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人有着同样俊美的外表,乳白色的长衫把膝盖遮挡起来,下面是一个火盆,可供取暖。
脑袋上戴着一顶貂皮帽子,这人看来等了一段时间,这地方也不像有多么悠久的历史。
应该是临时搭建出来的坑洞,占了天时地利,弄这么一个坑洞,那白衣男子看来是在等一个人。
而这个人恰恰就是白长生。
听到白长生这么问,娄冥笑了一下,把脸侧过来,这才看到他肩膀上有一处瘀青,但不甚严重。
“我还好,你呢?”
如果是几个月前,白长生看到此人必定会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怎么说都无法原谅。
可眼下,白长生并不是因为无力,而是觉得百无聊赖。
这倒是个解闷说话的伴儿,更因为他有着与自己同样蹊跷的命运。
“谢谢你救我的命。”
“看来你断命的手段很强了,这一路走来,心智也得到了锤炼。”
娄冥给白长生再斟了一杯酒,两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生疏和试探,一切都是那么云淡风轻,仿佛是旧日的老友重逢。
唯有烈酒灼喉,才能烫开心扉。
“为什么?”
这是流离的疑问。
“因为我想知道你能不能熬下来,就眼下来看,你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是叛离的答案。
白长生想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清楚,但他也大致猜到了什么,想不到娄冥和自己居然有这此等关系。
“大和尚是不是也来找我了?”
“我给他指了一个错的方向,现在估计和想杀你的那群人正火拼呢。”
娄冥撇着嘴,看得出为了摆脱大和尚,他着实煞费苦心。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那是因为你挚爱的一切还没有被夺走。”
白长生敞开双手,比划了一下自己,难道说到了如今的地步,自己的下场还不够凄惨吗?
娄冥不置可否,换了个语气:
“当年,便是白居寺的住持,把白三石给供出去的,后来他心中有愧,才将白马寺更名为白居寺,意思就是白居士住过的地方。”
白长生点点头,大致也能猜到了。
“我父亲死了,和你有什么关联,你为什么要报仇?”
“我不是要报仇,而是解脱。”
“解脱什么?”
“天下。”
“所以你就害死那么多人?”
“乾隆他害的人还少吗?你忘了左不虞。”
白长生无话可说,这些有关于天下的大是大非,他本无兴趣,这世上所有人都想在惊涛骇浪里拯救世界,可他只想叼根稻草晒晒太阳。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俩人不再想聊这沉重的话题,娄冥问着白长生,白长生摇摇头,继续喝酒。
“去拉布大林看看吧,那有你需要的。”
白长生点点头,他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如果娄冥想害自己,这杯酒便已经是毒药了,犯不上再浪费精神。
“你呢?”
娄冥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添了一把柴在火盆里,递给白长生,看样子是要走了:
“偷天盗人在找你,我本来想把那莫叹的传承握在手中,可眼下还不到时机,你要小心了,现在没人知道你还活着,我本来想杀你,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也许我会死,这份遗志我只能交给你了,帮你也只能到如此地步了。斩断情丝,唯有天下大宝可夺永恒。”
“到底你们在找些什么?”
左不虞停下了脚步,思衬了片刻,终于是说出了这传承中,所有的隐秘:
“四大传承归一,可合极道三千,你也可以从那终章里找到一条路,那条路通向天下大宝。”
“什么是天下大宝?”
“始皇玺。”
白长生知道这始皇玺是什么东西,那是秦始皇命李斯所刻得传国玉玺,上书: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流落于尘世,传言得此天下至宝,可分江山一杯羹,实在是惊破天的东西。
可他现在没有半点兴趣,因为他的心智已经沦丧在了流途。
“值得吗?”
“值得吗?”
两个人互问了同样一句话,白长生所问者为天下,而娄冥所问者,乃是一个女人的情怀。
娄冥再次起身,来到了台阶之上,站在顶端的时候,没有回头又问了一句:
“你觉得,这天下,除了我,还有人能成就此等伟业吗?”
“不知道。”
“天下英雄,为使君与操耳,这句话已经烂了大街,可我还是要送给你,不要辜负,再次相见,兴许我会是一具白骨。”
白长生点点头,看寒风一送,恩仇泯然即逝,再回首,除了抖动的火炭,这石屋里摇曳出的影子,似是一首挽歌。
这一夜的安眠,让白长生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
牵着马儿再次踏上征途,白长生对宁古塔是没有半点兴趣的,那地方哪有什么活人,有也不过是一堆白骨烂肉罢了。
拉布达林,这是白长生新的目标。
关于那里究竟有什么,白长生并不知晓,但左右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不如去试探一番。
此时正是晨光熹微,草原初升的太阳在地面上泼洒出了金黄色的琼浆,盖在白雪上何其壮美。
一步踩下去,大雪过了膝盖,白长生紧了紧身上的大袄,朝着未知的远方继续前行。
一路上偶尔会碰到出来猫冬取食的野兔,偶尔也会看到一些落单的野兽。
在寒冬的冷酷下这些平日的猛兽早都没了血性,白长生费了不少功夫,倒也算找到了饭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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