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趁金翎洗漱的工夫,冯一平对黄静萍说了,“小芝那天来的时候,你在睡觉,之后,我一忙就忙忘了,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没关系的,”黄静萍其实心里想的是,我不想知道这个,我想知道另外一个。
“哦,对了,金菊提了申请,想来北边看看,今年不是大阅兵吗,她也想来看看热闹,我同意了,下个月她就会过来上班。”
“真的?”黄静萍高兴的问,冯一平肯定的点点头,“那太好啦!”
高兴的她,也没问王金菊来首都后,她和冯文这样两地分居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冯一平又非常自觉的在早上六点起床,赶到了学校。
冯一平也没有急着去寝室,从停车场出来之后背着一个小包,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慢慢的走在这个不出意外的话,他将要呆上三四年的地方。
清晨的清华园,宁静而安详,没有喧嚣的人群,那些有年头的建筑和树木,就这样在朝阳下,静静的散发出自身的韵味来。
有些师长已经在早起锻炼,运动场上也有部分同学,应该是老生们在运动,然而大部分的地方,都还是静悄悄的。
新生们昨天白天时肯定觉得很新奇,晚上指不定会卧谈到几点钟,这个时候大抵还在蒙头大睡吧。
至于大部分的老生,这是他们在经过十几年的严格高小教育之后,以及在将来几十年的辛苦工作之前,最爽的一段日子,好多人完全也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当然,考试之前的那一个月除外,所以这个时候睡觉的也多。
路上,有时也会有同学骑着自行车经过,校园里,汽车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开到,黄静萍本来也想叫他买一辆,不过冯一平拒绝了,他现在走路的机会不多,能走走路也好。
宿舍楼已经慢慢的清醒过来,有些同学拿着暖壶去打水,有些则是还一脸木然的拿着脸盆毛巾去卫生间洗簌。
这个时候,想必是楼上气味最重的时候,冯一平就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盒牛奶和小笼包子吃起来,有经过的同学,他也悠闲自在的笑着跟对方示意,恩,我们的大多数人,在自己的地盘,还是不喜欢笑的,好多人看过来,见他笑着看回来,都加快了脚步,匆匆而过。
不过,好像当我们到了外地旅游的时候,动辄就对碰到的陌生人笑脸相迎,这是个什么原因呢?寝室里有没有学心理学或者哲学的,等下可以问一问。
“这两天的卫生从我开始轮,明天老二,开学的前几天,估计导员会来的勤一点,不要刚来学校就留下不好的印象,大家说怎么样?”
“好,没问题,”五个人也都已经起来,正在各自整理着床铺。
冯一平笑嘻嘻的走进来,“各位室友早,我是冯一平,”他把手上的袋子往桌子当中一放,“大家还没吃早餐吧,路上来的时候带的小笼包和肉饼,还有牛奶,欢迎大家品尝,”
“一平你好!”金宝迎上来跟他握手,“我是金宝,寝室里我年龄最大,叫我老金就行,昨天头次聚餐你都没来,不够意思啊!”
冯一平得,像他这样总是一脸笑嘻嘻的人,都不简单,双手握住他胖胖的手掌,“老大好,我这不是大早上就向大家请罪了吗?”
“永高你好,”他向昨天唯一见过的室友打了招呼。
“一平你真敞亮,我还担心去食堂排队呢,”梁永高打了个招呼,过去夹了一个肉饼到自己碗里,又拿了一盒牛奶。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金宝拉着他的手,走到颜志达后面,“这是排行第二的颜志达,”
“你好志达,”冯一平说着,伸出手去。
颜志达还在弯腰整理着床铺,把皱了的被单抚平,这些动静他自然是看在眼里,听在心里的,这时却头也不回,还在用心的抚着那些褶皱,非常专注,就像聚精会神的在做实验一样。
“老二,老二,”金宝叫两句,颜志达才慢腾腾的转过身来,觉得架子摆够了,他看着冯一平伸出来的手,刚笑着准备说点什么,同时也伸出手的时候,冯一平却把手伸向隔壁的韩贵亮,“你好室友,我是冯一平,”
“你好,韩贵亮,工程力学系的,谢谢你的早餐,”韩贵亮正拿着一盒牛奶喝着,见状忙伸出右手来握手。
“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冯一平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下,轮到颜志达尴尬,脸上的笑僵在那里,手也只伸出一半,见他们在这边热情的寒暄,剩下的都围着桌子上冯一平带来的早餐,悻悻的去拿自己的饭盒,“我去食堂,有人要一起吗?”
“这儿不是有吗?”金宝推着他到桌前,“一平买的,又是牛奶又是包子又是肉饼的,”
“我早上不习惯吃荤,”颜志达看都不看桌上的那些,“我去食堂,你们要带点什么吗?”他知道没人会陪着他去,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些够了,”没人愿意附和他,“那你们慢吃,”他笑着走出去,没到楼下,脸就已经沉了下来。
对此冯一平完全不予理会,面子是别人给的,但你自己要把它踩在地上,那怪得谁来。
还没怎么的呢,第一次见面就耍心眼子,想称量一下别人,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些,以为谁都要围着你转吗。
他不想去打听颜志达的背景,就是巨富或者高官家里出来的又怎样?
他这时正和最后的一位室友,陆文青打招呼,他来自陕北高原,要说这个名字,现在还行,过个十几年,真不是个好词,到时不知道他会不会想着改名。
“革命圣地附近啊,宝塔山经常见到吧!”其实冯一平后来跑遍国内,曾经专门去瞻仰过,不过,这时也算是拉近双方距离的一个话题。
个子不高的梁永高偏偏来自东北,这时插了一句,“你们那真的住窑洞吗?舒服吗?”
这孩子,真不会愉快的聊天,那当然只是因地制宜,不得已的办法,谁不愿意住在好房子里。
“对了一平,昨天你不在,我们已经排了座次,你是哪一年的?”金宝问。
“80年,”
“我也是,你几月的?”梁永高急切的问。
“3月,你呢?”
“我6月,”梁永高有些失望,“哈哈,一平老五,永高你还是安心当老末吧,”金宝笑道。
这个冯一平其实无所谓,只要不是老二就行。
“一平,你别计较啊,老二就是那个性子,其实人挺好的,刚刚真是在忙。”
“我知道,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是你刚才那样处理,他怕是会放在心上啊,金宝心想。
老实说,冯一平对同学间的这些小心思,真没放在心上。
其实,城府或者说心计这种东西,不同年龄段的人都有。
最高的当然是国家的领导人,他们算计的是一整个国家,比如我们国家,用流行的话说,那就是一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小孩子也会有些小算计的,但是他们算计的,可能就是一颗糖,或者是其它小朋友手里的玩具。
中学生也会有算计,总想着自己的成绩高过老师看重的那几个同学一截,让班上的漂亮女生多看自己几眼,或者是打那几个尖子生的小报告,破坏他们在老师心目中形象。
大学生呢,当然会有,比如颜志达,可能就想着充充大个,收几个跟班小弟什么的,当然,也许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习惯这样做。
但是,对现下的冯一平来说,这样的目标太幼稚了些,他现在好歹手下也雇着近千号人,还心牵着老家,颜志达的这点小把戏,对他来说,幼稚的就和那些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他当然浑不在意。
至于颜志达在意不在意什么的,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理会,并不是分到一个寝室就一定要搞好关系,团结了大多数就行,再说,军训结束,他也不可能还呆在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