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穷那双幽蓝的妖眼伴随令人心惊胆战的低吼,撕裂了原本沉寂的夜色,让猝不及防的军将闻之色变。
七头奇穷从不同方位慢慢逼近,今夜月明星疏,月辉照亮山顶也照亮了那些面目狰狞的妖兽,牛般大小的妖身上覆盖着坚不可摧的鳞甲,浑身布满坚硬钢刺,额头长有两只淡金色的龙角,嘴巴则是鹰喙的样子,收缩在身后的双翼如同锋利的刀刃,拖行在地上留下清晰可见的割痕。
奇穷似乎并不急于攻击,夜幕才刚刚降落,这些有着四凶之一恶名的妖兽有足足一整晚时间展开杀戮。
剩余的军将对突然出现的妖兽噤若寒蝉,都是一群浴血疆城的死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毕竟是第一次遭遇妖兽,加之接连两夜被奇穷屠戮的毫无招架之力,难免让剑拔弩张的军将心有余悸。
“布防迎战!”易锦良提起手中被布袋包裹的兵器,临危不惧大喊一声。
众将听令纷纷抽刀准备死斗。
“你凭什么迎战?”秦无衣站在最前面,偏头看向易锦良,“你带来的人死伤过半,都未伤到妖物丝毫毛发,留下抵御无疑是送死,你该下令撤逃才对。”
“易某一生只败不退。”易锦良面无惧色。
“你死活与我无关,你存心送死我本不想阻止,只是洛雪临走前让我无论如何保她爹娘安平,我不想有负于她。”秦无衣嗤之以鼻道,“此地山势陡峭,修建文昌观时工匠在山中凿出一条山洞,可直通后山山下,你率你的人从山洞速速撤离,我自会留下断后。”
顾玥婷:“此战无胜算,抵御妖物只是徒劳,与其平白无故搭上性命,还不如听侠少相劝。”
“易公先行,我等誓保易公与夫人脱险。”军将之中有人高声道。
易锦良一意孤行:“易某岂是临阵脱逃之辈,即便战死此地也绝不后退半步。”
“你想死没人拦着你,我护你下山全然是因为洛雪,她身陷妖案,无论最后真相如何,她都难全身而退,我一己之力保不了她,能保她的只有你!”秦无衣脸色一沉,“回你的岭南道,好好当好经略使,你手中有唐廷三分之一的兵马,大明宫里的那个人无论想做什么,都得有所忌惮。”
秦无衣说完,从怀中取出锦布,当着四周围上来的奇穷高举过头,奇穷的注意力瞬间聚焦到秦无衣身上。
秦无衣面色冰冷,再向前一步,沉声对身后的易锦良道:“走!”
易锦良权衡再三,招呼部下向后山山洞撤离,对着秦无衣背影稽礼:“侠少高义,易某铭记于心……”
“别废话,若不是因为洛雪,你是死是活我根本不会在意。”秦无衣全神贯注警戒奇穷,还要护住身后的陈时末,根本无暇与易锦良多费口舌。
奇穷的妖眼全都注视在秦无衣手中的锦布,山头的众人缓缓向后撤离,眼看就要到山洞口,忽然领头的奇穷引颈咆哮一声,随即两头奇穷展翅而起,飞临洞口截断众人退路。
剩余五头团团将秦无衣和陈时末围住,不过秦无衣很快发现两件奇怪的事,但在山上的所有人里,除了秦无衣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让奇穷视而不见。
顾玥婷!
奇穷喜恶不伤恶人,即便自己手中拿着锦布,围困四周的穷奇却并没流露出暴戾杀气,同样奇穷也对顾玥婷敬而远之,这让秦无衣在心中暗暗诧异,顾玥婷算是自己见过女流中堪称英豪的人,可秦无衣完全看不出她身上有半点恶性,不明奇穷为何会有意在避开她。
另一件是陈时末,他已经将锦布交出,可奇穷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妖物的目的是为了夺取锦布,按理说现在的陈时末已无足轻重。
秦无衣皱眉不明陈时末为何还被穷奇敌视:“还有什么?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陈时末似乎也意识到奇穷妖眼透出的凶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启齿。
“你想登台拜将名留青史也好,想要入城也罢,这些我都不过问缘由,但首先你得保住性命,你面前这些妖物不会和你讲道理,它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绝不会善罢甘休。”秦无衣冷声道,“想活命就把东西交给我。”
陈时末犹豫良久,将身上装有遗诏的木匣与金龟兵符一并交到秦无衣手中,可奇穷依旧死死盯着陈时末,目露凶光更加凶残。
秦无衣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在扫视四周的妖兽,目光最后也落到陈时末身上:“还有!还有其他的!现在生死与共,你还有什么不肯拿出来的?”
陈时末目光闪烁,迟疑不决。
秦无衣勃然大怒,如若不是陈时末是查明妖案的关键,自己根本不会在乎他死活,上前一把拧住陈时末衣领口:“不管你身上还有什么,不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住,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给我,要么我等你被妖物杀了之后再从你身上取,结果对我都一样,但你今晚难逃死劫。”
“陈某身上的东西关系国祚基业,也关天下黎民百姓,先帝重托之物陈某不敢弃。”陈时末视死如归,“陈某让你护在下周全,并非是贪生怕死,只是先帝遗命为成,在下不敢轻言寻死,但真有死劫难逃,陈某绝无惧意。”
“敢接李治的遗诏,就知你不怕死,可是不是死得其所就另当别论,你若今晚因固执己见被妖物所害,那你只会是这山中一具无名死尸,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收殓你的人甚至都不会在你墓碑上留下名字。”秦无衣双目如刀,沉声道,“你还有另一种死法,就是活着入城去做你该做的事,成了你便可功成名就,不负你一生所学,不成你同样也能名扬天下,至少你还没辜负李治一番器重,何去何从你自己选!”
秦无衣说完决绝退到一旁,他刚一离开陈时末,四周的奇穷瞬间便围上去。
陈时末虽不惧生死,但也不想如同秦无衣所说死的毫无意义,步步逼近的奇穷也没给他留太多思索权衡的时间,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又拿出一个木匣。
秦无衣连忙接过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一道圣旨。
看后秦无衣顿时愣在原地,面泛惊诧之色。
李治留给陈时末的第二道遗旨,竟然是让陈时末持密诏节制西北以及西南各道,安西、北庭、河西、朔方、陇右、岭南节度使兵马。
这相当于李治将唐廷半壁江山都交到陈时末的手中,可遗诏上却未说明让陈时末节制兵马的原因和用途。
李治前后给陈时末留下两道遗诏,第一道秦无衣还能有所明白李治的用途,李治是想为继位新帝留下一名旷世帅才,以保李唐社稷无忧。
可这第二道秦无衣却看不懂,也猜不透李治的用意,帝王心术最怕的就是臣强主弱,即便李治对陈时末再放下,知其没有南面称孤的野心,只安于封候拜将留名青史,但也不至于将唐廷半数以上的兵马全权交由陈时末。
何况西北、西南各道兵马是唐廷精锐所在,倘若万一陈时末稍有异心,凭借手中兵权以及无人能及的兵法谋略,试问天下难寻与之相抗之人。
最让秦无衣不解的是,这道遗诏下的离奇蹊跷,无头无尾。
“这道遗诏你隐瞒到现在,不惜以死相护,到底是李治傻还是你愚不可及?”秦无衣收起遗诏沉声问道,“这东西在我看来一文不值,形同废纸。”
“先帝遗诏,不可不敬!”陈时末厉声呵斥。
“你当自己是谁?李治对你有知遇之恩,不代表其他人也能赏识你的才智,你在他人眼中不过是被贬罚边陲之人,你就想凭这东西节制兵权?”秦无衣嗤之以鼻道,指向被军将护卫在中间的易锦良,“你救过他的命,现在遗诏上也指命他的岭南道兵权由你节制,你来试试,看看他可会依照遗诏把兵权交给你?”
易锦良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无官无职凭什么让人信服?又凭什么让各道节度使会心甘情愿……”秦无衣突然停下,摇摇头喃喃自语,“不对,李治既然对你委以重任交托遗诏,就一定会想到这道遗诏形同虚设,遗诏上没写明原委,可见此诏只会在某个特定的条件下才会有用。”
陈时末点头:“先帝交托遗诏前,曾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公示此诏。”
“万不得已,什么样的情况才算万不得已?”秦无衣皱眉追问。
“陈某不知。”
“不知?”
“陈某是的确不知,先帝并未名言,只是告诉陈某,只又在锦布聚齐方能行示此诏。”陈时末直言不讳道,“我执意要入京,正是为了赶往先帝告之的地点,与其他持有锦布的人汇合。”
秦无衣大惊:“你之前滞留在城外迟迟不肯入城,为何突然不惜赌上性命要进京。”
“你推测的没错,先帝将锦布交予我时,设定了两个触发的条件,第一个是先帝驾崩,陈某得知此事后立即动身返京,我推测其他持有锦布的人也得到相同的嘱咐,但锦布不一定会被拼凑,那么先帝留给我的第二道遗诏便没有效用。”
“什么情况下锦布才会被拼凑?”
“已经开始了,和陈某一样持有锦布的人正在前往先帝事先指定的地方。”陈时末一脸坦然道,“陈某从未想过凭这道遗诏相挟天下,也知此诏形同虚设,谁会将兵权交给在下这的戴罪之人,不过先帝告之,只待锦布拼凑完成后,此诏便会有效用。”
“李治还留下了其他东西,这东西看来可与此诏相辅相成,也能让你凭诏节制兵权,更主要的是其他人会听令于你,可这东西是什么……”秦无衣突然瞪大眼睛,想起在慧云留下的红锦金丝袈裟中找到的锦布,“山河社稷图!李治把山河社稷图留给了你!”
“山河社稷图?”陈时末一脸茫然。“在下并未听先帝提及过此物。”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传闻山河社稷图有收尽千秋妖魅,平定万代江山的神效,你若持神图自然能号令西北、西南各道兵马。”秦无衣再看四周妖物,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妖物千方百计追杀持有锦布的人,就是为了夺取神物。”
“李治还留下了其他东西,这东西看来可与此诏相辅相成,也能让你凭诏节制兵权,更主要的是其他人会听令于你,可这东西是什么……”秦无衣突然瞪大眼睛,想起在慧云留下的红锦金丝袈裟中找到的锦布,“山河社稷图!李治把山河社稷图留给了你!”
“山河社稷图?”陈时末一脸茫然。“在下并未听先帝提及过此物。”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传闻山河社稷图有收尽千秋妖魅,平定万代江山的神效,你若持神图自然能号令西北、西南各道兵马。”秦无衣再看四周妖物,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妖物千方百计追杀持有锦布的人,就是为了夺取神物。”
秦无衣现在更不能让陈时末出事,他不但是查明妖案的关键也是找到神物的关键,妖物的目的是夺取锦布,同样为了防止山河社稷图的下落被泄露,也不会留下这些人持有锦布的人活口。
秦无衣重新将陈时末拉回到身后,奇穷跃跃欲试想要避开秦无衣袭击陈时末,秦无衣回头看了一眼被奇穷截断退路的山洞,洞口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行,奇穷妖身魁梧难以入内,只要能退进山洞便能熬过今晚。
面前还有五头奇穷虎视眈眈,秦无衣对易锦良大喊一声:“奇穷是上古妖兽,身体铜墙铁壁无坚可摧,唯一的弱点便在其咽喉处上拳头大的肉膜,百妖谱所记,那是天地初开蕴育奇穷时留下的瑕疵,也是奇穷最薄弱的地方,率你的人强攻奇穷咽喉,想要活命就必须夺下洞口!”
易锦良部下平日训练有素,如今遭遇生死之战,个个都豁出性命,也不等易锦良下令,除了留下环护易锦良和顾玥婷的人,其余众将犹如潮水般向奇穷袭涌而去。
厮杀的呐喊声与哀嚎几乎是同时响起,兵刃砍杀在奇穷坚硬的鳞甲上,震的军将手阵阵发麻,刀枪箭矢根本难以穿透奇穷鳞甲,一头留守洞口,另一头被触怒的奇穷冲入众将之中,咬住其中一人瞬间撕裂成碎片,身后双翼也随即展开,布满尖刺的翼缘如同利刃般横扫而过,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军将刹那被拦腰斩成两截。
别说是围杀奇穷,几十人齐攻甚至都近不了奇穷的身。
山洞前尸横遍野,眼看所有人都要全军覆没。
“妖物惧光定也惧火,强攻只会损兵折将,圆阵困妖,持盾逼近!”比起易锦良的有勇无谋,顾玥婷更像是一军之将,从容不迫调度。
众将不再盲目的冲杀,立即拿出盾牌环围成圈,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奇穷困于圈心,奇穷杀的兴起眼中根本不管这些,依旧暴戾凶残的继续左突又撞击,魁梧的妖身重重的撞击在那盾牌组成的屏障上,沉重的撞击力让防线顿时松动了不少。
可这些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武将,仅仅后退了不到三步竟然坚守住,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居然推动盾牌硬生生把奇穷抵了回去,奇穷虽力大无穷,但几十人合力竟让奇穷无计可施。
奇穷见竟然无法冲破这固若金汤的盾阵,顿时勃然大怒,引颈向天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面前的盾牌上,军将非但没被奇穷震退,反而点燃火把有条不紊步步为营逼近,奇穷应该意识到难以突破盾阵,刚展开身后双翼准备飞离,就听见顾玥婷临危不乱下令。
“绊马索!”
从盾牌缝隙中突然飞出无数带着弯钩的绳索,准确无误的缠绕住奇穷的身体和四肢,抓着绳索的军将猛然向后使劲一拉,刚飞离地面的奇穷竟然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一声鹰啼响彻山顶,一直栖息在树枝上的鹞鹰应是意识到秦无衣身陷危局,展翅犹如一道闪电般飞袭下来,奇穷被捆缚在地上虽然狂暴不已挣扎,但始终无法摆脱众人合力的锁缚,被拖倒在地无法动弹,鹞鹰趁机从天空居高临下的俯冲下来,来势汹汹张开鹰爪,如同离弦之箭飞落在奇穷的身上,奇穷头顶没有利刺和鳞甲防护,鹰爪轻而易举陷入奇穷的妖首,顿时奇穷发出一声狂暴的惨叫,火光中众人看见奇穷的妖首被鹞鹰抓出两道很深的伤口,鲜血从里面不断的涌出。
奇穷被彻底激怒,倒在的地上的妖身慢慢支撑起来,四周军将也无法禁锢住奇穷突然爆发的力量。
随着一声绳索被扯断的声音,奇穷挣脱捆缚,妖眼中透着无以伦比的暴戾和愤怒,对着又从天空中飞袭下来的鹞鹰张开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咬碎鹞鹰。
鹞鹰在空中的敏锐超乎想象,不但轻而易举闪避开奇穷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从奇穷妖首掠过,锋利的鹰爪准确无误再留下两道更深的抓伤,奇穷极其痛苦的甩动着头,越发狂暴反而越不能判断鹞鹰来袭的方向。
鹞鹰的敏锐在行动迟缓的奇穷面前占尽优势,片刻功夫奇穷的妖首已伤痕累累,却始终无法扑捉住鹞鹰,奇穷扬起妖首依旧不肯屈服试图咬住鹞鹰,四周那些不顾一切拖住绳索的军将难以再坚持。
奇穷看准时机迎着俯冲下来的鹞鹰迅猛张开布满獠牙利齿的嘴,就在接触的瞬间,鹞鹰双翅一扬轻而易举闪避开,两只锋利无比的鹰爪深深陷入妖首之上,任凭尖锐的鹰爪陷入妖首也无可奈何。
嗷!
奇穷猛然迸发出一声充满痛苦和愤怒的嘶鸣,这一声比之前的惨叫声都要猛烈,众人这才看清奇穷的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漆黑的空洞,黑水混杂着鲜血从里面流出来,鹞鹰那无坚不摧的鹰嘴竟然啄瞎了奇穷的眼睛。
顾玥婷对着易锦良大声喊道:“就是现在!”
易锦良心领神会,奇穷引颈惨叫的时候,咽喉处的肉膜显露无疑,易锦良早就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二话不说提起兵器踩踏在盾牌上一跃而起,手中长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肉膜。
易锦良一出手就让秦无衣暗赞,虽说此人才智不足但武力却是上乘,刚才那一招实乃惊艳,奇穷对近在迟尺的危险浑然不觉。
当!
易锦良准确无误刺中肉膜,但势在必得的一招却硬生生被定格在肉膜外,非但没有伤到奇穷反震的易锦良双手发麻,手中兵器差点震落在地。
奇穷受惊刚要回身反击,易锦良就近在咫尺,他不可能像鹞鹰那般闪避,若等到奇穷埋首他必死无疑,秦无衣答应过要保她爹娘无恙,千钧一发之际秦无衣挥刀直取奇穷咽喉处。
但终究距离易锦良太远,等秦无衣逼近时奇穷抬起的利爪已袭到面前,秦无衣一把将易锦良拉开,手中麒麟刀强挡奇穷利爪,可毕竟是上古妖兽,凡人之躯难以匹敌妖力,利爪落下陷入秦无衣肩头,眼看就要刺入身体。
峥!
余光瞟见一抹白虹飞贯,掠进盾阵的顾玥婷握住易锦良兵器末端,浑身劲力灌注于兵器上,双手向前一送,包裹在兵器外的布袋被劲力震的粉碎,鎏银虎头在月辉下透着夺人心魄的寒光,深深刺入奇穷咽喉下的肉膜。
随着奇穷一声哀嚎,奇穷轰然一声倒在血泊中,幻化成缕缕黑烟消散在众人眼前。
易锦良劫后余生,心知刚才若不是秦无衣舍命相救,现在自己应该身首异处。
“多谢少……”
易锦良刚要向秦无衣感恩,却发现无法收回兵器,这才看见秦无衣面无血色,整个人瞪大眼睛呆滞在原地,从肩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秦无衣眼里没有易锦良,好似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视线定格在还插入奇穷咽喉处的兵器。
易锦良用的是一把长枪,造型古朴无华却锋利无比。
此将所用兵器是一把虎头亮银枪,兵器乃是精钢混金,枪长九尺,枪头为鎏银虎头,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利无比。
秦无衣空手握住枪刃,肩伤流淌的血迹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那把虎头亮银枪,鲜血在枪头蜿蜒出纹路,一个刺眼的字慢慢呈现在秦无衣眼中。
陆!
秦无衣想起严鄂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事。
“五年前的上元节,你可是在清河叶家?”秦无衣蠕动喉结,另一只低垂的手握着麟嘉刀莫名抖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
“五,五年前的上元节?”易锦良一脸茫然,不知秦无衣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回想一遍后摇头,“不在,五年前的上元节我在岭南。”
“我在!”
……
声音从秦无衣身后传来,秦无衣身子不由自主颤抖一下。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闻到自己身上有血腥的人,双手一定也沾染血腥。
奇穷喜恶,自己一生行恶无数,可这山上还有一人也让奇穷视而不见,可见此人也恶贯满盈。
听过自己声音,却没见过自己长相。
……
秦无衣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断浮现这些天的一些并未在意的片段,然后慢慢转身看向说话的那人。
顾玥婷!
“我们见过!”秦无衣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是你,五年前那人是你。”顾玥婷目光落在秦无衣手中的麟嘉刀,只是那时这把刀还没有被封铸,嘴角抽搐一下,“你,你该死了才对。”
秦无衣的视线看向顾玥婷的手背,那道斜斜的伤痕犹如一块美玉上的瑕疵,严鄂告诉过他,顾玥婷这处伤痕的来历:“我活着就是为了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