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南船北马,在江南河道纵横,主要就是靠的行船。丁存义明白了张坚之所以买船,看来还是没放弃去江南的打算。
看到丁存义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张坚微微一笑,也不否认。他就是打算有机会带着张寨的乡亲们到江南去,虽然现在大部分人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不愿意背井离乡,但是张坚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听从自己的选择。
商议好买船之事后,二人又把其他的环节一一探讨,如派多少人随从护送,沿途何地宿营,买过私盐后如何应付各种关节,回程后如何沿着黄河沿途发卖等等。并约定由张坚带着人负责贩运事宜,而丁存义则负责联系开封附近各地的私盐贩子,等私盐运回来后由这些人负责销售。
“能不能把贼六给我?”丁存义最后道。
“贼六?”张坚愣了一下,谁是贼六?
“就是陈六,咱们在剿匪时俘虏的土匪,现在成了社兵。贼六这人在做土匪时就是探子,对开封附近各个乡村熟悉的很,可让他帮咱们联系下面的私盐贩子。”丁存义道。
刀削脸,三角眼、吊骚眉,说话时两只小眼珠滚轮轮乱转,张坚一下子想起了陈六是谁了,没想到这个猥琐的家伙倒也能派上几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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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西北朱家口,是一处黄河渡口,一条大船正随着水波上前起伏着。
张坚带着三十个社兵沿着踏板走上船头,船老大慌忙从舱中迎了出来,向张坚行礼。
“八百两银子实在太亏了,才用了一年的新船。”船老大拍着厚实的船舷,叹息着。这一年来,闯军肆虐河南,局势动荡,连带着船运生意也惨淡了许多,不得已只得卖掉这才造了一年的新船。
“八百两不少了,你可知道开封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原来至少值上一百五十两银子,现在五十两都没人要。要不是我急着用船,顶多出五百两。”张坚笑道。
形势不同,价钱自然不一样,船老大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虽然不舍还是忍痛把船卖给了张坚,拿着银两离去了。
应张坚的要求,船老大留下了两个水手负责教授张坚的手下如何行船。
内河的船只比较好开,因为河水一般比较平缓,不像大海之中有那么大的风浪。
两个水手一个姓黄、一个姓李,都是四十来岁年纪,在黄河之上都已经讨了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无比的丰富。
他们两个一个负责教授如何掌舵,另一个者教授如何升帆降帆。
几个社兵在老黄的指示下从水中拉起大铁锚,失去了铁锚的固定,船只立马随着水流流动。
老李扳动船舵,大船缓缓向河水中间行去。
“升帆!”随着老黄的一声令下,几个社兵拉动着绳子,绳子带动着通过滑轮把竹篾制作的硬帆绞起,硬帆顺着桅杆缓缓向上升起,呼啸的河风吹动硬帆,大船快速向东而去。
张坚站在船头,看着大船破开浑浊翻滚的黄水,快速的行进着,河岸上的景物飞速向后退。说是快速,其实时速也就每小时十多公里,夜里无法行船,所以照这个速度一天也就行个一百多里,这还是顺流而下速度较快的情形,若是回程时速度估计更慢。
从开封到徐州约有六百里,按照这个速度,单程就需要五六天,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月时间。张坚不禁为古时的速度感慨,要是后世,从开封到徐州坐动车也就三个多小时!
吹了一阵河风,看了一会儿风景,张坚觉得有些疲惫,就回了船舱休息。而他手下的社兵还在不知疲倦的向水手老李和老黄讨教着行船的诀窍。
这次出来,张坚总共带了三十个人,其中二十人是张寨民社的社兵,由罗富贵负责统领,二十人都粗通水性,起码不会出现晕船,要是不小心掉进河水里一时半会儿也淹不死。另外十人则是张坚向陈德借的明军的火枪手。
在河水之上不比陆地,要是遇到水寇啥的,张坚的长枪阵恐怕不好用,而在船上火枪弓箭威力要更强。
前段时间闯军攻城,诸事繁忙,张坚一直没顾得为张寨民社添置武器,现在看来有必要弄些火枪来让社兵们练习,提高远程打击能力。不过张坚对这时的火枪不太信任,因为在闯军攻城时官兵的火枪炸镗现象时有发生。可惜张坚前世只是高中毕业,参军后虽然打过枪,可是像火枪这种古老的武器却是没有过接触,不知道它的制造方法,当然也没有办法加以改善。
船舱中,十个官兵火枪手都脸色发白的坐在船舱里,他们不像甲板的二十个社兵是张坚从一百多社兵中挑选出来的粗通水性的汉子,这十个人一辈子都没坐过船,现在都有些晕船。
看到张坚进来,十个火枪手纷纷站起向张坚行礼。在来的时候,他们被陈德告诫,要一路全听张坚的调遣。
张坚点点头,让他们自去休息,自己走进单独的舱室,躺在一张狭窄的床上闭目小憩。
“小相公,小相公。”罗富贵推开舱门,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张坚坐起了身子。
“也没什么事。”罗富贵谄笑着把半边屁股坐在床边,狭小的木床立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咱们到底干啥去啊,小相公。”
由于走私盐是违反的生意,事先张坚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就连向陈德借兵也是说出去转转,怕不安全才借的兵。
现在是向罗富贵这个自己的心腹手下透露的时候了。
“私盐!”罗富贵惊吓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
“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怎的。”张坚没好气的白了罗富贵一眼。
罗富贵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嘴巴。
“小心点,这事尽量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那两个水手和十个官兵。”
“可是能瞒住吗?”罗富贵发出了疑问。
“最后肯定瞒不住的,但是让他们知道的越晚越好。”
“事后是不是把他们咔嚓掉?”罗富贵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