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秀叔住的公寓,嬴秀自一进门就拉着苏裕往房间去,苏裕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一个机灵,先一步跑到秀叔前头甩开他的手闯进房间随后麻溜地关门锁门拖来椅子抵住门口。
“裕裕,开门。”嬴秀在房间外敲门。
“你先放我出去!”
“现在是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喔?”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打算强奸我!!”
“什么鬼?你这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呢?”
“你敢说你没干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好吧…………我们需要谈谈,出来吧,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有什么直接这么谈就好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这房子隔音特别好。”
“…………”
沉默许久,苏裕闷闷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如果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剪了你。”然后门开,苏裕拿着一把大剪刀出现在门口,非常有威慑力。
嬴秀哭笑不得。
“渴了吗?”说着,秀叔主动去厨房煮水。
苏裕把剪刀藏在裤袋里,往客厅去。
在这一片,挺难买到铁观音的,所以秀叔拿出一包铁观音的时候,苏裕又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句“万恶的有钱人”。
秀叔开始娴熟地泡茶。
“谈什么?”苏裕思绪百转千回,关于秀叔要聊什么话题她设想了许多可能性,然后在脑子里预演一遍相应的回答。
她想的太出神,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一直盯着秀叔泡茶的动作,一瞬也没眨眼,等天青色的口杯推到她面前,她才缓缓反应过来,随口道谢,捧起茶杯,抿一口润唇,然后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地呼吸口杯上蒸腾的茶香。
秀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泯了一口,拿在手里不着急喝。
他看着苏裕,看她用茶香蒸鼻子,慢慢的,她的鼻子上就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蒸汽,晶晶莹莹的,十分可爱。这个画面他从初次与苏裕同桌共品他们的第一包铁观音开始,看到现在也没有看厌。
“上个星期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愿意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陪在我身边……”嬴秀看着苏裕,慢慢地开始他的话题。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完美的回答。
“……然后却又在我想要陪伴你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出走。”
“不是出走……我只是去男朋友家陪陪他,毕竟我忽然消失了这么久……”
“能不能请你也陪陪我,弥补你忽然从我身边消失的一年又四个半月的时间?”
“…………”
“呵呵……当然不能了,因为我不是你的男人……”
“…………”苏裕没法回答,她想不到任何能用于回答的句子。
“……”秀叔叹了口气,又深吸了一口,调整坐姿,身体前倾从倚靠着椅背转为用手肘撑在双膝上,这样能离苏裕近一点,再近一点。
“你谈过多少恋爱?”嬴秀问。
“你又谈过多少恋爱?”苏裕反问。
“许多次。”嬴秀说,
“你次次都爱她们吗?”苏裕问。
嬴秀点点头,又顿了顿,然后推翻自己的回答:“并不是每一次都是因为爱而与她们在一起,有时仅仅只是因为喜欢与契合。”
“你是想劝我与你在一起吗?”
“……我在结婚以前,喜欢过许多女孩,我的妻子是我遇见的唯一一个女人,她太美好,和她在一起像极了两夫妻,所以我娶了她。”
“然后你对她厌烦了……”
“然后我遇见了你。”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你可以因为我而离开你的妻子,那要怎么证明你以后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离开我呢?”
“我不能证明。”
“没有在一起过就不会有谁离开谁一说,为什么执意要和我在一起,然后承担以后我离开你或者是你离开我的风险呢?而且这已经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们会离开对方而且过程会非常沉重又痛苦的事情。”
“那么你打算与一个现在正深爱着你的人试也不试就离我而去吗?”
苏裕沉默了。
现在想想,在公司实习的那段日子,就像在跟秀叔谈恋爱一样,甜蜜又真实。
“我不愿意就这么结束这段感情。”嬴秀说着,伸手要拉苏裕的手心。
苏裕握紧了拳头。
“不行!不对!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相差太多了,我爸妈不会同意的,开心不会同意的,没有人会同意的,不论是曾经现在以后,就连我一出生,时间就已经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了!更何况,更何况……”
更何况因为我,开心死了……赢夫人也跟你离婚了……
只要想到她们母子,苏裕心里就有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说着说着,想着想着,苏裕哽咽了,眼眶模糊,眼泪婆娑。
嬴秀语塞,猜到了苏裕憋在嘴里的话,心很疼,他现在只希望能被苏裕抱住,不用说话,不要安慰,只要让他稍微靠一下就好。
但他知道这只是他的奢望,所以他叹着息,脱力一般软软地说着:“你果然还是……知道了吗……”
苏裕犹豫着,点了点头。
“你爱我吗?”秀叔忽然问道,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苏裕的眸子。
苏裕被秀叔求救似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
她没有回答,只是定在那里,心乱如麻。
“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了,”秀叔说着,扭头看地板,一滴眼泪滑落眼角,被他用手抹去了:“只剩下一样……”说着,他转回头来,看着苏裕,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你。”
苏裕的心口,沉的喘不过气。
“你,你这是……道德绑架……”她胡乱说着,想要逃离。
“不是的,”赢秀想要抓她的手,他有些焦急:“我是说,爱你是我剩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你可以,你可以……”
顿了顿,赢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偌大的勇气,才能接着说:
“不接受,没关系。”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苏裕如遭雷击,浑身都在颤抖,被眼泪湿润的眼里涌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尽数落在了赢秀的眼里,掉进了心里。
赢秀忽然笑了出来,再一次伸手,试图抓住苏裕的双手。
苏裕抱紧了双臂,转过身去不敢接触赢秀的视线。
“你是爱我的吧,”他说,最终还是拉住了苏裕的手心。
“你是爱我的。”嬴秀重复着,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双手包裹住苏裕的左手,拉着她转身向他。
苏裕还是没有勇气看嬴秀,别着头任由眼泪如涓。
“我如果出事,你也一定会在我身边对吗?”秀叔忽然这样问道。
“因为就算你只是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也会为了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工作顺不顺利、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而每天担忧不已,从你第一次离开我去拍毕设开始,我就有这样的忧虑,不由自主地。”
“那只是……过度保护……我也不是小孩……”苏裕说话已经带有鼻音,不时啜泣,情愿抬起头来看天花,也还是不愿意看嬴秀。
“我愿意不插手任何你不愿意我插手的事,
也愿意陪你渡过任何困难的时期在你遇到任何不如意的时候,
With this hand,
I will lift your sorrows.
Your cup will never be empty,
For I will be your wine.”(——英文出自动画电影《僵尸新娘》)
“够了,别说了。”苏裕低声喃喃。
“我愿意陪着你,一直到你厌倦了我,
也愿意等着你,一直到你看透世间凉薄想要回来……”嬴秀不顾苏裕打断,接着说。
“别说了,”
“我愿意为你下海捞金只要你想过富裕生活,我愿意为你散尽家财只要你想去世界流浪,我愿意为你做条柯基每当你觉得自己的腿又粗又短……”
“什么鬼?”苏裕的泪忽然就被逗的收了回去。
“你不高兴的时候,我能高兴到哪儿去呢?为了我自己着想,我得逗你开心呀~”嬴秀说着,用纸巾去给苏裕擦脸擤鼻涕。
擤完鼻涕,嬴秀将纸巾一扔,拉住苏裕的双手,然后往自己心口上压。
苏裕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好久,它们好像已经被秀叔拉着压在心口过无数次了,她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它们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秀叔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沉重如洪钟,仿佛惊涛拍岸般轰鸣,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苏裕吓得收回手,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回去的意思是回国,苏裕说着,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这里。
那一瞬间,秀叔的表情又沉郁了下来,仿佛光线全都从他脸上移开了。
“对不起……”
这是秀叔说的,在苏裕临出门的时候,很落寞地说了这么一句。
苏裕还是逃了。
不敢回家,就是回家了也还是在秀叔的监视范围,苏裕打车去了海边,看着浪花一下下拍打海岸,一时没忍住,哇地哭了出来,吓坏一群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