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举目望去,果见有一人,在一朵朵的浮云之中跳跃,就像是在借助浮云的轻盈之力,自由的翱翔于天际。
“好强的轻身提纵之法!”秦大爷见多识广,依旧忍不住感叹。
江小白闻言,诧异道:“那难道不是一位金丹境界的前辈高人么?”
秦大爷道:“春秋时期,百家鼎盛,修炼法门各有不同,境界层次也很难有一个十分标准的分划。那人跳跃于浮云之间,借流云之力不断前行,却并未借助金丹之中的异力,排斥引力。可见用的只是某种极为强大的身法,而非已经摆脱了引力局限。”
正说着,却将那人翻过一道云层,直接跳了过来,如同一根羽毛一般,轻盈的落在了帆船的甲板上。
“此处竟然有船,恰好与我歇歇脚。”来人身材健硕魁梧,眼如铜铃,面有虬髯,看起来就像是打家劫舍的悍匪,不似善类。
零落已经暗中指挥一众委员会的修真者们隐隐散开,结成阵势,但凡有不对,便群起而攻之。
这大汉却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冲着年纪最大的秦大爷道:“喂!老头!有没有肉和酒?”
“对了!不要猪肉,最好是羊肉或者鹿肉,酒可以一般些,不过一定要量足。”
“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江小白小声嘀咕。
楚河却走过去道:“羊肉太膻,鹿肉没有。牛肉要不要?”
大汉眼冒精光,口水都快滴出来了,急忙点头道:“有牛肉?那最好不过!上一次吃牛肉,还是孔老二的弟子猎了一头牛妖,给我大哥送肉时,我搭了个伙。”
此话一出,却是将在场众人都给震住了。
孔老二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指的其他,那定是儒家的那位圣人,被后世名为至圣先师的孔子。眼前这个悍匪似的大汉,究竟什么来历?
楚河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早就烧好的一盆牛排,又拿出一瓶江小白酒,让一旁站着的江小白翻了个白眼,为楚河时而显露的恶趣味感到无奈。
看到满盆的牛肉,随着香味涌出,抽了抽鼻子,大汉急不可耐的抓起一块便放进嘴里大嚼,接过楚河打开酒瓶盖的白酒就是一口闷。
从未尝试过的烈酒入喉,却仿佛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咕噜噜喝个干净,口吐长气。
“好!痛快!酒还不错,可惜肉太松,没什么嚼劲,你这牛肉不会是假的吧!”大汉嘴上说着不好,却飞快的又捞起一块丢进嘴里,汁水四溅。
楚河呵呵一笑。
他这牛排虽然已经是来自澳洲牧场的高档牛肉烹饪,但是根本上也都是一些食肉用牛,最多也不过放养三年,哪里比得上那些养了几十年的老牛?
更何况眼前这大汉明显是拿这牛肉与牛妖的肉在比,有什么可比性?
“还问请教阁下是?”见大汉吃的痛快,楚河便试着开口问道。
大汉将满是油污的手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然后冲着楚河抱拳道:“在下柳下拓!承蒙一饭之恩,若是有什么要求,且尽管说,若能办到,绝不推辞。”
当这大汉自报姓名之时,有点文化的都惊呆了,至于那些没文化的,还在发懵。
柳下拓,后又被儒家污蔑为盗拓,桀跖。就是因为孔子与其兄长柳下季交好,柳下拓却常常不给孔子面子。甚至经常在孔子面前拿大。
孔子不与其计较,孔子的那些门人弟子们可没那么大方。故而撰写的一些典籍中,便死命的黑柳下拓。
常书柳下拓,率领一干部下打家劫舍,穴室枢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万民苦之。
甚至还有言,柳下拓好吃人心肝,乃是人中之魔。
只是就眼下与柳下拓的初步接触来看,此人虽然过于豪放不羁了一些,却也整体还算是个正常人。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过于洒脱,才会与处处以‘礼’为先的孔子爆发矛盾。
至于柳下拓的兄长柳下季,其实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柳下惠,只是‘惠’乃是其人死后的谥号,现在人还活着是不会有这个称呼的。
当然单单看柳下拓便可知,其兄长柳下季也绝非常人,至于日后其究竟是死于非命,还是假死隐遁,却不为人知了。
而柳下拓也无有任何典籍证明他死了,日后甚至还被奉为强盗、小偷、山贼、土匪甚至游侠儿的祖师爷。说不定也真还活着···。
思绪飘远,渐渐拉回来,楚河看着柳下拓,笑着说道:“在下楚国公子熊颏!如今正受楚国国君追杀,若是柳先生有暇,烦请护送一程,好酒好菜自然不少。”
一顿饭,一瓶酒,放在后世,当然算不得什么,吃了也就吃了,多说一句谢谢,那算是客气。
但是放在此时,放在这年月,就是一碗稀饭,那也是活命的恩德,当以性命相报。
柳下拓不至于如此落魄,但是作为后世游侠的祖师爷,自然也有某些特质确实是朝着那个方向倾斜的,便见他直接拍拍胸脯道:“既然如此,我便护送你七日,七日之后,你若离了楚地,自然无恙。想那熊弃疾(熊居),也不敢再随意派兵出境。”
“你若还盘桓于楚地,我便也可传你一些护身逃命的本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许多人,包括秦大爷都为自己之前的谨慎感到惋惜和心塞。
他们是一刻还没转换过来心态,将春秋时期的古人,当做了现代人来提防、对待。
殊不知,如今这个时代,虽然也不缺诡诈之辈,如名家、纵横家出身的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但是大体而言,都是爱憎分明的。
如柳下拓这样的人,若是起了歹心,打从一开始,就会直接表明立场,然后立刻开搞。绝不会还故意来探探虚实。
请了这么一尊大佛在船上歇息,众人也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
江中行船,又走了大半日,当月头爬上中天,两岸的狼啸猿呼便此起彼伏,整个天地之间,都充斥着一股蛮荒的味道。
长江波澜也似乎变得有些平静,只是那平静的大江,反而更加令人心神不安。
偶尔有巨大的怪鱼,在漆黑的江面上,露出长着锋利骨刺的脊背,锋利的闪烁着如金属般的寒光。
原本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的柳下拓猛然睁开眼,朝着左右两岸看去,眼神锐利而又充满了野性,手指送入嘴中,然后吹响了口哨。口哨声不仅仅将休憩的众人惊醒。
却听那哨声一响,便见有一根布满了奇异小孔的古怪石棒,从云层之中飞下来,落在柳下拓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