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过来,这亭台楼阁、宫殿神像不计其数,我们早就习惯于这南越王墓就是个奢华夸张的地下皇城了。
可到了最后,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座简陋而不起眼的建筑,说是宫殿根本就称不上,可能也就比庙大一点吧。
我们面面相觑,觉得这实在不可思议。
“这是南越王的墓么?怎么感觉不像啊。”我说。
“是啊,好像都不是一个风格了。”
“这是庙还是宫殿啊?”
“看着都不太像。”
“算了,反正已经无路可走了,去看看吧。”
我们刚要往前走,却发现没路了,因为有一条巨大的裂缝横亘在我们面前。
这条裂缝直接贯穿整个洞穴,把我们和对面的那建筑给分割开了。
裂缝不算很宽,大概四五米的距离,但也是我们绝不可能轻易就能逾越的,毕竟我们都不是超人。
江海洋说可以从旁边的岩壁上爬过去。
我趴在裂缝边上往下看了看,也不知道这裂缝到底有多深,下面好像还能感觉到有水在流动,但肯定是离我们很远的,而且阴气逼人,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从地上爬起来,把包里能用的工具都翻了出来,然后让江海洋看看我,再看看他自己。“我们两个伤兵残将,能留这条命就不错了,你觉得我们有本事从这岩壁上爬过去?”我说道。
“哎。”江海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最后的建筑说道,“这才真是叫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啊。”
“对了,你有望远镜吗?”
“望远镜?干嘛?”
“我看那建筑上好像挂了匾额,但是太远太黑了,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等等,我给你找找啊。”说着低头翻包,翻了几下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老式的军用望远镜,我接过来一看,其中一个镜片还是坏的,就只能当单筒望远镜来用了。
我睁一眼闭一眼地透过望远镜朝那建筑看去,发现这建筑确实不是庙,也不是宫殿。
这建筑无门无窗,虽然古朴简单,造型上却很别致独特,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个坟墓,就差盖上一层土了。
这建筑物的正面,确实挂了块匾额,但是这匾额不大,显得很不起眼。
我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上面是三个字:望月台。
“望月台?怎么会叫这个不伦不类的破名字?”我嘀咕道。
“你看到什么了?”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让他自己看,可他却说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清楚啊。
我说不能啊,虽说我从小练微雕,眼神比一般人要好,可也没好这么多啊。
我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这次看到的远处果然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到那建筑大概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什么匾额和字。
这就奇怪了,刚才明明能看得清楚的,怎么一下子又看不清了呢。
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赶紧换了一只眼睛,果然就能看清了。
我放下望远镜,先是闭上左眼,然后又只闭上右眼,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右眼无论从视力到焦距再到对光线的敏感度,都要强过左眼。
直白地说,我的右眼能看得更远更清楚。
而我这颗右眼,就是那颗重瞳之眼。
“你听说过望月台么?我看到对面这建筑上的匾额写着望月台三个字。”
“望月台?”江海洋摇了摇头,“这名字听起来这么文雅的,你确定你没看错,这上面应该写着南越王墓才是最靠谱的。”
“我真没看错,就是望月台。这会不会是南越王为了纪念某人而取的名字啊,比如名字里有月字的女人?”
“这可能吗?一路走来我们看到的不是赵佗的野心勃勃就是凶残毒辣,会突然变得风花雪月起来吗?”
“算了当我没说,我也是瞎猜的。”
先不管这望月台到底是什么,暂时我们算是被困在了这里,江海洋甚至还提出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从这裂缝里下去,我说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万一这下面很深,万一这下面是死路,万一下去了上不来了怎么办。
他十分沮丧且不安,不停的走来走去,这让我有些惊讶,他十几岁开始就跟着我爷爷盗墓,应该是个老手了,怎么比我还要不淡定。
“海洋,别再走来走去了,节约点体力,我们手里已经没水了,你这样下去会很麻烦的。”
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开始走动起来。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中邪了?”
我发现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抬头看着我哆哆嗦嗦地说:“我怕我们会死在这儿。”
我觉得很奇怪:“之前你都不怕,怎么现在反而怕成这样了?”
他没说话,只是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老五突然爆发的奇怪反应,就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在盗墓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事?”
他哆嗦着说道:“三年前……我和别人一起去盗一个宰相墓,但是出了点意外。”
“然后呢?”
“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是我被困在墓里整整十三天。”
“十三天?”这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被困在墓里整整十三天,而且还只有自己活着,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换成是我大概三天就会被逼疯的。
“那你这十三天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们带了那么多的食物和水吗?”
他没有回答,但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栗,因为这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我已经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走到这儿了,他才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因为无路可走的这一事实激起了他的恐惧,有点类似有些人的幽闭恐惧症一样,只有在一定的环境和条件下才会被触发。
“后来逃出来后,我整整两年半没有接触过盗墓的任何事情,直到半年前才开始重新接触起来,但我的原则是只定穴,不倒斗。”他说道。
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怕,这不是还有我了吗?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我想起我包里还有一瓶酒,是当时问饭店老板买东西的时候顺带拿的,就拿出来自己喝了两口,然后剩下的都让他喝了下去,好壮壮胆定定神。
喝完酒,我问他怎么样,是不是不害怕了。
可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你有没有听到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我刚想说你这是真神经了吧?
可耳畔却忽然真的听到了古怪的声音,仿佛是无数人正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