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成顺从地将兜交给两鬓斑白的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这一路颠簸,可把我们阿成累坏了,长福县那么远,你去一趟可不容易,”丁母难掩心疼地望着儿子,“是不是没遇到人?”
她话音刚落,方慧就大大咧咧地嚷嚷起来,“什么没遇到人?十有八九是让人赶出来了,你瞧瞧他那窝囊样,连份礼都送不出去,还能找到他这么窝囊的男人吗?”
“阿慧,你就少两句,”方母不赞成地瞪了女儿一眼,“你知道阿成办事不牢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你向来能会道,要是你一起去了,这礼早送出去了。”
父母都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好,丁母心疼儿子,方母也心疼女儿,当初看丁志成觉得伙子挺老实,又是大学生一表人才的,现在却越看他越不顺眼,觉得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窝囊的人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真是可惜了。
“他不让我去啊,我有什么办法?”方慧冷哼一声,“他觉得自己和副市长交情好,死活不肯带上我。我看他们不定还是老情人呢,人家去叙旧,带我去多碍眼啊。”
“行了行了,你也别酸话了,阿成要有那事,犯得着娶你吗?”丁志成的姐姐朝方慧犯了个白眼,他们一家早就对这个弟媳妇不满了,丁父丁母有涵养,不和她计较,她可懒得管那么多,直接就怼了回去。
“合着我是垃圾桶是吧?别人看不上的东西让我捡来了?真是倒了几辈子霉了,摊上这么个窝囊废,”方慧被丁姐一怼,把火都往丁志成身上撒,“真是个废物,连礼都送不出去,你究竟还有什么能做得好?”
方慧的泼辣向来不分场合,人前人后地骂丁志成窝囊废,哪怕是当着他家人的面,也不给他和家人留半分脸面。
丁志成阴郁地看了她一眼,方慧又立刻被点着了。
“你看我做什么?你是废物,你还不服气了?”方慧拍着桌子大声嚷嚷着,“你tm就是废物!废物!”
方慧骂得还不过瘾,直接上手去揪丁志成的耳朵,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公婆、姑姐还在场,丁志成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往边上缩,那模样的确很窝囊。
“注意素质!”丁父忍无可忍,低咳两声,威严地提醒道。
方父和方母也拉了拉女儿,示意她别把话得太难听,也别做得太绝,两家人毕竟是亲戚,不能彻底撕破脸。
方慧却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就你们有素质,有素质教出这样的窝囊废,害我一辈子!”
“还有你们!拉我做什么?”方慧挣脱自己的父母,“要不是你们逼着我嫁给这个窝囊废,我能过得这么苦吗?我一个女人还要拿钱回来养家,这个废物吃我的,穿我的,一个大男人要女人养,家里家外都要我操持,就连他在厂里被人欺负了,都要我出面帮他讨公道,一个大男人只会一声不吭地闷在家里,狗p事都没有,还不许我他了?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叫吃你的?穿你的?我们志成也是有工资的。”丁母不满儿子被这样侮辱,再三强调,“他可是大学生!”
“大学生?大学生了不起啦?有几个大学生混成他这样的?你他有工资?我怎么从没瞧见?那工资全进了你口袋!要不怎么你们丁家人不要脸呢,儿子都结婚了,还管着他的工资,好意思让媳妇养!既然这样,我看你们丁志成干脆入赘我们方家算了!”
丁父丁母气得发抖,他们只有丁志成一个儿子,入赘这样的言论实在太过侮辱人了。
“我,我是怕你们乱花钱,才帮你们俩口攒着钱给未来孙子的!每个月我也都从阿成的工资里拿一部分钱给你们零花了,阿成的买菜钱,我都按时给他了,有什么好东西,也都让他拿回家和你一块儿吃了,就连他的衣服鞋子也都是我做的,我补的,没动过你一针一线,怎么就成了吃你的,穿你的了?”丁母悲愤地,“亲家,你评评理,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方母皮笑肉不笑道,“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这家也成了这么多年了,日子来就是他们自己过的,我们这些老家伙掺和个什么劲儿啊,知道的你心疼儿子,不知道的当你图媳妇那点儿工资,你你冤不冤啊,何必吃力不讨好呢?性把钱给阿成,让他们自己过日子去。”
“你!”丁母没想到方母会帮着她的女儿,觉得自己真是错看了这位多年好友,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帮亲不帮理,是非不分的人,“他们两个年轻人又花不了什么钱,手里的钱一多就乱花,今后有了孩子,怎么养得起?”
“就丁志成那窝囊样,你还指望他生孩子啊?”方慧的脸上是满满的轻视,“你拿钱就攒着给他请医生瞧一瞧吧,生不出来孩子这个锅,我可不背啊。”
丁家被气得不轻,可是又无言以对,他们问过丁志成几次,他都支支吾吾的,照他这三脚踢不出个p来的样子,不定还真没那个能力。
男人没那个能力,自然就低人一等,方慧经常拿这件事来事儿,丁家每回都被气得内伤,又不敢言语,毕竟在这件事上,是他们亏待了方慧。
丁志成面无表情地看着闹哄哄的一家人,内心毫无波动,哪怕方慧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让他身为男性的尊严扫地,他也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他对方慧的身体只有满满的恶心,根没有半点兴趣。
他现在还在呆呆地思考着刘好好之前的话,他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不应该什么都听家里的,可是如果给他机会,他真正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呢?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真的要一辈子都待在这滩烂泥里吗?他有机会,有办法摆脱这些搅乱他人生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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