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上讲,就目前而言硫酸钠和沥青都没什么大用,粗酚有点用,精制成苯酚可以用于防腐。甲酚可以用来制作来苏水或者药皂,比酒精的消毒作用强多了。
至于说合成纤维、制药、化肥什么的,现在聊有点太早了,等王五长到五十岁时能在实验室里搞出这些产品来,大宋就会雄霸全世界了。
而且王五他们搞出来的酚类、硫酸钠和沥青都不太纯,除了设备方面的原因之外,主要是忘了重要的一步,脱蜡。
石油和煤焦油里都含有很多腊,石蜡。分馏汽油、柴油、煤油不是要供内燃机使用,能点燃即可,可以不用脱蜡工序。但要是想提纯剩余的化合物,就离不开这一步了。
怎么脱蜡呢?其实很简单,用骨炭即可。没有骨炭就用长石煅烧之后碾压成细粉,俗称白土。它们是吸附腊质的载体,经过白土反复吸附之后再进行提纯工序,最终获得的纯度能提高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王五他们就是白干,化学这个玩意有点像爬山,每个新发现都会带着你走高一步,然后能看到的景色也就随之多了起来。
能把以前扔都没地方扔的残渣利用起来,弄出来的还都是有用的东西,这个功劳必须不算小。于是王五就成了化学实验室的负责人,还有了正式军衔,上尉!
这已经足矣媲美王大的地位,美得王五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同时也让另外几个小家伙充满了羡慕嫉妒,必须不能有恨。
兄弟姐妹之间是严禁出现恨这个情绪的,想一想都是罪过,一旦被发现就会招来非常严厉的处罚。
另一个获得荣升的就是高俅,如果没有他日以继夜的吹制玻璃器皿且成绩斐然,孩子们再有想象力也无法进行比较精确的试验。
科学研究往往是由研究者出成绩,但在他们身后还有很多无名英雄,没有这些人的协助,任何研究都是个极度漫长的过程。
“高准尉,别总是一个人傻干,聪明人会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你身边唯一不缺的就是人,去找,找到对这一行有天赋且适合加入青年团的人,让他们帮你一起干。”
相对于新的化合物而言,望远镜、雪镜、汽灯、平板玻璃才是洪涛更需要的产品。仅靠高俅一个人吹,把腮帮子吹破了也满足不了需求。
洪涛不打算再像个保姆一样什么都喂到他们嘴边了,这些孩子大了,应该掌握更多技能,比如统御手下。
“我也想和他们一起搞那些有意思的试验,王五说烧玻璃也是试验之一,谁掌握了这门技术谁就能像官人一样成为万人敌。”高俅刚刚被升了职,胆子大了点,提出了一个请求。
“以前她们不让你进入实验室吗?”这件事儿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
“……她们说我还不太可信,这些秘密不能知道。”高俅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整天被一群孩子管束得死死的,身体不敢反抗,心里更是委屈。
“王大没有帮你说情?”洪涛还是不太理解,按说高俅是王大的夫婿,即便还没正式成婚,可这个事是自己亲口定的,孩子们不该怀疑。
“……她说地位是靠自己挣的,不能靠裙带关系,让我自己想办法……”说起这位没过门的媳妇,高俅更是一脸的无奈。
“哈哈哈哈……知足吧小子,你娶了个好媳妇。不,不对,是本官慧眼识人给你找了个好媳妇。现在你已经自己挣到尊重了,准尉啊小子,一点不比她们低。在青年团和儿童团里没有老资历只有能力,你恰好有点能力。”
想一想王大板着脸教训高俅的样子,洪涛就顾不上保持长者气度了,笑得直捂肚子。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原本只是打算当个游戏玩,现在看来确实很好玩。
正当洪涛在湟州城东建造第一座食品加工厂时,2000里外的米脂寨迎来了一支庞大的驼队,光是托运货物的橐驼就是三十多头,领头的白驼上插着一面白色旗子,中间用金线绣着一朵盛开的花朵,正是米囊子花。
这面旗已经被西北边塞很多寨堡守军熟知,每次它的到来都会给大家带来不小的利益。至于说这支驼队到底从哪儿来、属于哪个家族,无从得知。
唯一清楚的是驼队的头领姓花,还是个女人。她的能量很大,去哪儿都有州路一级禁军的通关文书。
驼队的护卫更是彪悍,除了蕃人之外,一水儿都是禁军的退伍老兵。就算没有通关文书,仅凭这些老兵们的袍泽之谊,想通关私贩货物也不是太难的事儿。
米脂寨的守军对这支驼队更熟悉,它经常进出延州城,和鄜延路经略安抚使沈大人私交甚密,属于随时随地可以通秉入府的那种。做为商人能做到这一点,边关好像还没几个。
更高兴的还不是守军,他们顶多是拿点好处费,真正欢呼雀跃的是附近的州县商户。花掌柜的驼队每次从边境那边回来都会带着大量的牛羊、毛皮、马匹、橐驼。除了马匹和橐驼之外,其余的货物都会就近处理给当地商户,价格也公道,谁能搞到手都很有赚头。
但要说最高兴的还不是商户,而是沈括本人。富姬他认识,也大概知道其来历。区区内官出身,只要不是图其姿色,他这个镇守边关的军政一把手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说实话,富姬的姿色真不怎出众,那肯定是图财,保不齐这支走私驼队里就有沈括的股份。
也不是,这支商队里谁的股份都没有,富姬每次来找沈帅司,礼物不过区区纸笔一盒、美酒几瓶,从来不大包小包的往里提,真正让沈括高兴的其实是还带着富姬体温的信件。
那是驸马王诜的信,里面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没有,经常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和弯弯曲曲的字符,要不就是一些不知所云的语句,或者干脆就是很多副手绘图片。内容嘛,一般人照样看不懂。
但沈括能看懂,不管是数学公式、物理现象还是器械图纸都让他如醉如痴。若不是冬天大雪封山,沈括恨不得天天都派急脚递往湟州送信,写上自己的诸多疑惑。
等上一旬左右,随着王诜的信件到来,这些疑惑基本也就解决了。但可恨的是,每次解决一个问题就会滋生出更多问题,总也问不完。
“富娘子可曾带来驸马书信?”米脂寨不比延州城,这里是前线军寨,没什么帅司府,沈括也得住在军帐中。当他见到富姬之后,什么舟车劳顿的话一句没讲,更不问驼队此行目的,而是很不检点的盯着富姬的胸脯看。
“我家官人此次书信甚多,沈大人恐怕有的忙了。”富姬倒是没往歪处想,这位沈帅司也是个怪人,和驸马一样怪。只是这次的书信不是踹在怀里,而是装在一个皮包中。
“嘶……这就是晋卿所云等高线图?真是怪哉……此处难道真有二千五百六十步高?”
自打拿到皮包,沈括就再也不搭理富姬了,茶水都不给,一个人趴在帅案上看着从包里拿出的一大张纸念念有词,时不时还要翻箱倒柜的找资料查验对照,可是依旧没太看明白。
“……来人啊,还不上茶!富娘子,你家官人可曾教授此图该如何看?”
没弄明白咋办呢?再给驸马写信询问,一来一去得一个月时间,沈括真等不了。这时他才想起富姬还在帐中,刚要询问,又想起还没给人家上茶呢,赶紧补上,这才开口询问。