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时间相比于之前都要绵长,长到唐初露觉得自己肺里面最后一次空气都要被他压榨干净。
可她显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只盼望着时间还能再长一点。
她一点都不想面对关于自己是不是吃醋了这个问题的讨论,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吃醋,只是生气而已。
既然她在裴朔年身上消磨了自己的爱情,那自然也消磨了那些小女儿家的情愫。
她和陆寒时只是在踏实过日子而已,哪有过日子的夫妻,整天动不动就吃醋的?
那太不成熟了。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往往跟肮脏之间只差一线距离。
在唐初露一个医生的角度看来,两人明明只是交换口水,但是在作为恋人的时候,却能够产生出无限的化学反应,将两个人的心贴得更近。
只不过任何事情都讲究适度,尤其在临床医学,手术刀必须拿得精准,多一分少一分,都是灾难。
唐初露并不赞同陆寒时这种竭泽而渔的行为,为了自己次日的精力,也为了他的身体,也应该将目光放远。
于是她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你够了,明天会起不来的。”
“明天是周末,你不上班。”
唐初露:“……”
她忽略了男人在这方面的执着。
因为性别的差距,男女思维方式差异巨大,大部分情侣中的女方都会被认为是不讲道理的一方,其实男方同样。
只是女人更容易在生活细节上纠结,男人更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蛮横无理,甚至为了这点话语权,心甘情愿地忍受在他们看来有些无理取闹的折腾。
熟悉的卧室,因为晦暗的光线,再加上刚才体力的消耗,唐初露也有点认不清当下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她眼里面只能看到男人那张脸,不管在什么情景下都是举世无双,英俊得没有一点瑕疵。
他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撒下一片阴影,像一把小扇子,鼻子又高又挺,像是上帝的杰作。
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近到可以看到彼此的毛孔和角质,他也照样帅得惊心动魄。
唐初露心里莫名有些骄傲的情绪,但也有些恼怒,忍不住一掌拍在他脸上,说:“招蜂引蝶。”
陆寒时看着上一秒还无比乖巧,下一秒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的唐初露,很是无奈,“露露,这种时候就不要破坏气氛了。”
尽管唐初露不承认,但是吃醋的女人绝对是没有理智的,甚至没有良心。
她笑得婉转,说的话却很刺人,“你可以去找个不破坏气氛的人。”
说这,她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比划了一下,语气森寒,“我就有理由把手术刀捅进这里了。”
陆寒时:“……”
他眼睛忽然深沉,就像染了墨一般,如同天上的黑夜,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话这么多,说明力气很够,嗯?”
他淡淡开口,语气里面听不出喜怒,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旖旎温柔。
唐初露不着他的道,脑子甚至越来越清醒,凉凉地问他:“你说的跟邵天薇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是真的吗?”
陆寒时停顿了一秒,俊眉微抬,“你不信?”
“我不信。”唐初露回答得很诚实。
至少也是什么哥哥妹妹的关系吧?她就不信要是陆寒时完全把持住了,一个女孩子还会这么积极地倒贴他。
然而下一秒她就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口无遮拦的诚实了。
她明显看到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裹挟着逼迫感。
陆寒时脸上有着真实的怒意,用力捏着她的脸颊,狠狠地说,“那就做到你信为止。”
他说话一向作数,所以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唐初露便没了反抗的机会。
本来是无风的夜晚,但是那微微作响的玻璃总是让她的精神高度集中。
悉悉索索的声响,凌晨才息止。
唐初露很后悔自己之前的诚实,她就应该秋后算账,而不是直接说出自己的不信。
她的确是不信,但她也的确累了。
她坚信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陆寒时和邵天薇没有实质性关系,那也是有什么苗头的。
就像裴朔年和乐宁一样,一开始两人的确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可谁又能保证以后的事情?
唐初露为自己的诚实付出了代价,她最后几乎是哭喊着搂住陆寒时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边重复,说她相信。
只是不管她说多少遍,都没有用了。
唐初露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相信陆寒时的,她信他不会在身体上脱轨,也信他能守住婚姻的底线。
可一个男人想要在情感上隐瞒自己的另一半,简直太容易了。
他们的处处留情甚至都不需要认真,某个时间段忽然觉得某个女人十分漂亮,思想就能瞬间滑坡。
唐初露在医院看过人间百态,大多数男人的忠诚,都是相对而言的。
尤其是成功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只要自己家里那个还是自己的正牌妻子,逢场作戏就不算是背叛了。
陆寒时发了狠地要惩罚她的不信任,到最后就算是她哭着往外爬,也被他抓着脚脖子给拖了回来。
像极了猎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就要爬出牢笼的猎物给重新拖回到那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
唐初露就觉得,这虽然是牢笼,但是也是包裹着毒药般糖衣的幸福打造的。
她在昏睡之前还在想着这件事情,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一个冗长又跌宕的梦。
梦里面,裴朔年带给她三年的甜蜜和煎熬都是黄粱一场,那些磨练都是脑海里演出的剧情,她爱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陆寒时。
没有背叛,没有隔阂,没有错认,她所珍惜的幸福,一直还在她身边。
她什么都没有失去,只不过平白多了一份经历和感悟。
第二天上午,时针指向最顶上的刻度时,唐初露才堪堪转醒。
她微微睁开眼睛,又有些困意地闭上,身上还酸痛得很,动一下就像骨头被牵着扯动一样,快要碎裂了。
她下意识就往被窝里面又缩了缩,有些倦懒地哼了一声,一条胳膊习惯性往身边探去,却扑了个空。
她这才真正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