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在村外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罗富贵道。
张坚仔细的看了面前的人,刀削脸,三角眼、吊骚眉,两只小眼珠滚轮轮乱转。
“你是什么人?”张坚淡淡的问道。
“大人,我是好人啊。”此人看到张坚身穿青色长衫,众人围绕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大人物,忙跪地求饶道。
“好人不好人我自会判断,说说吧,你叫什么?是哪里人,来此做什么?”张坚问道。
“小人叫陈六,小人是杞县陈家村人,前不久村子被闯贼烧了,小人逃了出来,一个人到处流浪,没吃没穿的,无意中来到这里,想进村找点吃的,谁知被抓了来。”这个自称为陈六的说道。
“你撒谎。“张坚冷冷道,说着吩咐罗富贵:”把他捆了,关到屋子里吊起来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好嘞。”罗富贵狞笑一声,一把抓住陈六的脖领子,向屋子里拖去。张双喜兴高采烈的跟着后面。
“你怎么知道他撒谎?”张白驹问道。
“你看他两只眼珠子滴溜乱转,贼头贼脑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他要是一个人流浪了这么多天,身上衣服早就破的不成样子,你看他衣服虽然破,但像穿很多天没洗的样子吗,还有他的脸色,没有一点菜色,怎么可能很多天没吃饱。”张坚道。
“我倒是没看这么仔细,那他会是什么人呢?”张白驹脸上带着疑问。
“非奸即盗,让罗富贵狠揍他一顿,就老实说了。”张坚道。
“招了。”没一会儿的功夫,罗富贵兴冲冲的出来了。
原来这个叫陈六的是杞县陈家村人没错,但却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个人四处流浪,他是一伙土匪中的一员。
李自成攻打开封撤退时,为了补充粮草,把开封西南几县洗劫一空,各处的强梁土匪趁机啸聚一时,有的打着闯军的旗号到处厮掠。
陈六就是一伙土匪的探子,据陈六交代,他们这货土匪共四五十人,住在十多里外的一处荒村。听说开封城门大开,躲避在里面的百姓纷纷回村准备麦收,这货土匪按耐不住,就派了些机灵的去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捞上一把。
土匪们的做法一般是白天打探好,趁夜进村,抢完就跑,他们白天看起来像是无害的村民,夜晚则化身为强盗。
听完了陈六的交代,张坚吩咐罗富贵把人看好了,就走出了屋子。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练兵的机会,张坚心想道,这伙土匪人数不多,实力也不强,自己带着社兵去清剿的话,应该很容易拿下。
但是打仗肯定要有伤亡,而手下的社兵就这么多,又都是乡亲,张坚是一个也不想折。
该怎么办呢,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夜袭!
当下里张坚召集丁存义等几个军官商议,先让罗富贵把审讯的结果说了一下,听说土匪实力较差,张白驹和丁存义都赞成剿匪。
夜终于到来了,所有社兵在村口大门处集合,月光照在一列列竖起的长枪枪头上,折射出道道银光。
双手反绑着的陈六被两个社兵押着走在前面,九十多个社兵在张坚的亲自带领下迤逦走出了寨门。
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洒在无声行进的队伍上。
据陈六交代,土匪所在的荒村叫马洼,是一个非常小的村庄,几年前还有人住,一场疫病下来,全村人死了个精光。外面的人害怕染上疫病,没人敢进去,于是就被这伙胆大的土匪占了作为据点。
这伙土匪大多数是附近各乡的无赖,首领叫李麻子,李自成攻打开封时,他带些人投奔了闯军。
没想到闯军攻打开封不成,撤向西南方向,这些人不愿跟着闯军长途跋涉,就偷偷留了下来,占据了无人居住的荒村。
十几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荒村。
张坚下令社兵停止前进,躲在村外树林里休息。向附近派出岗哨后,让人把陈六提到了面前。
“你想死还是想活?”张坚淡淡问道。
“大人饶命,该说的我都说了啊。”陈六脸色苍白,噗通跪倒地上,哀求着。
“我再问你,村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张坚逼问道。
“共四十六人,我没有撒谎。”陈六信誓旦旦道。
“都有些什么武器?”张坚问道,情报知道的越细,战斗越好大,这是前世当侦察兵时就明白的道理。
陈六楞了一下,这些东西陈富贵审讯他时倒没有问。他仔细想了一下,道:“有长枪十几支,还有五六把钢刀。”
“到底是十几支,刀五把还是六把?”张坚逼问道。
陈六使劲想着,却怎么也不能确定,带着哭音道:”我真的想不起到底几把,反正就那么多。“
“还有什么?”
“还有,对了大当家的李麻子好像有一套盔甲,成天穿在身上显摆,是当初他带着几百人投奔李闯时,李自成赐给他的,没想到开封城下,攻城时李麻子被派了挖城的活,没想到城墙快被挖通时,一把火几百人被烧了个一干而尽,就剩下几十人,李麻子不想再给李自成当炮灰,就没跟着李闯走,带着亲信脱离了队伍。”陈六絮絮叨叨说着,把自己知道的倒了个一干二净。
张坚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这伙土匪和自己还颇有渊源,就是自己在开封城头放的那把火,把李麻子手下烧了个干净。
“夜里有几个哨兵?”张坚继续问道。
“没有哨兵,这地方根本没人来,放什么哨啊。”陈六不解道。
听了陈六的话,罗富贵、丁存义等人纷纷请战,对付这样的敌人简直是手到擒来啊,不要太容易了。
不过张坚并没有答应马上出兵,现在刚到半夜,也许还有土匪没有睡熟,张坚不想手下社兵出现伤亡。
黎明前的时刻,所有人都会进入梦乡,将是进攻的最佳时刻。
四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也没有多少蚊虫,社兵们躺在树林的草地上,一个个鼾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