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衣折向晋昌坊方向,身后三人一头雾水,观音被尊为西方三圣,凡夫俗子岂能担得起菩萨的名讳。
而秦无衣胸有成竹,边走边竖起三根指头,李治藏匿山河社稷图的地方需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此处定在京城之中,如若锦布被拼凑出来,便于持有锦布的人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神图,其二,此处不会太喧哗但也不会冷清,应该是一处所有人都能见到但却不会留意之处,并且这处地方永远也不会荒芜更不会重建,其三最为重要,持有锦布的人能明白李治要传递的消息,可见李治留下的内容里有鲜为人知的秘密。
“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地方有很多。”聂牧谣还是一脸茫然。
“但叫观音的却只有一个。”秦无衣气定神闲。
羽生白哉诧异:“真有叫观音的人?”
“你的消息最为灵通,皇家秘事就数你知道最多。”秦无衣偏头看向聂牧谣,“可知道长孙皇后。”
“我知道。”还未等聂牧谣开口,一旁顾洛雪先说了出来,“门阀之女,与太宗少年结发,一路互相扶持,携手二十三载,于情伉俪情深,于政相辅相成,被誉为千古贤后,可惜天妒红颜,因病辞世,太宗悲伤不已,亲自为其夺定谥号文德皇后。”
“就是她。”秦无衣点头。
羽生白哉皱眉:“难不成文德皇后与神图有关?”
聂牧谣摇头:“不对啊,文德皇后辞世时,李治连太子都不是,李治筹谋此事时,文德皇后以辞世五十载,又怎么会和神图牵扯上关系?”
“当然有关系。”秦无衣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问道,“你们可知太宗如何称呼这位皇后?”
顾洛雪一愣:“当然称皇后啊。”
“太宗与长孙氏感情深厚,太宗对其曾有“一与之齐,终身不改。”之言,即便长孙氏病逝之后,太宗也称誉其为嘉偶良佐。”秦无衣笑着说道,“所以在宫闱之中,太宗称长孙氏并非是皇后,而是呼其小名。”
“文德皇后的小名?”众人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异口同声好奇问道,“小名是什么?”
“观音!”
“……”众人一怔,羽生白哉大吃一惊道,“文德皇后的小名是观音?!这,这也未免太亵渎神尊了吧。”
“长孙氏的父亲是前朝右骁卫将军长孙晟,虽是将门之女,但长孙晟信奉佛教,并希望此女能如观世音菩萨帮慈悲宽厚,遂为其取了观音这个小名。”秦无衣不慌不忙说道,“当然不能亵渎菩萨之威,所以长孙晟在这个小名后面加了一个字。”
聂牧谣:“什么字?”
“婢,加了一个婢字。”秦无衣脱口而出,“观音婢,这便是文德皇后的小名,也是宫闱秘闻,李治在锦布里留下的观音浮屠,并非是指观音塔,而是暗指文德皇后,坊间百姓自然不知晓这个秘密,但持有锦布的人却能推测出来。”
“原来如此,可,可我还是不明,先帝留下神图与文德皇后有什么关联?”羽生白哉依旧一头雾水。
“京城之中可有单独的佛塔?”秦无衣笑着问道。
顾洛雪想了想摇头:“没有,长安城内的佛塔都在寺庙中。”
“这就是李治真正想要传递的秘密,我们需要寻找的是一座和文德皇后有关的寺庙,而山河社稷图就藏在这座寺庙的佛塔之中。”
羽生白哉挠挠头:“京城中有和文德皇后有关系的寺庙吗?”
“有!”聂牧谣面露喜色。
随着聂牧谣抬起的手,羽生白哉和聂牧谣目光移向那座香火氤氲,长安城内最宏伟壮丽的寺庙。
“大慈恩寺!”顾洛雪恍然大悟,眼角也露出惊喜之色。
只有羽生白哉还未明白其中缘由,聂牧谣告之,此寺是贞观二十二年,当时的太子李治为追念生母文德皇后敕令修建,慈颜弃背,刻骨恩深,故名大慈恩寺。
众人步入寺庙之中,抬头便能看见蔚为壮观的大雁塔,此塔乃是李治亲自下旨修建,因在大慈恩寺中又被称为慈恩塔,而锦布上的观音浮屠实则所指应该就是此塔。
大雁塔为四方阁楼砖塔,喻合七级浮屠之意,外贴琉璃瓦折射光线散发五光十色夺目耀眼的色彩,塔前一潭清湖,湖面清澈倒影佛塔两两相望互相辉映,塔底第一层里有塔心室,内有非常华丽的琉璃藻井,比外面看到的塔身还要精美。
第二和第三层的塔室内,分别供奉着一尊铜质鎏金的佛祖释迦牟尼佛像,两侧的塔壁上,还附有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壁画。
上到第四层,正室中供奉的是贝叶经,上面刻写着密密麻麻的梵文,是天竺僧人用贝多罗树的叶子传写经文,后来有法师玄奘带回中土,被佛门信徒视为至宝。
五层有释迦如来足迹碑,素有“见足如见佛,拜足如拜佛”之说,再到六层有佛陀入世的壁画,最后众人终于上到顶层,凭栏远眺,京城四方四景尽收眼底。
众人无暇风光,环顾一圈便看见莲花藻井,中央为一硕大莲花,共有十四瓣花瓣。
敬奉十四观音浮屠,是为十四无畏,留山河社稷图于观音座下圣莲之中……
秦无衣在嘴里细念出李治留在锦布上的内容,在看看眼前莲花藻井,面泛疑惑之色。
“此处陈设与锦布上所提及无异,李治应该就将山河社稷图收藏于此才对,可……”秦无衣欲言又止。
“可什么?”聂牧谣追问。
“塔内之物一目了然,除了莲花藻井别无他物,李治会将神图藏匿何处呢?”
羽生白哉仔细查验一番,摇头道:“藻井为玉石所雕而成,并无机关也无暗格。”
“我总感觉不对,慈恩塔并非只有我们能登入,新进士及第后,都会来塔下题名,便是百姓常说的雁塔题名,此塔非但只有文人墨客前来,到此的百姓也络绎不绝。”顾洛雪冷静道,“李治若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存于此,为何不派兵将把守,而任由百姓和官员出入呢?”
秦无衣沉声道:“分头找,看看有没有遗漏之处。”
众人原路返回,从塔顶一层一层重新探索每一处地方,可即便找的再仔细依旧还是一无所获,羽生白哉不甘心,独自一人重新返回塔中上下爬了好几次,等他下来早已气喘吁吁。
“不可能啊!”羽生白哉大口喘息焦急万分的说。“塔中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提示都没有,难道我们找错了地方?”
秦无衣:“地方没错,李治如此看重神图,定不会随意藏存,山河社稷图就在此塔之中,只是其中定有玄机我们还不得而知。”
“李治在锦布上就留下那一段话,如果有玄机,也该在这些字句之中,可我们已经破译了锦布上的内容,还能有什么玄机?”顾洛雪心急如焚。
“在字句中……”聂牧谣蹙眉沉思,“哥,你再把锦布上的内容说一次。”
朕以幼冲,奉承宏业,惟恐社稷之危,夙夜祗惧,不遑宁康,为固帝业,敬奉十四观音浮屠,是为十四无畏,留山河社稷图于观音座下圣莲之中,巍峨永劫,愿千佛同观,氛氲圣迹,以保社稷千古……
秦无衣倒背如流,聂牧谣听闻后细想片刻,脸色疑色更重,喃喃自语道:“确有未解的玄机。”
“你想到什么?”
“李治说留神图于圣莲之中,可按照锦布所记,圣莲该在观音大士的座下。”聂牧谣指着众人面前莲花藻井,“可此处空有玉雕莲花却并无座上观音。”
“不是说观音并非是指菩萨,而是暗示其母文德皇后吗。”顾洛雪疑惑不解。
“不,锦布中的观音有两层意思,观音浮屠中的观音是暗指长孙氏,但观音座下圣莲之中,这句话里的观音恐怕是指真正的观音大士。”秦无衣冷静下来,细细推敲后说道,“莲花是佛家圣物,佛说花开见佛性,此花便是莲花,故净土宗也被称为莲宗,又有佛祖步步生莲的典故,能站或坐于莲花之上者当该是菩萨才对,李治即便再恩念母孝,也不敢将长孙氏与菩萨相提并论。”
羽生白哉焦头烂额道:“如此说来,莲座上该有一位观音大士才对,可此处空有莲花并无菩萨。”
“非但如此,锦布上还说愿千佛同观,氛氲圣迹,以保社稷千古,可见除了观音神像外,四周还有千尊佛像拱护神图。”顾洛雪环顾顶层塔壁,“而此处空空如也,未见一尊佛像。”
聂牧谣:“既然地方没有错,会不会不是指的慈恩塔,而是大慈恩寺中其他一处地方。”
顾洛雪也点点头:“大慈恩寺中的观音神像倒是不少,不如我们分头查找。”
“大慈恩寺内神像虽多,可佛堂只有一座,观音浮屠指的就是此处。”秦无衣异常坚定,嘴里自言自语,“十四,十四……十四到底是指什么?”
“十四无畏啊。”羽生白哉对佛家甚为了解,不假思索道,“在楞严经卷六载,观世音菩萨以金刚三昧无作妙力,与诸十方、三世、六道等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众生获得十四种无畏功德。”
“莲花藻井里的花瓣不多不少刚好也是十四瓣,似乎又与锦布所记吻合。”顾洛雪低头看向藻井,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呢?”
“不是你这样理解的。”羽生白哉摇头,指向莲花藻井道,“莲花是佛家圣物,凡间莲花只有十来瓣,而九天仙莲有数百瓣,但净土之中菩萨盘坐的莲花却有千瓣以多,如今我们眼前莲花不过是凡品,并非菩萨座下之物。”
秦无衣若有所思道:“你也说错了。”
“什么错了?”羽生白哉不解。
“我也听闻过十四无畏,但在锦布中李治这句十四无畏似乎另有所指。”秦无衣心平气和道,“原文里的内容是,敬奉十四观音浮屠,是为十四无畏……这句话的关键在于十四观音浮屠,此话并不深奥,简而言之,李治将山河社稷图供奉在一座高十四层的佛塔之中。”
“这,这不可能啊。”顾洛雪一脸震惊,“浮屠亦是佛塔,乃是功德所聚之处,塔高无论,但塔层数皆为一、三、五、七、九等奇数,从未听闻有过十四层的佛塔。”
“慈恩塔共有七层,有七级浮屠之意,如果你坚信李治就将神图藏匿于此,那剩余的七层又在何处?”聂牧谣也大为不解。
羽生白哉从塔窗探出头向上眺望:“先帝总不能修建一座众人看不见的佛塔吧。”
“看不见的……”秦无衣重复羽生白哉的话,忽然一怔像是想到什么,“对啊,那该是一座看不见的佛塔才对!”
众人见秦无衣神色有异,刚要开口追问,却见秦无衣已转身下到塔底,向后退出数步,正抬头仰视巍峨肃穆的佛塔。
“十四,十四……”嘴里不停念叨这个数字。
羽生白哉站到秦无衣身边:“你就是在这里念到海枯石烂,这座慈恩塔也不会凭空多出七层来。”
“佛塔最初是用来供奉舍利、经卷或法物,随佛教传入中土,天竺的佛塔在层数上并无严格划分。”秦无衣淡淡一笑问羽生白哉,“你可知为何中土的佛塔层数会有奇偶之分?”
羽生白哉浑然不知摇头。
“周易中阳卦奇,古人将一、三、五、七、九等数称为奇数,作为阳的象征,佛光普照是为阳,所以佛塔层数奇数。”秦无衣侃侃而谈。
羽生白哉摊摊手:“这与先帝留在锦布上的十四浮屠有什么关系?”
“数字有奇有偶,有阴有阳,天数奇数,为阳数,而地数偶数,为阴数,天覆地载,天地合一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方有博厚配天,高明配地,悠久无疆一说。”秦无衣抬手指着慈悲塔说道,“天在上,所以佛塔会有奇数。”
羽生白哉似懂非懂:“然后呢?”
“天圆地方,地在下,所以地下之物会用偶数。”秦无衣的手指慢慢下移,指向羽生白哉的脚下,“十四浮屠不是向天而建,你说的没错,李治修建了一座世人看不见的佛塔。”
羽生白哉目光随着秦无衣手指下移,骤然一惊:“另外七层在,在地下?!”
聂牧谣豁然一笑:“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佛塔一般都有地宫,指不定李治就将神图藏在佛塔下的地宫中。”
众人连忙重回慈恩塔的第一层,琉璃藻井之下是厚厚的青石板,羽生白哉四处查看发现石板严丝合缝,用手敲扣回音夯实,可见塔基之下并非有空层,刚才的喜悦瞬间又变成失望,起身才发现秦无衣并未跟进来,还是站立在外面,看其神色好似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洛雪不解:“你不是说剩下的七层佛塔在地底吗?”
“对啊。”秦无衣点头,但一脸平静道,“可我并没说会在慈恩塔的地底。”
“你怎么知道?”聂牧谣诧异。
“慈恩塔是谁人所修?”秦无衣反问。
“李治啊。”聂牧谣脱口而出。
“如果我们没有卷入妖案,找到这里的又会是谁?”秦无衣继续问道。
羽生白哉答道:“当然是那些持有锦布的人。”
“这些人都是忠于李治的心腹,既然能死心塌地完成李治的遗命,自然不会做出对李治忤逆不敬之事,此塔是李治下旨所修,你们想想,这些人敢去凿毁慈恩塔吗?”秦无衣漫不经心说道,“何况在京城之中,肆意毁坏佛塔,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还未等找到神图,这些人已被金吾卫所擒获法办治罪,李治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为此不惜灭杀并不知情的宁家满门,又怎么留下丝毫纰漏。”
羽生白哉细想也觉得秦无衣言之有理:“那,那剩下的七层佛塔在何处的地底呢?”
秦无衣目光移向一侧,最终定格在慈恩塔下的那潭湖水,水面清澈毫无波澜,池边有石碑上刻两行字。
真观净观,是相非相。
如月在天,无水不现。
羽生白哉站到石碑前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聂牧谣不明其意:“你干嘛对着一块石头拜?”
“白哉拜的是观音大士。”
顾洛雪一愣:“这石头是观音?”
“观音菩萨五蕴皆空,普门救度犹如一月投影万川,即使是一勺乃至一滴水,也皆现全月,但如若水昏暗波动,月影便不能分明,因此便真观净观,是相非相。”羽生白哉一脸虔诚道。
秦无衣上前,见石碑上留有李治帝号,想来石碑和上面的两行字都是李治御笔亲书。
秦无衣目光再次看向湖水,忽然露出惊喜之色:“十四观音浮屠
……原来所指便是此地!”
众人不明,异口同声问:“在哪儿?”
秦无衣抬手指向水面:“如月在天,无水不现!”
众人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波澜不惊的水面倒影出慈恩塔,指天七层,指地七层,两座相互辉映的佛塔加在一起不多不少刚好十四层。
聂牧谣恍然大悟:“剩下七层佛塔在水下!”
秦无衣取出紫金鱼符交给顾洛雪,让她持符屏退寺中僧侣,僧人见到太后鱼符不敢怠慢,悉数退出慈恩塔所在的西院,等到顾洛雪回来,秦无衣先行潜入池水中,众人也相继跟着下水。
池水与京城中的水渠相通,因此终年不竭,水下有假山林立,潜游片刻便见到一条甬道,修建的极为巧妙,在甬道的尽头众人已能浮出水面,推开一道紧闭的厚厚石门,一座阴暗的石室呈现在众人眼中。
羽生白哉小心翼翼触摸,在石壁上发现有凹槽,里面注满粘稠的东西,沾染在指尖嗅闻发现是鱼油,聂牧谣拿出火折点燃,忽然明亮的火光犹如一条被唤醒的火龙开始蔓延,火光照亮了石室,大家发现竟与慈恩塔一模一样,抬头看见夯实的塔基,这才明白现在身处在慈恩塔之下。
唯一不同的是,塔内陈设刚好与外面耸立的慈恩堂相反,第一层也是琉璃藻井,只不过不在塔顶而是在众人足下,而塔内四周镶嵌着白色骨制的东西。
第二到第六层塔内陈设一模一样,在塔室的正中有一佛龛,其形极其华丽精美,佛龛四周以缠枝花环绕,四侧斜刹各錾双狮戏珠纹,底衬卷草,立面边栏则各饰两只人身阔尾形迦陵频伽鸟,一作双手合掌,一为双手捧莲。
佛龛四面分錾四天王像,形相栩栩如生,持弓执箭,各有神将、夜叉多人侍立极其威严,使人肃然而敬,凝目而视彷佛诱人追随佛龛上的画像驰骋三界,遨游九重天。
佛龛内供奉有银盒,通体光素无纹,内放数枚圣洁圆珠。
聂牧谣见多识广,见到银盒内的东西,再转身看向石壁上镶嵌之物,骤然面泛敬色。
“舍利!”聂牧谣连忙退后肃穆而立,“昔年玄奘法师前往天竺求取真经时,曾带回百余枚肉舍利和万余粒骨舍利,但始终没人有幸一睹这些舍利,原来全都供奉于地底的佛塔之中。”
羽生白哉和顾洛雪听闻连忙恭敬参拜,秦无衣对此无动于衷,独自来到第七层,火光照亮的塔室内,周遭石壁上供奉千余尊神佛,在塔室的中间是一尊赤足立于千瓣莲花上的白玉观音。
秦无衣目光定格在莲花座上的木盒,上系绛黄绫带,乃是李唐皇室专用封漆,秦无衣上前拿起木盒,揭开绛黄绫带后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长轴黄绢。
上古神物山河社稷图就拿在手中,秦无衣莫名有些激动,徐徐展开黄绢,羽生白哉和聂牧谣还有顾洛雪也走了过来,秦无衣仅看了一眼黄绢,脸色的兴奋之色瞬间黯淡,惊诧和惶恐充斥在他眉眼之中。
大家见秦无衣神色有异,纷纷围上来想看看神图到底有何奇异,刚到身边,秦无衣已将黄绢收起放入怀中,似乎并不希望其他人看见上面的内容。
“怎么了?”众人不解。
“三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们必须离开中土。”秦无衣蠕动喉结,像是知道一件令他都感到害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