个姐妹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她一路上又问了贺远枝几个问题,没有再分给过贺采眼神。
  车开了大概三十分钟,停在了一幢复式洋房前。
  A市中心附近寸土寸金,能在这个地段买下这么一栋房足以彰显文颖的财力,她看着两个小孩吃惊的表情,心里那点虚荣心也填得满满。她上前一步,主动伸手牵起贺远枝的手,没注意到男孩微拧的眉,姿态优雅地把两个小孩领进屋子。
  女人爱财爱美,把屋里也雕琢地璀璨生辉,处处流泻的金碧之色,贺采第一次见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地方,止不住地发出惊叹声。
  文颖指着二楼的一间房,笑盈盈地对贺远枝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家里也没什么忌讳,可以随便玩。”转而看着贺采,笑意收敛,指向走廊尽头的房门,“贺采是吧,那是你的房间了。我看你俩也都不小了,应该不怕自己睡了吧?”
  啊?贺采没料到这个文阿姨要把自己和哥哥分开,她倒没在像小时候一样怕黑怕鬼,只是从小就和哥哥睡在一起,乍一听这话,心里陡然生出不满来。这个人突然间挤进她和哥哥的世界,凭什么还要把他们分开?是以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文颖对她却根本视而不见,笑眯眯地把目光黏在贺远枝身上,猩红的指甲在他下巴上挑了挑,“小宝贝,怎么样?”
  贺远枝面色沉静,没有表露任何不满之意,顺从地点点头。
  文颖满意了,愈发觉得贺远枝顺眼,就是这个妹妹累赘了点。她看看表,揉了揉贺远枝的头发,“时间不早了,该睡觉去了,小孩子早睡才能长高。”
  “好的,妈妈。”贺远枝乖巧地在文颖手下点点头,没被文颖碰过的那只手牵住贺采,向楼上走去。
  他先把贺采送回屋,临走时在妹妹脸上啄了一口。
  贺采没想到哥哥真的就这么同意了那个女人的话,眼睛一眨一眨得泪水就要夺眶而下,“哥哥,晚安……”
  贺远枝看到贺采皱得可怜巴巴的小脸心里一痛,还是温声道了晚安,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哥哥他……有了妈妈就不要她了吗?贺采难以置信地环视一圈空旷黑暗的房间,面积很大,收拾得也干净,可她觉得冷极了。得到一个妈妈的代价就是,失去哥哥吗?
  以后哥哥会更爱文阿姨,把对她的关心,陪在她身边的时间都转移到文阿姨身上,甚至丢下自己和文阿姨在一块睡觉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宁可一辈子都住在福利院里,什么爸爸妈妈大房子她都不想要,她只要哥哥陪着她。
  一天奔波再加上胡思乱想了一通,没多久贺采就困了,正想着一觉醒来再去找哥哥,意识混沌间听到门口有动静,揉揉眼睛朝那里看过去。
  小少年披着光走进来,影子在地上拖下长长一道。
  像是贺采梦里的小王子。
  贺采有点恍惚,这场景是梦还是现实?
  她反反复复做过一个梦,梦里她是被恶龙囚禁的公主,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孤身前来,提刀屠龙,逆着万丈天光,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对上贺远枝那双漾了星辰的眼时,她终于笃定。
  “采采?”少年在门口轻声试探。
  贺采当即就想冲进哥哥怀里,想起哥哥刚才冷漠的样子,又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动作。
  她紧紧闭上眼装睡。
  贺远枝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将门掩上,脚步轻缓地迈到她床前。
  也不知道哥哥站在那搞什么鬼,贺采等了半天也没等出点动静。她急得心里直冒火,有点后悔装睡这个举动。万一哥哥怕打扰她睡觉等下走了怎么办?
  鼻子上冰凉的触感把她的意识拽了回来,少年压低的声音萦绕耳畔,“装睡,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威胁,贺采倏然睁眼,和贺远枝柔软的眼神相撞,茫茫夜色间他的眼里像盛了一轮月亮。
  贺采呼吸有些急促,定定和贺远枝对视了一阵,她噘着嘴侧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讨厌哥哥。”
  贺远枝把她的小脑袋轻轻转了回来,捏了捏她软嘟嘟的脸,“生气了宝宝?因为哥哥不跟你一起睡吗?”
  贺采故作不屑“哼”了一声。
  “哥哥每天都来陪你,采采不生气了好吗?”
  “不好。”
  “刚才哥哥去洗澡了,她碰过的地方,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