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出得很高了,但正值隆冬,阳光照在身上并没有多少的温度,风又大,阮文在石阶上坐得久了,手冻得通红,已经有点麻了。
“阮小姐,这副手套你戴上,这样会暖一点。”李问递给阮文一副崭新的手套。
“你……刚才去给我买手套了?真的不用那么破费,你也不容易……”
“没事,我还要继续跟你学画呢,也没教学费,送老师一副手套理所应当。”
“我……那谢谢你了。”
手套很暖,大小也非常合适,阮文心里暖暖的,与冬日的暖阳一样暖。
“对了,阮小姐……”
“你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阮文就行了。”
“阮文,下午鑫叔那边还有事,画展还有一段时间才结束,我恐怕不能陪你……”
“没关系,你去忙吧,今天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这是鑫叔铺子里的电话号码,有事可以找我。”
临行前,李问将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交给阮文。
“好的,我收下了,李问你回去的时候路上也注意安全。”
路上,李问路过一家餐厅,停留了几秒钟,想了想,还是不吃了。
他不饿,并且也不习惯老是进食,能否爱上人类的美食对他来说也算一个考验。
李问回到钟表铺的时候,鑫叔正在吃午饭。
“咦,臭小子,挺准时的嘛,说请半天假就是半天假,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来一点,猪肉炖粉条子,我自己烧的。”
鑫叔吃得额头冒汗,嘴唇油汪汪的。“粉条是隔壁老许的老乡从国内捎来的,知道我也好这一口,就送了两把给我尝尝,味道很正点,来一口?”
“不了鑫叔,我已经吃过了。”
再好的美食对李问来说都是味同嚼蜡,有些东西并不是复制粘贴就能获得的。
“臭小子,美食你也不好,我都不知道你喜好什么,做人还是要有一点爱好的,要不然你会很寂寞。”
寂寞?
或许吧……
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光年,我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寂寞,无法忍受寂寞的后果就需要发泄,我每一次发泄都会导致空间破裂,星河破碎,那样下去,迟早我会将整个宇宙毁灭。
而如今,人类就是我打发寂寞时光的最好对象。
他们有我需要学习的很多东西。
“好了,臭小子别发愣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点干活,客户催得很紧,上午你没来,可忙死我了,天黑之前订单必须要完成。”
“明白。”
李问套上陈旧的围裙,提前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这些工作对李问来说早已熟烂于心,并没有什么困难,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洗手了。
“臭小子,你到这边来一下,有人找你。”鑫叔握着电话听筒,在柜台那边向洗手池这里大叫。
“哦,来了。”
李问将手擦净。
“是个女的。”鑫叔将电话听筒交给李问的时候,一边点着头,一边似笑非笑的小声说,说完又拍了拍李问的肩膀,便自行离开,留下私人空间。
“喂,你好。”
“李问,是你吗?”
“你是……阮文?”
“是我,是我!李问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电话里阮文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我的画卖出去了,三幅全部卖出去了!”
她嗓音激动的都有点发颤。
李问心中暗笑,故意做出惊讶的语气:“真的啊?!那恭喜你了,我就说了,你一定会成功的。酒香不怕巷子深。”
“谢谢你,李问。”阮文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呕心沥血二十载只为觅伯乐。
她七岁开始学画,如今已经二十有七,个中艰辛又有谁知。
“李问,我真的很想见一见买我画的人。”
“怎么,你不知道谁买走了你的画?”李问故意再问。
“我不知道啊,我去问了,他们说买我画的人只留了‘画家’的名号,可我并不知道谁是‘画家’。”
李问差点笑出声来,看来陈家豪把这件事做得还挺到位的。
“阮文,你也不用太纠结这件事,有人买画是好事呀,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对了,你晚上还有时间么?”
“怎么,你有事?”
“那个……你答应了我,每晚教我学画的……”
“你说得是这个呀……不过,今晚不行,等会我要出席慈善晚宴,是画展方面举办的,我一次卖出了三幅画,受到特别邀请。”
“那我要再次恭喜你了。”
很多时候,能不能够出头只需要一个契机,机会出现了,能够抓住它,便可一飞冲天,登上属于自己的舞台。
“好了,李问,先不聊了,我要为晚宴做准备。”
“行,那我挂了。”
李问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鑫叔正在一脸奸笑的看着他。
“你小子,还真是一头倔驴。”
鑫叔平常唠叨了那么多,可这小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私下里还是去泡那女画家了。
“鑫叔,我知道你又要说我……”
“说你什么,老子是要恭喜你。”
“恭喜我?”李问不解了。
“当然是要恭喜你,以前是劝你不要白费劲,是因为追求艺术的人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得手的,劝你不要做无用功,踏踏实实工作,赚钱娶媳妇。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再加把劲,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学艺术的人都很执着,可一旦能够打动她,必然可以收获忠贞而又美满的爱情。
“鑫叔,这么长时间,我总算听到你说了一次人话。”
“好你个臭小子,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啊?工作完成了吗,完成赶紧滚蛋,省得又说鑫叔我妨碍你。”
“谢谢鑫叔。”
李问当然知道鑫叔打发他走,是要他再接再厉,给他充裕的时间努力,努力,再努力。
可今晚阮文已经去参加慈善晚宴了,回到家无所事事的李问只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大觉。
次日早上,李问按时起床。
他锁门的时候,看到隔壁门窗紧闭,里面静悄悄的。
阮文没有早起的习惯,昨晚她又参加晚宴,估计很晚才睡。
李问扛起脚踏车,轻手轻脚的走出很远,才跨上车座开始骑行,这辆脚踏车已经很旧了,骑行的时候有噪音,他怕噪音吵醒她。
骑行经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一辆颇为眼熟的豪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
车窗打开,陈家豪在里面说道:“李问,有空谈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